“好啊。”

    病房內空曠地厲害,也沒有什麽溫馨的裝飾,隻有消毒水味在四處飄散,傅澤晨聽到女人輕輕鬆鬆吐出來的兩個字,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驀然緊縮了下。

    “隻要你不再迴國,國內的我都在年底我會清算清楚,傅氏我也會盤出去。”傅思暖的言語很輕巧,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氣氛一度很僵硬,傅澤晨感覺到傷口處的疼痛也不及心裏的痛半分,有些難以名狀的情緒從四肢百骸蔓延到神經末梢。

    他突兀地勾唇低笑,“好啊。”

    “不過傅氏我就不要了,當初交到你手裏,它就是你的。”

    真的沒有想到會兩個人會變成清算財產的地步。

    傅澤晨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有些重影,當初槍傷的後遺症不斷侵蝕著他的視線,他閉了閉眼,才將視線轉移到了床邊的綠蘿上,“你迴去吧。”

    女人並沒有動作。

    他的額側的青筋緊緊繃著,短發也有些被汗水浸濕,擰著眉剛打算開口,就感覺到了女人溫軟的身子。

    傅思暖雙手輕輕攬著他的腰肢,耳朵貼在了他的胸膛上,聲線又低又啞,像是空穀幽蘭般動聽而真摯,“傅澤晨,我知道你這麽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你的事我不願意幹涉就是怕影響你,你要是離開了,許墨謙的手伸不出去。”

    “不要對我存有希翼,為了我這種人不值得的。”

    她站直了身子,精致的眉眼寡淡且溫涼,“以後,就不要再見了,好好保重。”

    她出去的步子有些匆忙,高跟鞋的聲音清脆的在病房裏響起,傅澤晨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右手已經握成拳,然後重重地將床頭櫃的東西全數揮到了地上。

    “呦,這是怎麽了。”

    許墨謙站在門口,穿著威嚴莊重的軍裝,手裏捏著白色的手套,臉上的表情帶著淺淺的戲謔。

    地上一片狼藉,藥瓶也被打翻,碘酒的味道瞬間在四周散發。

    傅澤晨抬眸看著門口的男人,止不住地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嘲諷我。”

    “我是沒資格,”男人邁著穩健的腳步走到了床邊,視線睨到了角落的m1911a1,然後彎腰撿了起來,“但是你混成這樣,也未免太讓我失望。”

    好不容易找了這麽多年,才找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自我放棄,真的是讓人很失望呢。

    傅澤晨要是國家的人,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將槍重新放迴了桌上,伸手扣著帽沿將之摘了下來,提起褲腿坐在了床邊,“下周我的人會撤走,能不能逃,看你的本事。”

    傅澤晨淡漠涼薄的視線和他對在一起,冷笑,“我要是不逃呢?”

    “那就等死嘍,”許墨謙輕佻地勾了勾唇角,眉眼帶著探究的打量,“要不是看在你這次存心送死的份上,我還真不願意讓你走。”

    “要我說啊,傅思暖真有那麽好,你們一個個鬼迷心竅成這樣,真不知道給你們下了什麽藥。”

    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傅澤晨抿唇看著他,漆黑的眉眼帶著涼薄的嘲諷,低嗤道,“你這種把命交給國家的人,自然不會明白。”

    “反正我現在已經在這裏了,你要是想要證據,完全可以找到,沒有必要再放我走。”

    壞人求著被判刑,真的是活久見。

    許墨謙伸手將手套疊好,一板一眼地放進兜裏,扣著帽子站起身來,聲線肆意中帶著凜然,“我答應過的事就要作數,再說那天你能不能離開還不一定。”

    還真的是想和他堂堂正正地較量一場呢。

    他背對著病床,身姿挺拔地往門口的方向走,“你的傷口下周也就愈合地差不多了,我期待你的表現。”

    傅澤晨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溫潤的眸子染上了不輕不重的戾氣,英俊的五官緊緊繃著,像是蓄勢待發的火山爆發前兆。

    數年前他們交過手,他也是唯一一次,和許墨謙打成平手的人。

    ……

    傅思暖沒有出醫院,而是輾轉找到了醫院後麵的花園。

    外麵的雨淅淅瀝瀝地,有些脆弱的秋菊已經散落了一地,雨水拍打在葉子上的聲音很清晰地傳入了耳朵裏。

    她站在花園的亭子裏,有些微涼的寒意透過衣服滲入了骨頭裏,竟然感覺不到冷。

    驀然就想起第一次見到傅澤晨的場景,那場麵絲毫不亞於電視上的警匪片。

    當時家中失火,火勢已經蔓延到無法控製,她眼睜睜看著家裏的所有人都在倉皇逃竄,甚至看到了外麵宛如長龍一般的黑色車子。

    顧母將她放進後花園角落的小箱子裏,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到了骨子裏,“阿暖,你要記得,媽媽愛你,以後所有人都不要相信,你隻需要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她下意識地攥著女人的衣角不肯鬆手,止不住地哭泣,但是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火勢停下來的時候,別墅已經成了殘骸,她縮在後花園的衣角,看著周圍的廢墟,眼睛已經糊了一臉。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傅澤晨出現。

    他那時候也不過十幾歲,但是眉眼帶著平常少年不曾有的穩重自持,倉皇的無助感瞬間得到了皈依。

    他朝她伸出手,像是拯救她的曙光。

    他說,“不要怕。”

    她就這樣在傅家待了十幾年,看著傅家一步步發展壯大,親眼看到傅老爺子被追殺,最後死在病床上,看著傅澤晨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這個位子。

    如果可以,她願意拿她的命來換他平安。

    但是並不是所有事都在計劃之內的,就像她在十八歲之前也沒有想到,傅澤晨喜歡她。

    當初季沉消失是因為她,現在傅澤晨也是因為她,自己的惡果,自己就得受著。

    外麵的雨聲像是跳動的音符,絲絲入耳。

    突如其來的擁抱,傅思暖感覺到身後有股冷然的氣息,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又在想什麽?”

    她皺了皺眉,有些排斥男人背後的擁抱,“沒什麽。”

    其實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總會讓她慌亂不已。

    “暖暖,你說你怎麽就這麽難追呢,”陸銘寒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灼熱的唿吸噴灑在她的脖頸,扣著她腰際的手愈發用力了。

    她雙手試圖去掰開男人的手,“我想迴去了。”

    現在的男人追不到手就說難追,普遍性撒網,選擇性捕撈。

    不都是這樣麽。

    真愛什麽的,都是有衡量標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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