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刺探白家底細的幌子,蕭勉把丁開山從玉鋤老祖的小院裏拖拉出來,陪著他一起在萬宗原閑逛。


    “蕭兄,白家大宅乃是在萬宗城最中心的天門區域,我們要不要直接過去?”丁開山倒是不疑有他,隻覺得蕭勉對農家流一事如此上心,實在是難能可貴,蕭勉卻反問道:“天門?此前丁兄言及萬宗城有九區十三門,我還曾經狐疑過呢,感情這天門就是最後的第十三門吧?敢問何謂天門?”


    “天門,確實是萬宗城中的第十三門!”言辭間,丁開山停下腳步,轉身朝南,遙指著萬宗城上空的三座神山,侃侃而言:“此前就和蕭兄說過,萬宗城不禁飛遁,但飛遁高度不得高於三大神山,尋常修士要登上三大神山也不可能直接飛遁而上,必須經過天門才行。換言之,天門是一處傳送陣,連接萬宗城地表九區和空中的三大神山的傳送陣!”


    丁開山這番話,讓蕭勉對於那神秘的三大神山更加的心馳神往。


    “天門,不光是通往三大神山的必經之路,同時也是萬宗城九區的最中心,也因此,那裏是整個萬宗城最繁華的地域,堪稱是寸土寸金。萬宗城中最好的客棧、法器作坊、靈草堂、靈獸堂、陣法堂之類的商鋪都集中在那裏,當然那裏的花銷也不是一般的高,便是愚兄,也不敢輕易踏足呢!”


    三言兩語間,丁開山就將天門的概況介紹的一清二楚,蕭勉聽了暗暗點頭,思量著宣朗和葉青果應該不在天門。


    卻原來從一開始,蕭勉就沒打算去打探白家的消息,而是拉著丁開山這識途老馬,試圖找到失散多年的好友呢。


    “敢問丁兄,除了天門附近的白家大宅之外,萬宗城中可還有其他專供煉丹師居住的地方?”說這話時,蕭勉腦海中不由迴想起那個成天叫著自己“大哥”的小丫頭,以及那個自稱老實人並以身為散修自豪的宣朗,不由麵帶微笑。丁開山聞言一愣,稍一思量便言道:“還真有這麽一個地方!”


    丁開山說的乃是萬宗城最南端的一處貧民窟,別看萬宗城標榜著散修聖地,然而凡事皆有兩麵,城中既有如天門一般的富人天堂,自然也有貧民窟這種貧賤修士們的聚集地。


    這處貧民窟中居住的大多是煉丹師,而且是不滿白家壟斷萬宗原丹藥煉製而聚集在一起的煉丹師。


    想當年白家吞並丹鼎流之後,雖然繼承了丹鼎流大部分的傳承,但也有不少煉丹師不齒白家的所作所為,憤而自立門戶。按理說,煉丹師乃是很富裕的輔助職業,但卻需要大量靈草為後盾才行,這些自立門戶的煉丹師在受到白家打壓之後,一則得不到足夠的靈草來煉製丹藥,二則就算他們煉製出了丹藥,也比不上白家刻意打壓的超低價格。


    時間一長,這些煉丹師的生活自然是窮困潦倒。


    其中不少自稱識


    時務為俊傑的煉丹師重新投入了白家的懷抱,但也有許多煉丹師不為五鬥米折腰,堅持了下來。


    這些煉丹師便聚集在一起,不為發家致富,隻為彼此交流,研究新的丹方,研發新的煉丹技巧,漸漸地,倒也成為了萬宗城中的一景,隻是他們的窮困卻始終無法改善。


    如今聽聞蕭勉打聽起煉丹師的聚集地,丁開山自然是滿腹狐疑,蕭勉卻懶得理他,隻顧朝南飛遁而去。丁開山看著蕭勉漸行漸遠的身影,搖了搖頭,不得不緊跟了上去。


    玉鋤老祖的小院在萬宗城的東北角,而丁開山所說的貧民窟則在萬宗城的東南角,兩人不得不橫穿整個萬宗城。好在萬宗城中不禁飛遁,不然近千裏的距離足以讓人瘋狂了。


    饒是如此,蕭勉兩人也足足飛遁了半天才趕到目的地。


    “唿……,丁兄,你不要告訴我:平日裏你們就是這麽閑逛萬宗城的?”直到親身經曆過從北到南的飛遁之後,蕭勉才深切地意識到了萬宗城方圓千裏的廣袤。即便是蕭勉,也感到頗有些真氣不暢,更別說其他真氣總量更少的修士了。丁開山聞言狠狠地喘了兩口粗氣,這才沒好氣的罵道:“屁!誰吃飽了沒事幹啊?咱平時可都是坐傳送陣的……”


    “傳……傳送陣?萬宗城九區之間有相互的傳送陣?”在丁開山點了點頭之後,蕭勉質問道:“你怎麽不早說?”


