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艘地級寶船,再度匯合一處。


    不等南越軍團興師問罪,山河號上,便傳來了徐離燦的致歉聲。


    大意,不過是山河號久戰疲敝,能量損耗,如此總總。


    說到久戰疲敝,自從中土聯軍進入東海,最輕鬆的,便是他們天都軍團——其他四州軍團乃至祥福商會,無不是東奔西走,拚死拚活,誰又曾得過片刻清閑?


    說到能量損耗,之前山河號確實油盡燈枯,但是冰福號和火福號,分別向山河號提供了三成能量,如今山河號的能量儲備,怕是比冰福號和火福號,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離燦此舉,擺明是不滿南越軍團拖累了防線,做出的報複舉動。


    明眼人看在眼裏,卻不好多說什麽。


    畢竟,南越軍團,確實勢弱。


    不曾想,徐離燦,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依照他的說法,為了避免類似的誤會再度發生,徐離燦提議,四艘地級寶船,同進同退,同生同死。


    換言之,若是南越軍團的兩艘地級寶船拖了後腿,他山河號便會再度腳底抹油。


    屆時,單靠一艘雷震號,根本是杯水車薪。


    徐離燦的意思,分明是要以大義綁架南越軍團。


    若是南越軍團不同意徐離燦的提議,四艘地級寶船之間的聯盟,也就土崩瓦解,蕩然無存。


    屆時,怕是連雷震號,也會知難而退。


    單靠冰福號和火福號,根本無法有所作為。


    但若是南越軍團答應了徐離燦的提議,那絕對是有苦自己知——以南越軍團比山河號和雷震號稍遜不止一籌的實力,要想撐起和山河號、雷震號同樣的防線,談何容易?


    徐離燦,要麽是想以此刁難,借故退走,要麽是想貶低南越,凸顯自己,或者,包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禍心。


    若隻是蕭勉一人,或走或留,一人可決。


    現如今,事關整個南越軍團乃至是東海安危,由不得蕭勉不深思熟慮。


    經過之前的連番變故,書生、青丘老祖乃至是南炎妖境的兩位妖王,都已經放權於蕭勉。


    換言之,蕭勉一人,可決去留。


    沉吟片刻,蕭勉答應了徐離燦充滿挑釁的提議。


    哼!


    幹就幹!


    你以為我南越軍團就好欺負嗎?


    不錯!


    南越軍團的整體實力,確實遠遠不如山河號和雷震號,但在天尊境戰力層麵,卻反而占據了優勢。


    明麵上,有酒劍仙和白龍姬一人一妖坐鎮。


    暗中,龍神武裝足以發揮出頂尖天尊境強者的戰力。


    在這種軍團層麵的大規模戰鬥中,單純的天尊境戰力,或許無法力挽狂瀾,卻還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實在不行,三大天尊境戰力斷後,也足以讓冰福號和火福號從容逃逸。


    當然,若戰況真的如此不堪,山河號,絕對會第一個跑!


    到時候,徐離燦可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對於南越軍團和山河號之間的約定,雷神和雷震號,既不同意,也不反對,而是選擇了默認。


    私底下,雷神瞥了蕭勉一眼。


    後者心生感應,微微頷首。


    雷神的意思,擺明是會站在南越軍團這邊。


    當下,四艘地級寶船再度擺好陣勢,靜候血海的衝擊。


    四艘地級寶船,自西向東,依次是火福號、雷震號、山河號和冰福號——山河號和雷震號,整體實力最強,被安排在中段,火福號和冰福號,實力稍遜,被安排在兩翼。


    本來以雷神的意思,雷震號是想緊鄰冰福號的。


    如此一來,雷震號和冰福號,自當並肩作戰。


    蕭勉,卻婉謝了雷神的好意。


    雷震號緊鄰冰福號,冰福號固然是沒有了後顧之憂,但若山河號再度故伎重演,倒黴的,可就變成了火福號……


    那倒不如由冰福號緊鄰山河號,雷震號緊鄰火福號。


    至少這麽一來,蕭勉,可以將山河號置於眼皮底下。


    再說被山河號這麽明顯地擺了一道之後,蕭勉哪裏還會將山河號當成真心實意的盟友?


    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我倒要看看:你山河宮,還能玩出什麽幺蛾子!


