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勉等人離開狼嘯穀的第五日,一個消息傳遍離雲漠——龍華寺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妙僧法印,被龍華寺除名!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離雲漠沸騰起來。


    千頭萬緒,眾說紛紜。


    一時間,關於妙僧法印被逐出龍華寺一事,甚至蓋過了前些天小聖僧摩訶迦葉出現在拓跋族狼嘯穀的消息。


    無論外界如何喧囂,對於此時的蕭勉三人卻毫無影響。


    打從前些天決意陪同小和尚走一趟十刹海之後,蕭勉就再也沒有動過旁的心思,陪著小和尚和拓跋靈,三人有說有笑,時而上山打獵,時而下河摸魚,一路上倒也並不無聊。


    可惜的是,這種情況很快就被打斷了。


    就在拓跋靈天真的以為時間將這麽一直安靜得流逝下去時,三人麵前出現了一個身影,一身黑袍,長發如墨。


    隔著一條大河,蕭勉三人和對麵那黑衣人隔江而望。


    “可惜了……”


    一向不怎麽開口的小和尚,此時卻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聖僧!數日不見,別來無恙?”那黑衣人麵如冠玉,長發飄逸,一襲黑袍加身,端的是妖異俊朗,風華絕代。拓跋靈看的目瞪口呆,蕭勉則臉色難看,唯有小和尚,始終是一臉平靜,站在河邊朝著那黑衣人輕語:“可惜了龍華寺!”


    卻原來,這黑衣人正是前些天被逐出龍華寺的妙僧法印,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蕭勉等人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短短數日之間,他就長出了一頭長發,周身氣勢更是迥異往常。


    “龍華寺?龍華寺與我何幹?”


    “法印!你想幹什麽?”蕭勉自然也認出了攔路者正是那妙僧法印,情知對方來者不善,蕭勉心頭巨震。那法印可是準元嬰修士,若是發起狂來,三人怕不得交代在這裏?黑衣人看了蕭勉一眼,妖異的笑道:“第一,我已經被逐出了龍華寺;第二,我已經不叫法印;第三,此河名為流沙!”


    法印——也就是那黑衣人每說一句話,蕭勉心頭的震驚就更甚一分,隻是最後一句話卻讓蕭勉有些摸不著頭腦。


    反倒是拓跋靈,在聽聞“流沙”兩字時,花容失色。


    “流沙河!?這裏竟然是流沙河?天哪!我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拓跋姑娘,怎麽了?”


    “流沙河,是離雲漠東北側外圍的邊界,過了流沙河,便是離雲漠與流雲漠之間的荒漠地帶。但是與此同時,流沙河也是離雲漠有名的大兇之地。傳聞流沙河沙隨水動,水流沙轉,八萬裏流沙河,河內隱藏著數之不盡的沙獸、沙妖。”


    “沙獸?沙妖?那


    有什麽可怕的?”


    “蕭前輩!那沙獸雖然不是妖獸,但個體戰力驚人,更麻煩的是沙獸要麽不來,一來就是成千上萬,而且……”


    拓跋靈才說到這裏,突然就有一道沙箭朝她奔襲而來。


    蕭勉劍眉一簇,射出一道冰魄指,將那枚沙箭整個凍結起來。啪嗒一聲脆響,被凍成冰棍的沙箭掉落在地上,冰塊碎裂,沙箭已經重新化成一灘流沙,緩緩得注入到流沙河中。


    見到如此詭異的景象,蕭勉的眉頭蹙得更深。


    拓跋靈卻驚魂未定,直到組成沙箭的那些沙子盡數流入流沙河之後,她才鬆了口氣,卻依舊臉色煞白,被嚇得不輕。


    “這沙子……,有古怪!”


    “小子,就是你幫助拓跋族打敗了辛一劍?”卻在這時,河對岸的黑衣人正眼打量了蕭勉一番,這才搖頭輕笑:“辛一劍還自稱是鬼修中的劍修,我看他生前死後這兩世修劍都修到豬身上了,被你小子打敗還不算,聽說竟然還自毀法寶。不過你小子還算有些眼力,這流沙河中並沒有妖物,有的隻是數之不盡的流沙,流沙有靈,這才幻化成了諸般沙怪。”


    黑衣人的解釋並沒有讓蕭勉鬆一口氣,相反,蕭勉心頭的巨石壓得更沉了一些。


    八萬裏流沙河,那得有多少沙粒?


