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蕭勉便隨著歸海在偃師城中胡吃海喝。


    因為歸海不肯戴假麵具皮麵具人遮掩身份,蕭勉便也聽之任之,以本來麵目現身於偃師城。


    一時間,南越蕭勉和殺神歸海之名,不脛而走。


    說來也巧,就是在偃師城中,兩人偶遇了一個來自西蜀州的故人——當初小和尚的護道者之一——趙立元!


    當時趙立元正被一群金丹修士吆五喝六,任憑他如何委曲求全,也不能息事寧人。趙立元的哀求聲引來了蕭勉的注意,等兩人認出是趙立元,歸海便將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就算不是趙立元,歸海也不會袖手旁觀。


    偃師城中魚蝦混雜,龍蛇亂舞,歸海正愁沒對手呢!


    一番打鬥,對方落荒而逃,趙立元連聲拜謝兩人的救命之恩。


    “趙兄!你莫非也是為了那偃師城至寶而來?”


    “怎麽會!小弟有幾斤幾兩,兩位還不知道嗎?適逢其會!適逢其會罷了!”言辭間,趙立元頗有些心不在焉。


    這讓蕭勉眉頭微蹙,找個借口,便打發了那趙立元——這人異常世故,蕭勉本就不喜。


    不想趙立元前腳剛走,蕭勉兩人,便被一幫人團團圍住。


    歸海固然是喜形於色,心說又有架可以打了,蕭勉在看清那些人的容貌之後,卻陡然心中一動。


    這些人,正是之前和蕭勉交易大宗礦石的靈石商販!


    止住歸海的挑釁,蕭勉問起對方的來意。


    一問之下,便是蕭勉,也大驚失色。


    卻原來,那些靈石商販言之鑿鑿,說年前從他們手裏高價收購雲裏梅和菊花青的,正是那——趙立元!


    眾口一詞,竟叫蕭勉無言以對。


    隻是這怎麽可能?


    趙立元本就是西蜀州一名落魄修士,要靠追隨小聖僧才能逃過西蜀州那些高門大閥的追殺,就算他僥幸逃到了中州,又哪裏來的那麽多啟動靈石,來玩一路空手套白狼?


    須知一開始,趙立元可是高價收購了不少礦石!


    除非——趙立元投靠了某些大型勢力!


    可是……


    不等蕭勉想個明白,那些靈石商販就紛紛吵著要讓蕭勉交出趙立元,要向趙立元討要各自的損失。


    火大之下,蕭勉唇角一勾。


    “損失?不知諸位有什麽損失?”


    “哼!年前那小子高價收購雲裏梅和菊花青,哄抬物價,使得整個偃師城……”


    “雲裏梅和菊花青的物價上去了,最該高興地不就是你們這些靈石商販嗎?高價出貨,這還不好?”


    “這……,可是此後他又暗中拋售礦石……”


    “你怎麽知道是他暗中拋售礦石,而不是別人囤積居奇?退一步說,就算一切都是他幹的,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別人!”打斷對方的言辭,蕭勉環視那些靈石商販一眼,森然冷笑:“再退一步說,就算我認識那人,那又如何?難不成,你們還想讓我替他給你們擦屁股?荒謬!”


    “你!果然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兄弟們!為我偃師城同道


    討迴公道!”


    “大家並肩子上!他們不過才兩個人……哎呦!”


    眾人大唿小叫,蕭勉和歸海,已經大打出手。


    經過前番和這些靈石商販的交易,蕭勉很清楚他們是什麽樣的人,此前趙立元的一番所作所為,確實給偃師城的礦石產業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但是這些大腹便便的商販,並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損失,他們都把損失轉嫁給礦工了。


    在此後蕭勉收購礦石的過程中,他們不過是少賺了一點,真正受苦的,還是那些最底層最無助的礦工。


    本來蕭勉還想想辦法幫助一下那些礦工,如今看來,這些人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蕭勉固然想對那些無良商人小懲大誡,但那些偃師城的靈石商販也是有備而來——轉瞬間,便有十數人圍住了蕭勉,清一色的金丹頂階修為,清一色的中階法寶飛劍。


    幾乎是一瞬間,蕭勉被淹沒在了各色靈能攻擊中。


    歸海見之大驚失色,隻是歸海這邊,也早有人應對。


    接連三名金丹頂階修士,圍住了歸海,其中一人,赫然是有神識在身的準元嬰修士!


    “想救人?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那名準元嬰修士,卻是蕭勉的老相識——朝歌城淩天峰!


    卻原來,淩家在殷商境有不少產業,在這偃師城中,自然便是開采靈石礦脈的事務。


    因為偃師城的至寶,淩天峰來到了偃師城。


    又因為那些靈石商販的請求,淩天峰站在了歸海對麵——隻因為,他實在不敢直麵那南越蕭勉!