    四艘地級寶船的防線初初完成,那重血海,衝擊而來。


    一如之前的且戰且退,防線一路北進,徐徐退之。


    在這個過程中,南越軍團遭受的壓力,前所未有。


    不可避免的,南越軍團,出現了傷亡……


    此時的蕭勉,早已經無暇站在冰福號船頭,指點江山。


    冰福號防線,岌岌可危,漏洞百出。


    虧得冰福號上還有後發援軍,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如此,相比起山河號的遊刃有餘,冰福號也顯得狼狽不堪——徐離燦,站在山河號船頭,意氣風發。


    哼!


    這才對嘛!


    區區南蠻修士,也敢在我天都精銳麵前耀武揚威?


    不過這些南蠻修士,還真是命硬啊……


    徐離燦放眼望去,冰福號防線雖然處處膠著,但整體的防線卻還算完整,並沒有出現致命的漏洞。


    當然,細小處的傷亡,在所難免。


    時間一長,小傷亡堆積起來,便成了冰福號的致命傷!


    這一點,徐離燦明白,蕭勉同樣明白。


    也正因此,蕭勉才身先士卒,力戰不退。


    南越軍團,幾乎是傾巢而出,全力以赴。


    白龍姬,正在火福號坐鎮,守護南炎妖修。


    冰福號這邊,便隻有酒劍仙一名天尊境戰力支撐。


    酒劍仙以下,書生、青丘老祖、降龍尊者三位元嬰高階大修士,紛紛死戰不退。


    丹丘生、向流清、白玉溪、聞天秀、羅刹等元嬰老祖,個個獨當一麵,撐起了不小的防線。


    元嬰戰力之下,數千金丹修士,才是防線的主力。


    冰福號出現的傷亡,也都集中在金丹修士中——這其中,境界越低,傷亡越高!


    好在蕭勉將冰福號的所有修士依照軍事化管理,五人為伍,十人為什,彼此照應,這才有效地降低了傷亡率。


    也正因此,這些之前對蕭勉軍事化管理頗有微詞的南越州修士,徹底改變了觀念,反而自發的令行禁止。


    還有什麽,比生命更昂貴的學費?


    即便如此,一天苦戰下來,冰福號也是傷亡慘重。


    再一計算,此去風雷之海,少說也要將近十日光景,就算按照今天的傷亡來計算,冰福號也絕對會死傷慘重。


    更何況,越多後來,情況隻會更加兇險!


    一日苦戰,別說是南越軍團了,便是山河號和雷震號,也久戰疲敝,四艘地級寶船,加快速度,整體後撤。


    次日,和無邊血海的攻防戰,再度打響。


    一日苦戰,一夜休戰。


    第三日,苦戰繼續……


    也就在這一天,遊走於防線邊緣,奮力營救南越修士的蕭勉,在無邊血海中,突生感應。


    此前為了保護門下弟子的安全,蕭勉不光分發下去大量極品法寶飛劍,還每人配備了一件獨特的示警法寶。


    那便是,經過鬼頭改良之後的——靈犀尾羽!


    蕭勉賜下的靈犀尾羽,不光能夠傳訊,還能示警。


    當靈犀尾羽的佩戴者,下落不明時,蕭勉便會收到警示。


    如今,蕭勉收到的,正是錢惟演發出的示警。


    換言之,錢惟演,竟是失陷於陣前,生死不知!


    錢惟演雖然不是蕭勉門下弟子,但也相差仿佛,正因如此,蕭勉才賜給錢惟演一枚靈犀尾羽。


    想不到事到臨頭,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收緊心神,蕭勉沿著靈犀尾羽最後發出的波動,尋找過去。


    那裏,已經被一片血海侵吞。


    隱隱然的,卻又絲絲金光,衝破血色。


    情急之下,蕭勉衝入血海,就見一座九重寶塔,屹立在茫茫血海中,雖然被血海包圍,卻不動如山。


    九重天印!


    九階陣盤——九重天印!


    如此看來,錢惟演,果然是出了什麽意外。


    若非有九重天印守護,恐怕錢惟演早就身死道消了……


    這麽想著,蕭勉動用黑布,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九重天印。


    九重天印,本就是黑布苦心孤詣數十年,才煉成的九階陣盤,雖然送給了錢惟演,但黑布要進出九重天印,易如反掌。


    進入九


    重天印之後,蕭勉就見到九重門戶,迎麵而來。


    這九重門戶,便是九重天印的門戶所在。


    尋常修士進入九重天印,踏錯一步,便是天堂地獄。


    在黑布的指引下,蕭勉直接進入了九重天印最核心的陣法空間。


    果然,便在那裏見到了錢惟演。


    除了錢惟演,還有一人,正被困九重天印之中。


    蕭勉並不認識那人,但看那人氣勢,分明是元嬰老祖!