    若是這些沙粒都有靈性,能夠組成的沙獸數不勝數,而且還殺不死、砍不傷,這仗如何打?根本沒法打!


    難怪,流沙河兇名在外了……


    那道沙箭便好似是一個信號,八萬裏長的流沙河整個沸騰起來。河水奔騰,流沙咆哮,數之不盡的沙粒浮出水麵,在流沙河上載浮載沉,同時生成了一頭頭體態各異的沙獸。


    那些沙獸中,有高達百丈,有細小如蜂,有飛禽走獸,有魚甲蟲豸,成千上萬的各色沙獸從流沙河中源源不斷的跳躍出來,流沙河的水麵也因為流沙的大量減少而急速下降。


    便在這時,河對岸的黑衣人身上猛然竄起九道流光。


    那九道流光的形態,便和當日出現在擂台上的九道佛光一般無二,隻是顏色卻從潔白如玉變成了黑白相間之色。


    白的刺目,黑的驚心。


    然則黑衣人發出這九道神通,卻並非用來直接攻擊蕭勉等人,反倒是在流沙河對岸構建起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黑衣人的目的顯而易見,他是要讓所有沙獸都朝著蕭勉等人所在的西河岸攻伐過來,從而實現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顯然,就算他法印入了魔道,卻還是不敢直麵小和尚。


    入了魔道的法印發出的九大神通威能並不比沒有入魔前來的低微


    ,就見黑白雙色流轉,九大神通好似孔雀開屏似得連成一片,在流沙河的東河岸豎起一麵黑白交替的方盾。


    方盾高不過三丈,卻沿著河岸蔓延開去,一南一北,好似兩條黑白蛟龍,瞬間便占領了流沙河東河岸的大片區域。


    那些沙獸也有衝撞雙色方盾的,但是雙色方盾並不堅硬,反倒是柔韌異常,任憑它們怎麽衝撞,都是無濟於事,撞得越狠,跌出越遠,直接掉入了流沙河中的便融化開來。


    漸漸地,敢於衝擊東河岸的沙獸越來越少,卻都將目標放在了西河岸邊的蕭勉和小和尚身上——早在流沙河發生異變之後,蕭勉就讓拓跋靈退後百丈,免得被沙獸誤傷。


    也因此,如今流沙河的西河岸邊,便隻有蕭勉和小和尚兩人。


    便在蕭勉想要喚出五靈劍攻擊那些蠢蠢欲動的沙獸時,小和尚卻擺了擺手,上前一步,直麵那數以萬計的沙獸。


    雙色方盾後邊的黑衣人,臉色狐疑的看著小和尚。


    “我有‘大集會正法’一經,是一切正法之聚,是古劫以來的一個無上密乘,其名之曰——《僧伽吒經》!”


    《僧伽吒經》四字一出,入魔的法印渾身一顫,連帶的,他麵前的雙色方盾也是一陣亂顫,似乎隨時可能崩潰開來。


    顯然,法印入魔還並不深,或者說並不徹底。


    小和尚依舊能夠通過自身佛性的感召,部分的控製法印發出的九大神通。


    下一刻,就見法印口中噴出一口黑色的鮮血,黑血噴在他麵前的雙色方盾上,黑色更黑,白色染黑。


    轉眼間,細長的雙色方盾變成了通體如一的漆黑色!


    “哎!可惜了……”


    這是小和尚第二次說出可惜,卻換來河對麵那入魔法印的一聲冷笑。


    “可惜?哈!可惜什麽?可惜你的陰謀沒有得逞?還是可惜今日你注定要死在這萬千沙獸麵前?死到臨頭,竟然還妄圖利用什麽莫須有的《僧伽吒經》來迷惑我?可笑!我入佛門精修兩百年,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僧伽吒經》,你要向我講授這所謂的無上密乘,還是先對付這些萬千沙獸吧!”


    “《僧伽吒經》,你沒聽過也屬正常,便是你師尊明鑒也一定沒聽說過,我也是在覺醒宿慧之後才想起來的。世尊曾言:若不曾見九十億恆河沙諸如來者,不能聞此法門。”


    說到這裏,就在法印神色狐疑間,小和尚輕輕一指點出。


    霎時間,流沙河上萬千沙獸同時定住了身形,而後逐漸碎裂、風化,重新變成粒粒沙子,墜入流沙河中,激起點點漣漪。


    漫天沙雨,紛紛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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