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重華是帝國國教的教皇,可是倚豔笙說這話的時候卻毫不客氣。  就像是完全沒把那個人放在眼裏一樣。  他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世間苟延殘喘,每天都活的生不如死。  倚豔笙已經等不及了。  而且,他也真的快死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已死之人。  倚豔笙推著輪椅緩緩挪動,路過了擺放在角落的落地鏡。  他看著鏡子裏陌生無比的一張臉,忽然諷刺地勾起了嘴角。  哪怕這一張臉,他其實已經用了好幾年。  “真好笑啊。”倚豔笙的麵色柔和,語氣也溫柔的不像樣子,就像是在對著至親之人說話一樣,“從前我們共用一體,我費盡心機讓你消失,沒繼承你的記憶,卻繼承了愛他的本能。”  現在你不在了,我又要怎麽辦呢?  沒事,反正我也要死了。  等我下了地獄,再去問你。  就怕你在天堂。  作者有話要說:  康斯坦丁大帝的日記x1  新曆2年 8月3日 晴  朕已經被纏的三天沒下床了。  該死的,等朕出去,朕一定要調查清楚  ——到底是誰給除夕聞了龍薄荷?!第79章   親愛的papa:  我已經到國防軍校,並且辦理了入學手續。  國防軍校建在一個巨大的孤島之上。這座島嶼的名字叫格陵蘭,也被當地人稱為“滄海的眼珠”。  作為一名插班生,我在融入新集體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過沒關係,我已經解決好了。現在大家都很喜歡我。  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很抱歉我不能經常迴複你,因為這裏管教十分嚴苛,和深藍軍校一樣,隻有內部網絡,難以和外界取得聯係。等這封郵件經過審核完成再發給你的時候,應該得是三天之後了。  另外,學校每年有兩周假期,從建國日當天開始放假。等明年元月,我們再見。  深藍軍校那邊應該已經入秋了。  今天格陵蘭下雪了,醒來的時候天地一片蒼茫。  我很想念你。  你的,除夕  1417年 10月23日  除夕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檢查了一遍拚寫和語法,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不甚熟練的握住了鼠標,然後選擇了發送。  收件人的郵箱是宋少羽,但是除夕知道,這個郵箱其實是圓圓在打理,圓圓會把這封郵件轉發給加文。  現在是早上六點,還差一個小時,就到了該上課的時候了。  國防軍校的校服是純正的黑色,因為版型和設計好看,在網上很是有一些仿製品。  除夕理好了自己的長發,對著落地鏡有條不紊地扣上了扣子,鏡子裏的人氣質柔和中莫名有些疏離,配上遮的嚴嚴實實到脖子的衣領,莫名讓人有點衝動的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上一個有這種衝動的人,是帝閥的一位王孫,梁王的世孫;也是國防軍校一年級的前一任年級主席。  是的,前一任。  深藍軍校年級主席的勳章是鷹;國防軍校年級主席的勳章是獅子。  合金製成的勳章尖銳的圖像上,強壯的雄獅怒吼,仿佛真的要一躍而起一樣。  除夕戴上了它,他推開了門。  他路過了空曠無人的宿舍區,慢慢到了教學樓。  周圍不斷有人把目光投在除夕光彩奪目的臉上,亦或者是他胸前的那枚勳章上。  他們躲著他,也圍著他。就像是狼群看著突如其來闖入的剛成年的獅子。  按理說,這麽多人看著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會有些緊張。  但是除夕沒有。  國防軍校這裏,十月份已經是冬天了,清晨的空氣有些微微的冷。一路上明明有這麽多人,卻沒有一點聲音。  除夕迎著周圍人各色的目光,腦海裏隱約閃過了一些記憶。  那時候也有很多人看著他。  恐懼,怨恨,崇敬。  而除夕隻覺得很無聊。  ……那又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呢?