    錢惟演這小子,怎麽惹上元嬰老祖了?


    不過再一想,自己如錢惟演一般修為時,惹的元嬰老祖,怕是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自嘲似得一笑,眼見錢惟演暫時無恙,蕭勉按兵不動。


    他倒是要看看:那元嬰老祖,所為何來!


    “這位前輩請了!”突兀的,錢惟演的聲音,在陣法空間中飄散開來:“晚輩自問和前輩素昧平生,前輩身為元嬰老祖,何故對晚輩心生殺念,莫非是想殺人奪寶?”


    “……,哼!怪隻怪你,是蕭勉的徒兒!”


    冷哼一聲,那元嬰老祖,道破了玄機。


    這一下,不光錢惟演錯愕,便是蕭勉,也莫名其妙。


    錢惟演和那元嬰老祖素昧平生,蕭勉也不認識他啊!


    “前輩莫非是和家師有什麽誤會?正好!家師就在冰福號上,前輩若是有暇,不妨親自去找他理論?”這麽說著,眼見那元嬰老祖不動聲色,錢惟演繼續說道:“不過想來,也不用那麽麻煩了!晚輩激活了這九重天印,家師必已知曉晚輩遇到了麻煩,說不定,他已經趕來了呢!”


    “你想詐我?哼!你當老夫是怕了那南越蕭勉?他若不來也就罷了,他若敢來,老夫便將你們師徒一鍋端了!”話雖如此,那元嬰老祖卻臉色微變,開始勸降錢惟演:“小子!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又精通陣法,可有想過加入我山河宮?聖地門人,不比在南越州廝混強得多嗎?”


    “山河宮!?前輩竟是山河宮出身?”


    那一瞬間,錢惟演如遭雷擊。


    既為了那元嬰老祖的出身,更為了對方的言辭。


    想想也是!


    如今在和無邊血海攻防的,便是四艘地級寶船。


    火福號上,俱是清一色的南炎妖修,雷震號上,則是雷震宮精銳修士,冰福號上的元嬰老祖,錢惟演也都認識。


    這突然出現又不懷好意的元嬰老祖,當屬山河宮!


    隻是如今對方挑破了身份,焉有放過錢惟演的道理?


    錢惟演雖然年紀尚小,又不通世故,但常年鑽研陣法,也讓他心思機敏,知一識百。


    對於元嬰老祖的勸降,錢惟演無動於衷。


    如今,他隻能寄希望於蕭勉或是其他人,趕來救他。


    眼見錢惟演沒了聲息,那元嬰老祖,惱羞成怒。


    “哼!區區黃毛小兒,以為有了這件九階陣盤守護,就可以安然無恙嗎?不錯!九階陣盤,確實神異。若是換個環境,老夫也不敢如此托大。然則如今外圍有無邊血海,你貿然祭起九階陣盤,豈非落入它們包圍?嗬嗬!老夫倒是要看看:你這九階陣盤,能在無邊血海中堅持多久!”


    這麽說著,那元嬰老祖,盤膝而坐。


    期間,錢惟演也試圖動用九重天印,對那元嬰老祖展開攻擊,然則那元嬰老祖,似乎也是一名陣法師,對於九重天印的攻擊,元嬰老祖動用一麵八階陣盤,見招拆招。


    顯然,對方正是看上了九重天印,這才見財起意。


    再說這九重天印,內部雖然也鐫刻了一些殺陣,但畢竟是側重於防守護身所用。


    嚐試再三,發覺單靠九重天印無法威脅到那名元嬰老祖,錢惟演索性偃旗息鼓。


    就像那元嬰老祖所言,即便是九重天印,要在無邊血海中保持不破,也需要耗費極大的能量。更恐怖的是,時間一長,血煞之氣若侵入陣盤,九重天印,必將淪為廢物。


    錢惟演不動,那元嬰老祖,便也不動。


    看那架勢,分明是要和錢惟演死扛到底。


    九重天印內,錢惟演和那元嬰老祖,盡皆默不作聲。


    九重天印外,漫天血海,徹底包圍了九重天印。


    血光大作,金光內斂。


    眼看著,九重天印在血海中不住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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