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初歲經脈寸斷,強撐著忍了這一刀,背後驟然張開了纖長的紅色蝶翼!  在瞬息之內,不見蹤影。  ……  “居然還能跑。”陳言川的語氣不是很滿意,按理說到了宗師境能禦空飛行,但是他是強行破境,現在根本沒有追擊之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嵐初歲消失不見。  而且,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正事沒幹。  “種族天賦,沒辦法比。”加文如此評價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了朝他打來的一個拳頭。  幾乎是瞬間,加文就明白了他的意圖,包括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陳言川是來殺他的。  加文實在是太虛弱了,哪怕是能看見,也根本沒辦法躲開這一拳。  陳言川的拳頭結結實實的砸上他的肚子,他倒退數步,撞上了背後的殘垣。  本就脆弱無比的斷牆頓時垮塌了一片,加文坐在廢墟之上,不住咳血。  陳言川提刀而立,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但是總歸要比加文要強上那麽點。  陳言川的麵色蒼白無比,他的刀尖對準了加文,平靜地詢問:“你還有什麽遺願嗎?我可以幫你完成。”  ……  幹。  我的遺願是睡除夕。  你這個龜孫子要是幫我完成,老子死了都要被氣活。  傻逼玩意,爸爸現在就要讓你見識一下今天的花為什麽這麽紅!  “操.你祖宗陳黑胖!”加文盯著他的臉,沒忍住,開始飆髒話,“我他媽當年就該讓你在國公府秋曹園的水池子裏淹死,狼心狗肺的傻逼玩意兒!你他媽給老子等著!”  因為“陳閥主母找人淹死親兒陷害長子”這種消息傳出去,對陳閥的影響實在不好,所以除了當年的幾個當事人,已經沒有人還知道這件事了。  更別提連地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怎麽可能?!  陳言川麵色大變,心中震撼,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原本還癱坐在地上的加文驟然朝他襲來。  他說這話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讓陳言川迴心轉意,而是為了讓他分心。  奈何他的星海裏真的一滴也不剩了。  加文能催發的源氣少的可憐,打起人來不痛不癢的,陳言川被打的倒退數步,“等等!”他大喊道,“你把話說清楚。”  但是殺紅了眼的加文根本顧不上這麽多,一招一式全是殺招,陳言川心裏有事,雖然還有一擊之力,卻不敢下死手,兩個疲憊不堪的人頓時在地上廝打了起來,揚起碎石一片……形象氣質全無。  “你**!都讓你等等了!”陳言川怒了,“別打我臉!秋曹園那個你到底怎麽知道的!”  加文聽了他的話怒極反笑,反手就是一大耳巴子丟到了陳言川臉上。  “老子當年把你撈起來的,你說我怎麽知道的?!小王八犢子。”  陳言川懵了。  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打蒙的,還是被加文這話說懵的。第142章   第一星係,帝星。  光明神殿內。  氣勢恢宏的天頂之下是圍成了弧線形的觀禮台,直徑數米的觀禮台周圍是豔麗的壁畫。銀發的教皇站在禮堂的最中央,吟唱的聲音在神殿內輕輕迴響。  讚美神。  帝星的光明神殿前殿,隻有每周一的清晨才會對外開放,無須門票,每一個帝國的子民都可以享受神的榮光。  不過神殿的觀禮台統計也不過一千座位,外地的遊客時常把這裏擠的水泄不通。  一般吟唱讚禮的都是紅衣主教,不過偶爾也會有教皇親自上場的情況。  譬如今天。  有不懂事的小孩在這個時候低聲開始說話,“媽媽?上麵那個就是教皇嗎?他看上去好好看……”  不愧是帝國的教皇,生了一張被神鍾愛的臉。凜然不可侵犯,神聖如同星辰。  一邊的貴婦人立馬用手絹捂住了這個小孩的嘴。表情驚慌無措。畢竟按照教規,這都能算是“瀆神”了。  姚重華在此時睜開了銀色的眼眸,微笑著朝聲音的來源點了點頭,示意她們無須緊張。  四百年前,第十七任教皇勾結蟲族意圖叛國,被軍部鎮壓,教廷唯一的暴力機構“裁決所”也從曆史中除名,從此後光明教廷地位一落千丈。  現在,光明教會的教規早就不如以前嚴苛。  當這位教皇退場時,在場不少人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姚重華在民間的聲望可不低。  完成了每周例行的晨禮,姚重華取下了華麗而貴重的教皇冠冕,換上了常服,然後在禮堂的第一排坐下了。  本該空無一人的禮堂內,還留下了一個人。  倚豔笙坐在第一排,腿上蓋著一條毯子,手裏也拿著一個暖爐,神色有些病懨懨的。  現在帝國還沒入冬,他卻已經覺得有些冷了。  姚重華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您來了。”  倚豔笙看了他一眼,微微咳嗽了幾聲,卻沒有接過話頭。  於是姚重華隻好自顧自地開口了:“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調查好了。根據我的推測,林除夕應該是蟲族派來的間諜之一。隻要然他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哪怕是宋少羽迴來也保不住他……”  “哈哈哈哈哈——”不曾想,倚豔笙卻在這時候發出了一陣癲狂的笑聲,“哈哈……你居然、說他是蟲族。”  