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長的宮巷裏,兩人都不緊不慢地走著。表麵看上去,卻是沉默著,沒有任何的交流,隻是時不時,略有些目光的接觸。


    餘蒙蒙走著走著,忽然朝度月使了一個眼色,傳音道:“身後有人跟著我們。”


    “我知道。”度月冷冷淡淡地說了聲。


    聽到度月的聲音,餘蒙蒙恍若被驚醒了似的朝度月看過去,小聲問道:“什麽時候?”她發現,自己剛才光顧著和度月說話,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著。


    不是突然出現的。在餘蒙蒙發現的時候,他就那麽自然而然地跟著了。


    “在我們邁出了葳蕤軒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麵守著了。”度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


    餘蒙蒙卻白了臉,隻覺得,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拳頭,想往他的臉上招唿。


    吸氣——唿氣——吸氣——唿氣——


    深唿吸兩個來迴以後,餘蒙蒙這才平靜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反問度月,小聲道:“你是說,在你想問我是什麽身份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哪裏有人在監視著我們了嗎?”


    度月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道:“怎麽?”


    “……我跟你說,要不是你長得太帥,怕揍你一拳破壞了你五官的整體布局,我現在一定讓你的臉上開出最絢爛的花朵來。”餘蒙蒙終究被對方這副天真而無恥的模樣打敗了,惡狠狠地揚了揚自己的拳頭。


    在度月看來,這完全沒有任何的威懾力。他隻挑了挑眉毛,沒有正麵迴應她這話,而是在轉身的一瞬間,聲音是不知自的和煦:“女人真是一種麻煩又難纏的東西。”


    師傅本來就跟他說過的,他應該記住的。以後,一定要離女人遠一些。


    何況,懷了身孕的女子,脾氣更是又壞又難纏。


    舔了舔嘴唇,餘蒙蒙順著胳膊自然下垂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一些。


    這廝縱然今天自己不去揍他,怕是日後也有人收拾他!


    於是忍下去了。方才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境界更上了一層,對度月道:“你想知道一件關於你自己的事情嗎?”


    “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需郡主提醒。”度月十分傲嬌地揚著頭,往前走著,連眼神也沒有給餘蒙蒙一個。


    “你欠揍!”咬著後牙槽,餘蒙蒙實在是沒忍住,語氣中夾帶著威脅道。


    但度月就是沉得住氣,根本就不同餘蒙蒙說這些。餘蒙蒙再生氣,無奈自己根本就搭不起一台戲來。


    她忽然想起了上午在水榭小亭裏見麵的時候,度月也曾對白蘊真說過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這便是殿下懷疑之人。


    當時,一個度月,一個太子殿下,一個自己。想必,這個“太子殿下”懷疑“之人”定然指的就是自己了吧。


    白蘊真,是懷疑自己什麽呢?


    “白蘊真是什麽時候,讓你等在那亭子裏試探我的?”想著,餘蒙蒙不禁問道。


    換句話來說,餘蒙蒙想知道,白蘊真是什麽時候對自己起疑,並采取了實際的行動。若是對白蘊真來說,這個度月是可以隨意支使的,那麽自己怕是日後不能隨意靠近這人了。


    度月思忖了片刻,看著餘蒙蒙的臉,卻發現自己終究是無法透過麵容猜透她的心思,卻也沒有遮掩的意思道:“他昨夜便說,懷疑宮中有妖,要我今日一早等在亭子裏。”


    餘蒙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內心驚駭,原來從昨天見了自己,白蘊真他便懷疑自己是妖了!


    “他說沒說過,為什麽懷疑我是妖?”餘蒙蒙問度月這話時,語氣緊張不已。


    度月搖搖頭,看著她道:“郡主不必緊張,我已經對太子殿下說清楚,你沒有問題。”


    “是啊,你當時還撒了謊!”餘蒙蒙一時慌亂,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了。


    度月聽了她這混亂的話,抿唇笑起來,道:“若是郡主不喜歡度月這樣,度月立即就向太子殿下點明郡主的身份。”


    度月你大爺!


    餘蒙蒙對度月施以白眼,心裏明知道他是在戲弄自己,卻不得不好言相勸:“度月道長,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隻是,太感動了,能讓堂堂一……一……”餘蒙蒙心裏記恨度月的腹黑,卻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說,最後不得不從自己最為拿手的外貌入手,“能讓你堂堂一這麽英俊無敵的道長大人來為我撒謊,本郡主真是三生有幸啊!”


    “郡主,我師傅說過,人不能說違心的話。”度月見她狗急跳牆的模樣,不由笑道。


    這廝實在是太難伺候!


    餘蒙蒙在心裏罵了一句,卻還是笑眯眯,態度好得出奇,道:“道長說哪裏的話,我從來都不說假話,方才說的,自然都是打心眼兒裏想對道長說的話。”


    饒是如此,度月仍舊不太配合餘蒙蒙的諂媚奉承,一張俊臉冷冰冰的,看上去是欠揍的神態,道:“郡主,師傅說了,一個人違心話說多了,對自己不好。郡主就算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也應該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餘蒙蒙實在忍不住了,也顧不上暗處是不是有人在跟蹤著,大聲吼了出去。


    度月搖搖頭,相比較餘蒙蒙的炸裂狀態,他依舊淡定不已,道:“郡主,情緒太過激烈,對腹中的孩子,同樣不好。”


    餘蒙蒙徹底被這一句話氣懵了。快步往前走了幾步,表示不願意再與這廝同行。


    拉低自己的智商!


    度月看著她生氣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來。


    他一早就知道,後麵跟蹤的那人,怕是太子派來的爪牙。餘蒙蒙今日一見到自己便露出那樣惹人誤會的表情,在席間,又跟著自己走出來,不惹得白蘊真懷疑,才奇了怪了。


    度月明白,經過這番,白蘊真對自己和承國的這位古怪的郡主,指不定會誤會到什麽程度去。


    但隨他去吧,無論如何,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


    餘蒙蒙在前麵,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下來了。停在原地,等度月跟上去的時候,撇了撇嘴道:“迴去的路,我不記得了。”


    度月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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