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淳風趕到現場的時候,路邊商鋪門前的空地上,正停放著兩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


    天寒地凍的,張麗飛和王海菲二人自然被首都警察請進了警車內,接受詢問,陳述案情經過。


    她們兩人從蜀川火鍋店出來,和蘇淳風分開後,也沒打算遠去什麽大商場逛逛,就想著在京師大東門這條街上的各種店鋪轉轉看看。兩人邊逛邊聊,雖然沒買什麽東西,卻也是聊得開心,逛得順心。在途徑這個路口的時候,突然斜刺裏衝出來兩個身高體壯的青年,戴著那種能遮住半張臉的棉線帽子,不由分說就直接伸手從兩位女生的脖子裏,把紅繩係著的項墜給生生拽走,細細的紅繩將兩名女生項間柔嫩的皮膚都勒出了兩條清晰可見暗紅發紫的血痕。


    對於警方來說……


    這委實算不得什麽值得重視的案件。


    至於那位叫做張麗飛的漂亮女生,身為受害者說她和朋友的兩枚被搶項墜總計價值過百萬,警察都懶得相信——開什麽玩笑?每枚價值都過百萬的項墜,受害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而且還用普通的紅繩係著戴在脖子上?所以警察不免在心中感歎:“現在這些女學生啊,真是愛慕虛榮,都啥時候了還吹牛。”


    一直注意著路邊的王海菲,透過車窗看到蘇淳風從出租車上下來,就趕緊對警察說道:“我男朋友來了。”說著話,她便推開車門下車。


    張麗飛也急忙跟著從車上下來。


    “淳風!”王海菲大步迎過去。


    “淳風!”張麗飛剛剛停了沒多大會兒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哭哭啼啼地跑了過去,心中的驚懼和受到的傷痛,以及那枚對她來說極為珍貴又極有意義的項墜被搶走,讓打小就嬌生慣養沒受過什麽氣的她,幾乎要崩潰掉,此時看到心中一直都深愛著的好友蘇淳風出現在麵前,她當即什麽都顧不得去想,便衝上去撲到了蘇淳風懷中,緊緊摟著蘇淳風的脖子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抽泣著傾訴:“他們,他們衝上來就,就搶,我和海菲脖子都,都被勒出血了,項墜被他們搶走了,嗚嗚……”


    大步走過來的王海菲怔在當場,距離兩人不過一米多遠。


    “好了好了,沒事了。”蘇淳風抬手輕拍張麗飛的後背安慰著,同時神色平靜地對王海菲點了點頭,眸子裏的意思,也許隻有王海菲能看懂。


    王海菲溫婉地笑了笑,走上前輕聲道:“好了,別哭了。”


    “嗯。”張麗飛似乎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尤其是還當著海菲的麵,這麽做實在是太容易引起誤會,也容易破壞姐妹間的友情。她擦拭著淚水,一邊哽咽著說道:“那兩枚項墜,好貴的,裴佳學姐都願意拿她戴的那條價值幾十萬元的項鏈來換,我,我都沒同意……”


    王海菲輕歎口氣,挽著張麗飛的胳膊,柔柔地說道:“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能破案的,到時候不就幫咱們找迴來了嗎?”


    在平時的生活中,張麗飛是雀躍膽大又稍微有那麽點兒潑辣的性子。


    而王海菲,是典型善良溫柔如水,膽小靦腆怕事的女孩子。


    可每每遇到重大的事情發生時,從小談不上嬌生慣養,還經常會下地幹農活的王海菲,卻是比大多數尋常女孩子要冷靜得多,膽大得多,至少,她不會嚇得痛哭流涕慌亂失措。比如高中時那一夜因為玩兒筆仙遭遇靈異事件……


    蘇淳風沒有多言語,看到王海菲和張麗飛隻是受了些驚嚇沒什麽大礙,他稍稍安心,也就不打算再去耗時間陪伴在兩位女生身旁安慰她們。


    他溫和地看著海菲,道:“海菲,傷得不要緊吧?”


    “嗯。”王海菲撩起長長的發絲,在寒風中露出光潔脖頸間那一線清晰的暗紅發紫的勒痕,笑道:“這可好了,和項鏈似的。”


    “還笑!”蘇淳風板起臉,輕柔地在掌心度出些許本元之氣,撫摸著王海菲柔嫩脖頸間那道令他憤怒和後怕的傷痕,道:“一會兒務必坐警車返迴學校,就不要再出來了,我還有事要去做,不能多陪你們,晚些給你們打電話。”


    “淳風,你能有什麽天大的事,現在就必須得走啊?”張麗飛瞪大了水汪汪再次流出淚水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和生氣委屈地問道。


    王海菲趕緊說道:“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們,沒事的。”


    蘇淳風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大步走到路旁,攔下一輛出租車,頭也不迴地鑽了進去,讓司機趕緊開車,向北!