姚重華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愕然。  “原來,不是嗎?”他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顱,“是我疏忽了。我再去查一查。”  多虧當初十七星係的新聞報道,姚重華已經推斷出除夕就是林除夕,畢竟蟲族才會有那種幼年形態。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件令他很感興趣的事。  在十七星係上,有一個叫阿西的底層軍官,這些年寫了不下數十封檢舉信,一直堅持不懈地舉辦著加文。  他認定加文是蟲族,請求軍部徹查。這些信都沒能往上傳過一次,甚至因為他的無理取鬧,當地辦事處從四年前就開始拒接他的檢舉信。  到底是什麽讓阿西認定加文是蟲族呢?姚重華對此很是好奇。  輪椅上,倚豔笙擺了擺手,淡淡地說著:“倒也不用。至少你的大致思路沒有差池。”  “那我應該怎麽做?”姚重華畢恭畢敬地詢問。  倚豔笙看向了坐在身旁的人,他的身體微微前傾,蒼白的手指擦過了姚重華的手背,撫上了他手中那本顏色鮮紅的《光明聖經》。  “光明神教的教典上不是寫的有嗎?”倚豔笙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病態的微笑,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是咬字卻異常的清楚,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怎麽去對付‘神’,你是教皇,你還不清楚嗎?”  姚重華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震撼。  倚豔笙湊的很近,灑在他脖頸間的唿吸是熱的,觸碰的手指之間的溫度卻冷的像是結了冰。  姚重華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捏住教典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開始發顫,唇張開後,半天都沒能再說出一個字。  倚豔笙的表情逐漸平靜了下來,他坐了迴去,卻突然覺得有些累了。那種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困頓。  他看了眼這巍峨的神殿,輕聲對著一邊的教皇說道:“我困了,你退下吧。對了,可以收網了,讓別枝快一點。”  姚重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十分低眉順眼地迴答道:“是。”  畢竟,在千年前。  這裏曾是倚豔笙的主場。  ***  羅勒星第一區內依舊一片火海。不過火勢已經小了不少。  陳言川和加文暫時握手言和,共同靠著牆墩子排排坐。兩個人都形容狼狽,感覺在麵前擺個碗,都能直接上街乞討。  陳言川從破破爛爛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了軍用鎮定劑,在旁邊的火苗裏燎了一下。從煙嘴冒出來的淡灰色煙霧在四周氤氳來開。  他的心情有些複雜:“當年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為什麽知道這件事?”  加文的腦海裏閃過了千頭萬緒,最後點煙說起了從前,歎息道:“我原名林嘉文。”  陳言川迴憶了片刻,終於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了這個名字,表情多了些了然“哦,定遠侯府的……我記得你。你是林嘉遠他堂哥,他跟我說過你。不過……你不是死了嗎?”  他記得林嘉遠不太喜歡這個堂哥,說他脾氣不好,橫行霸道,鳩占鵲巢,完全沒有寄人籬下的自覺。  年紀尚輕的陳言川還很是同仇敵愾了一會,不過他本人不擅表達,這點仇視也隻好默默記在心底。  他那時候還發誓等他修煉有成,就去替林嘉遠教訓那個堂哥一下。  不曾想還沒等到那一天,就等來了林嘉文獲罪流放的消息。  “沒死成。”加文突然有了一點完全沒必要的好奇心,“林嘉遠是怎麽說的?”  陳言川沉默了一會兒,“記不太清。我不喜歡聽這些,忘的差不多了。我母親告訴我是林嘉遠把我救起來的,還帶我去永樂候府道了謝。”  “是嗎?”加文扯著嘴角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那時候我父親剛獲罪,我被送到林閥主家。邱老太君大壽,我為了避嫌沒有去前廳。一個人在後院練武,結果突然聽到了求救聲。  我四處看了一眼,發現聲音是從秋曹園傳來的。你一個人被捆了個結實,丟在了水池子裏。我沒辦法見死不救,所以把你撈了起來,送到了國公府的醫館……你非要說什麽證據的話。”  加文思考了很久,“你腳底有個圓形的胎記。”  陳言川小時候的確有這個胎記,估計也就他自己和他媽,以及奶嬤嬤知道。  自從步入青春期後,那塊胎記已經長沒了。  陳言川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想來其他人也不會。  他良久無語,震驚和失落同時在他臉上交替閃現。  隔了很久,陳言川才緩緩道:“原來這樣啊,我要早點知道就好了。”  林嘉遠這人有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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