    因為歸海不願意戴假麵具的關係,蕭勉也就聽之任之,連帶的,便是蕭勉自己也以本來麵目示人。


    反正如今偃師城魚龍混雜,蕭勉也不介意以真麵目示人。


    不想如此一來,倒是將淩天峰推到了歸海麵前。


    但若淩天峰以為蕭勉是個殺神,歸海就是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遙想當初,蕭勉可是數度拚盡全力,才攔住歸海殺戮的!


    麵對淩天峰的言語,歸海並沒有出聲,隻是拔出了鬼頭刀。


    淩天峰暗哼一聲,隨手一揮。


    那兩名金丹頂階修士,便成掎角之勢,合擊歸海。


    與此同時,為了震懾歸海,淩天峰更是動用了神識威壓。


    以一名準元嬰修士外加兩名金丹頂階修士之力,合擊一名金丹高階修士,這結局幾乎是不用想象的。


    偏生,世事無常。


    淩空一刀,歸海就讓淩天峰渾身一顫——隻因為那迎風一刀斬,不光斬碎了虛空,也斬碎了淩天峰的神識!


    就在淩天峰大驚失色卻又大惑不解間,歸海手持著鬼頭刀,衝殺向了其中一名金丹頂階修士,卻對另外一名金丹頂階修士的攻擊,熟視無睹——那兩人見此,還以為有機可趁。


    正對著歸海那人,嚴陣以待,試圖拖延住歸海,給自己的同伴製造殺敵的機會,他總以為,要擋住歸海還不簡單?


    黑漆漆的鬼頭刀,被歸海揮舞的好似一道墨龍。


    那金丹頂階修士倒也是不敢大意,駕馭著自己的中階防禦法寶,嚴陣


    以待,留給他的,便是一聲碎響。


    碎響過處,那麵中階防禦法寶一分為二。


    一分為二的,並不光是那麵中階防禦法寶,還有那名修士!


    那名金丹頂階修士,竟是被歸海一刀,連人帶法寶的劈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那名出手攻擊歸海後背的金丹頂階修士,也已經發動了自己的攻勢,即將擊中歸海。


    對此,歸海置若罔聞。


    也不見歸海有所閃避,陡然大喝一聲。


    瞬間,歸海本就高大魁梧的體型越發挺拔三分。


    連帶的,歸海身上也冒起了一股如山如海的磅礴氣勢,那金丹頂階修士的全力一擊,便好似擊打在了山海之間……


    群峰依舊,大海依舊!


    硬生生的承受了那名金丹頂階修士全力一擊,歸海毫發無傷,迴過頭來,朝著那人咧嘴一笑。


    此時,那名金丹頂階修士,已經見到了自己同伴的下場。


    眼見自己全力一擊,竟然也無法重創歸海,又見那殺神直朝著自己咧嘴輕笑,那金丹頂階修士吞了一口口水。


    隻是還不等這口口水被他吞入腹中,就戛然而止。


    非是不願,實是不能。


    一道黑影從那金丹頂階修士的脖頸處一閃而逝,帶出一絲血光,連帶的,收割了這名修士的項上人頭。


    瞬間,便有大量鮮血噴灑碧空。


    那道黑影擊殺了金丹頂階修士之後,在空中盤旋一圈,將那人飆射向空中的鮮血盡數收斂,這才飛迴到歸海身上。


    黑光一閃,沒入歸海脖頸。


    歸海的脖子上,穿著一根項鏈,項鏈的頂端,連著一個吊墜,吊墜的樣子,倒是和蕭勉的禦神鏡相差仿佛。


    正是當初的四分神鏡之一——龍神鏡!


    一刀斬滅一人,一鏡滅殺一人,等淩天峰好不容易從被歸海斬傷神識一事中驚醒過來時,看到的,便是此情此景。


    淩天峰也算是朝歌城中的一號人物,平日裏,也沒少見過腥風血雨,但此時的他,隻覺得兩股戰戰。


    歸海殺了那兩人也就算了,真正讓淩天峰心驚的,還是那兩人的死狀——一個被劈成兩半!一個被斬首示眾!


    現場一片血腥,讓淩天峰臉色煞白……


    更讓淩天峰不能自己的,卻是那殺神提溜著猶自流淌著鮮血的鬼頭刀,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了他。


    淩天峰不是不想跑,卻隻覺得歸海雙眼宛如黑洞,似乎將他的三魂七魄盡數吸走,讓他一動都不敢動。


    幽冥鬼眼,鎮魂攝魄!


    呆呆得看著越來越近的歸海,淩天峰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密,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直到——一隻手搭在淩天峰的肩膀上,才把他的魂從歸海的幽冥鬼眼中喚了迴來。


    陡然鬆一口氣,淩天峰還以為是自己的同伴終於製服了那南越蕭勉,前來想助自己呢。


    可是等淩天峰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時,險些就一口氣接不上來,就這麽被活活嚇死!


    隻因為,那個拍著他肩膀的,正是——南越蕭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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