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悄悄彎下了腰,在他路過的時候,叫了一聲,“主席,早上好。”  除夕的腳步停頓了半拍,他轉過了頭,看向了那名軍校生,臉上露出了一個讓冰雪都會為之消融的微笑來。  “早。”  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  幾乎隻是短短一夜時間,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國防軍校一年級源武係來了一個轉校生,是第三軍團宋少羽的養子。  他來的第二天,就打廢了一年級剛選出來的年級主席。那個倒黴的登徒子被廢了星海,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急救。  梁王知道了自己孫子的慘烈下場,怒不可遏,一定要學校給出一個交代。  奈何元帥視他如己出,態度強硬無比,到最後,連梁王都隻能咽下這口氣。  姓林。  叫林除夕,是元帥從窮鄉僻壤撿迴來的孩子,聽說還差一個多月才成年。  七階。  ***  加文打了那麽多次擂台賽,還是第一次坐在觀眾席上。  他的身邊坐滿了人,有記者,有一個年紀的同學,還有高年級過來看熱鬧的學長學姐。  這是林嘉遠的比賽現場。  林閥,永樂侯嫡長孫,世家子,強悍,俊美,外加親民。隨便一條寫寫都能引爆話題,更別提這幾條還合在了一起。  多虧這次直播的比賽,林嘉遠現在徹底成了盛名在外的“林閥第一人”,帝國上下無數少男少女吵著要嫁給他。  就不知道邱瑜是什麽心情了,畢竟他才是那個合法的未婚夫。  加文離開林閥太久了,林嘉遠現在是不是林閥第一人,他不清楚。  反正……當年他還在林閥的時候,林嘉遠隻能在第一梯隊的末尾掛個名號。  然而現在。五階的林嘉遠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十分強勁的敵人。  他沒和林嘉遠打過,但是他和把修為壓抑到五階的肖寧打過。  勝負在三七之間,他三,肖寧七。  隨著係統給出的提示音,賽場上的防護罩架了起來,隻需要再等五分鍾,他就可以看見林嘉遠的比賽了。  不知道是不是加文的錯覺,在開始的前一刻,賽場上衣冠楚楚的林嘉遠突然朝他這邊的觀眾席上望了一眼。  林嘉遠拿著一柄細長的劍,按理說,寬廣一點的劍麵才更方便雕刻源紋陣,但是設計者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這並非什麽難找的資料,加文找樂清輝花了一千星際幣買了下來。  這把劍是林嘉遠慣用的霜雪劍的仿製品,製作者是今年機械係二班的學生。和霜雪劍一樣,被劍刺中會造成持續性的僵硬,動作逐漸緩慢,影響準確度,就像是被凍住的人一樣。  比賽開始了。  加文握住了手裏的筆,開始一絲不苟的記錄了起來。  正是因為離開林閥太久了,他已經很難斷定林嘉遠的真實水平。  他也曾近距離和這個人會過麵。  哪怕再怎麽不喜歡他,加文也要承認一件事。  林嘉遠很強。和八年前的那個軟綿綿的鼻涕泡小孩,簡直是天壤之別。  而加文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勝利。  他要林嘉遠……死;或者生不如死。  恨?讓八年前那個小男孩迴答的話,那肯定是恨的。  他恨的咬牙切齒,做夢都在報仇,他不是林嘉文,他是一隻一無所有的小野獸。  但是現在,加文已經想清楚了。家主那一脈隻是單單的不想讓他活著而已,沒有林嘉遠,還會有別人。說白了,這個人也隻是一枚意料之外的棋子而已。  隻是加文總該要給八年前的那個小男孩一個交代。  那時候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滿腦子都是他被處刑的父親,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天窗打開,照射進來的陽光看見了一灘又一灘幹涸的黑色血跡。  很難相信,這居然是從一個小孩的身體裏流出來的。  地牢裏突然傳來了一道光,於是加文的眼睛慢慢睜開了一條縫,他看見了林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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