    去哪裏,他沒說。


    司機很納悶兒,但看蘇淳風陰沉的臉色,就暫時沒開口詢問。


    此時的蘇淳風,心中怒火滔天,殺氣騰騰——張麗飛的脖子上不用去看,想必也比王海菲脖子上的傷痕好不到哪兒去。那種係項墜的紅繩雖然纖細,但真要是生拉硬拽直至扯斷的話……蘇淳風能想象到那一刻,王海菲和張麗飛受到了多大的痛苦,甚至有可能差點兒窒息過去,生命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殺人未遂啊!


    在警方看來不過是小案一件的犯罪事實,卻被蘇淳風自由心證地給犯罪嫌疑人定下了罪責,雙眼眯縫起來,寒芒爆射。


    殺心已決!


    ……


    ……


    褚卓延拿著手機不停地撥打萬連勝的手機號碼,一會兒是打通了卻無人接聽,一會兒又是暫時無法接通。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邊暗罵著一邊向縱萌和白行庸解釋:“可能是信號不好,或者他那邊有什麽事情,我接著打,接著打……二位小友放心,他,他絕對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這一點我早就叮囑過他的。”


    說歸說,褚卓延那顆心已經懸到了嗓子裏。


    早些年和萬連勝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還曾共過事的他,了解萬連勝這家夥,膽大心狠,心性涼薄歹毒。


    萬一他做了什麽無法挽迴的事情……


    褚卓延現在後悔得想要撞牆,自己實在是不應該為了想要在大陸的奇門江湖上立足,主動尋找聯係到多年未曾有過交際的萬連勝啊。


    手機終於通了:


    “喂,老褚你他媽有病啊,電話打個不停,我正忙著呢。”


    褚卓延激動得不行,也不敢說廢話耽誤時間,生怕眨眨眼的工夫裏那邊的萬連勝就可能幹完一票活兒了,他焦急說道:“連勝兄,你,你是不是搶了蘇淳風女朋友的東西啊?趕緊還給她們,咱們有事好商量,好商量,我和蘇淳風談了……”


    “放屁!”萬連勝怒道:“這種事你褚卓延動動嘴皮子能做到,老子就跟你姓!”


    “連勝兄……”


    “那小子的女朋友身上有防禦型法器,我安排人搶了過來,嘿,運氣真好,搶了兩枚還都他媽是妖骨製作而成的,那小子出手真夠大方。”萬連勝得意之餘,又陰森森地說道:“你要是和蘇淳風談得差不多,他又何必追過來?”


    “他,他追上你了?”


    “廢話!兩件法器都是他製作的,上麵有他布下的符籙術陣,你說他能不能找到我?”


    “連勝兄,你千萬別衝動……”


    “都送上門了,我當然得好好教訓下這小子,先這樣,掛了。”


    “喂,喂,喂……萬連勝你個王八蛋!”褚卓延氣得把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欲哭無淚,交友不慎啊!


    白行庸長歎口氣,看向縱萌。


    縱萌冷冰冰地說道:“如果蘇淳風出什麽事趕不迴來了,我會殺掉這兩人。”


    “他迴來了呢?”白行庸問道。


    “那就是他的事情。”


    “嗯。”


    兩人一問一答,很默契,很有點兒不夠義氣……


    褚卓延和念益華這對師徒,皆在心中哀嚎著完了完了——蘇淳風如果被萬連勝給幹掉了,那麽這個似乎有點兒神經質的縱萌就會殺他們二人。反之,蘇淳風如果迴來了,就說明他把萬連勝給幹掉了,能幹掉萬連勝,就說明他肯定能幹掉褚卓延。


    左右都是個死?


    但褚卓延還是盼著蘇淳風能幹掉萬連勝。


    至少,殺掉萬連勝蘇淳風心裏的火氣就會發泄出去大部分,到時候自己再苦苦哀求一番,也不一定就非得搞得你死我活。況且蘇淳風即便是真能殺掉萬連勝,也必然會受傷,那樣的話,如果苦苦哀求無用,還是談不攏,褚卓延就可以厚顏無恥地要求馬上鬥法,趁著蘇淳風受傷將其擊敗,甚至,殺了他。


    從白行庸和縱萌的言語態度上來看,他們倆似乎和蘇淳風之間的關係,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般要好。或許真如白行庸所說,他們都是學生術士,都在京城,所以有些小事相互幫助一下,僅此而已。


    ……


    ……


    邁入新世紀之後,全國經濟再次開始了新一輪震驚世界的騰飛。


    京城的變化完全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四環路全線貫通還沒幾年,五環路已然動工開建,而四環路外圍原本還是零散陳舊的村落,亦或是耕地、荒地,如今大部分區域都已然開始了大規模的拆遷,一幢幢高樓大廈正在不斷地拔地而起。


    北四環外,有一處還未拆遷,但村民基本已經搬空,並被四周不斷開建或者已經建成的住宅小區、商品樓、公路包圍起來的村莊,叫做王家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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