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撐到此次大戰結束,可他實在……撐不住了。


    他昨夜做了一個夢。


    夢裏,泠兒嫁給他做了新娘!


    夢裏,他和泠兒在一起了,有了最可愛的孩子。


    可夢終究隻是夢!


    成不了現實。


    心愛的姑娘,還沒能與你仗劍天涯,沒能還你笑靨如花,沒能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他不甘心啊!


    可不甘又能如何?


    命該如此。


    “泠兒,忘了我吧……一定要忘了我。”冥琰伸手捂住花清泠的眼睛,大手不斷打著哆嗦,“不要看……不要看我現在的模樣。”


    他蒼白的手上布滿了皺紋,像是橘子皮一樣糾結在一起,醜陋不堪。


    他已經能夠想象,這張臉該是何等難看,何等讓人生厭!


    他老了。


    靈力和修為被抽去,遲早會老的。


    下一步……便是五髒衰竭,飲恨而終。


    惟願那心愛的姑娘,隻記得他最好看的模樣!


    忘了他的不堪。


    “琰哥哥,琰哥哥……我一定能救你的!我們不要放棄,我給你輸靈力!你撐住,好不好?”花清泠拂開他的大手,不讓他蒙著自己的眼睛,“蒙著眼睛做什麽?無論你什麽模樣,我都不會嫌棄的!”


    “醜……”冥琰顫著嗓音,半晌才擠出了這一個字!


    道盡心酸。


    “不醜!”花清泠癡癡地望著他逐漸衰老的容顏,小手撫過他臉上的皺紋,一條一條,細細撫過,溫柔至極,“琰哥哥,我也會老的,神仙也會老……我陪你一起變老,可好?”


    “像凡人一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該是怎樣的幸福?!”


    她多麽羨慕,多麽渴望那樣的幸福!


    隻是,平凡人唾手可得的幸福,卻成了她最大的奢侈。


    為何?為何這樣對她!


    她那麽愛阿淵,上天就奪走了阿淵的命!她終於想要和冥琰一生一世,卻還沒來得及開始,冥琰又要和阿淵一樣……


    大概,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注定得不了幸福。


    “琰哥哥,你不要死……”花清泠埋首在冥琰的身前,滾燙的淚水落得到處都是。


    她終究是落了眼淚。


    “求求你,不要拋下泠兒一個人!”


    “泠兒怕冷,怕黑……晚上要你抱著才能入睡!”


    “如果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抱我了……”


    “不,不要!我怕。”


    她怕!怕極了。


    她隻怕一眨眼他就離開,消失,不複存在。


    “琰哥哥,你不要睡啊!”花清泠拍著他的臉頰,試圖喚醒他,“泠兒在這,泠兒不許你睡!”


    冥琰的眼皮越來越重。


    曾經如墨的青絲變成了白發,俊臉也蒼老得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變得陌生了!


    可她還是喜歡。


    花清泠親吻著他的唇,他的鼻尖,他的眉眼。


    “琰哥哥,泠兒在,一直都在!”


    “等你好了,這天下太平了,我們就去人間吧!我想去大漠,去塞外,還想去江南!這人世間的風景,都要你陪著我看遍!”


    “你是不是以為……我隻愛阿淵,不愛你,所以你才要懲罰我,騙我說你要死了?!”


    “不是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相公,不要再騙我了!起來……”


    花清泠抓著冥琰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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