    “你讓我說了嗎?再說,你不是說要刺探白家的底細嗎?坐傳送陣還刺探個屁啊!”翻了個白眼,丁開山小聲嘀咕道:“奶奶的熊!本來還想給他個下馬威,真累啊……”


    丁開山的聲音雖然很小,蕭勉卻聽得一清二楚,當下沒好氣的瞪了丁開山一眼。兩人卻不知道,因為丁開山的一番作弄,讓某些人的布置付諸東流。玉鋤老祖所在的東北區傳送陣附近,正有三五人交頭接耳,而後不動聲色的潛伏下來。


    蕭勉也懶得和丁開山置氣,稍稍恢複了體內真氣之後,便開始在緊靠城牆邊的貧民窟中搜尋起來。


    其間蕭勉就見貧民窟內的修士雖然稱不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但身上的行頭確實不如萬宗城中的其他修士,隻是他們臉上卻全然沒有其他人的熙熙攘攘之色,反倒是一派淡泊,便仿佛安之若素,本該如此一般。這不由讓蕭勉若有所思,身為修士,到底是該無所不用其極,將一切修煉資源集中在自己身上,還是該知足常樂,非寧靜無以致遠呢?


    不對!


    怕是他們都走入了各自的牛角尖罷了!


    大道至簡,直指本心。


    一味的竭澤而漁固然不好,一味的退避三舍也不可取,所謂中庸之道,不偏不倚,道法自然,才是至理。


    這一番體悟不過是轉瞬之間,卻讓蕭勉宛如醍醐灌頂。


    便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在蕭勉的眼角,稍一頓目,蕭勉嘴角輕勾,發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就見不遠處正是一處專供散修以物易物的小攤點,邊角的攤位上,斜插著一杆布幡,幡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藥”字。至於攤位的主人則縮在城牆邊上,背靠城牆,手捧書籍,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寫寫畫畫。


    那人,可不就是方正不阿的散修宣朗?


    再一聯想到布幡上那個碩大的“藥”字,顯然宣朗如今是專門以販賣丹藥為主了,想深一層,蕭勉猜到宣朗販賣的這些丹藥,應該都是出自那個青澀如果的小丫頭之手。


    如此說來,宣朗和葉青果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想到這裏,蕭勉轉身離去,卻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既然確定了故友安好無恙,蕭勉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如今蕭勉身處白家和農家流暗鬥的漩渦之中,若是貿然和他們相認,無論是對蕭勉還是對他們倆都不是好事。


    與其那樣,倒不如視而不見。


    隻是蕭勉前腳才剛想走,身後卻傳來了宣朗的怒喝聲。


    “你們又想來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萬宗城中還有沒有王法了!?”宣朗的聲音義憤填膺,一向和顏悅色的老好人形象險些顛覆,足見宣朗此時的憤懣之情。蕭勉一愣,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就見宣朗的攤位前正有三人並排站著,那三人倒是沒怎麽喝嗎宣朗。蕭勉定睛看去,就見其中一人笑看著宣朗,低語道:“宣哥兒何必如此激憤?我家少爺不過就是想和葉小姐親近親近,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果兒年歲還小,不通世故,加之一心鑽研煉丹術,沒工夫也沒必要和你家少爺親近!”


    “哼!那好啊!”麵對宣朗的嚴詞拒絕,那人非但不生氣,反倒是和顏悅色的說道:“今天你這攤位上的丹藥,我家少爺全包了,打包吧!貨款照舊,記在賬上便可!”


    “你!你們三番兩次拖欠貨款,上個月的貨款還沒有著落呢,如今還來賒賬,我豈能信你?”


    “呦!宣哥兒這是不打算和我家少爺做生意了?行!我家少爺向來以德服人,絕不會做那種強買強賣的勾當。”說到這裏,那人環視了周圍的眾人一圈,大聲說道:“不過我有言在先,宣哥兒攤位上的丹藥乃是我家少爺看中的,誰要是敢擅自私下購買,別怪我家少爺發飆!別怪我言之不預!”


    這一番話,氣得宣朗睚眥欲裂,卻又作聲不得。


    至於那些圍觀者,顯然都認識宣朗和來搗亂的三人,也都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指指點點者有之,交頭接耳者有之,就是沒有仗義執言、路見不平之輩。宣朗知道今天恐怕是又開不了張,雖然心頭焦慮,卻還是打算收攤迴家。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響徹全場,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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