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蒙蒙和君扶風以為龐繆在打什麽壞主意的時候,龐繆卻陷入了悠遠而綿長的迴憶當中。


    那已經是幾十萬年的事情了。當時他也剛剛成年,繼承了禦風宗還沒幾年。有一天他變迴原身出去了,在一片林子裏小憩。


    “啊——”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破壞了他的心情。於是跳下去找聲音的源頭。


    往裏走了幾十米,在森林抱合的正當中有一片空地。一個女孩子瑟瑟發抖地看著麵前的一隻老虎,可憐兮兮地抹著眼淚。


    “人類嗎?”龐繆大搖大擺地走過去,站在那女孩的前麵,心裏想:“人類可真是虛弱的種族。連對付這樣的一隻沒有修為的野獸的能力都沒有。真可憐。”


    餘蒙蒙聽到這裏,上下打量了一下龐繆吐槽道:“沒想到宗主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中二啊!”


    龐繆不理會她,繼續迴憶往事。


    那頭老虎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立刻掉頭逃走了。他無聊地轉過身來,開口說:“喂,人類的女人。那頭老虎已經跑了,你趁現在離開吧。”


    那女孩子仍然在抹眼淚,哭得抽抽搭搭的。


    反正事不關己,龐繆也不打算在這裏逗留太長時間。正要走的時候,那個女孩子追上了他,非要跟著他一起離開。


    “那女孩子長得不漂亮?”餘蒙蒙納悶地看著龐繆,她不相信他會不做些什麽放那個女孩子離開。


    同樣,君扶風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龐繆當然知道這兩隻在想什麽,最後將目光定在餘蒙蒙的臉上道:“她長得很像你。”


    餘蒙蒙立即乖乖地閉嘴。


    龐繆繼續講:“我以為她是人類。因為妖不可能會流眼淚的。結果她將手放下來的時候,我才突然發現她是一條蛇妖!”


    “……為什麽是放下手以後你才發現的呢?”餘蒙蒙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之前沒有細看!”龐繆坐下來說,“這就相當於你看到了一個人穿著女裝,你難道不會第一眼就認定她是女的,會轉著彎想這會不會是個男扮女裝的人?”


    “確實懶得想那麽多。”這個比喻太有說服力了,餘蒙蒙豎起了大拇指,手動給他點了個讚。


    龐繆繼續講述往事:“這個女人幾乎跟你一模一樣。都是蛇妖,契約了七彩花樹,同樣姓餘,一樣的古靈精怪。重要的是,你們一樣會像人類那樣流眼淚。”


    怪道剛才自己一哭他就沒轍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多虧了自己跟他認識的故人很像,所以才逃過了一劫。


    餘蒙蒙打心底裏感謝龐繆口中的那個女孩子。


    此時君扶風心中大抵明了了許多事情,也想到了昨夜白華給自己看得那個冊子。想起裏麵的故事,再聯想到餘蒙蒙喜歡聽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故事,猜到了這人認識的故人,其實莫不就是餘蒙蒙的那位祖先吧。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女人從被本座救起來的那一刻就迷上了本座。”龐繆想到了有段時間,那個女人幾乎天天都追在自己的身後,讓自己變成原形給她看。


    這是到了這人的情史了嗎?


    餘蒙蒙搖搖頭與君扶風對看了一眼,紛紛表示自己不想聽他吹噓自己當年的愛情故事。龐繆見多識廣,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打擊而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隻繼續說:“後來我跟這個女人訂了婚,而這個女人卻加入了蛇足,冠了餘姓!”說到這裏,龐繆的表情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他的目光裏冒著邪氣,定定地看著餘蒙蒙笑道:“反正之前我與她的婚約還在,也是她違約在先,所以,小九,你就替你祖先乖乖地嫁給本座吧!”


    “等等,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不對,我是說,我已經嫁過人了的!”餘蒙蒙急急地站起來,後退了兩步急急地喊:“我夫君可是魔君白華!而且,我肚子裏搞不好已經有了他的小寶寶了!”


    龐繆輕蔑地看了一下餘蒙蒙的肚子,肯定地說:“你肚子裏什麽都沒有。”


    “那你也不能動我!我夫君很厲害的!他很愛我!你這樣,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餘蒙蒙被一步一步地像自己靠近的龐繆迫在了牆邊,後背緊緊地貼在了壁上。她拖著哭腔喊,“我爹是十方林的蛇君,他要是看見我消失了,一定也會來找我的!到時候他和魔君在一起打上你這裏,你一定應付不來的。”


    看她急得眉毛鼻子一把抓了,幾乎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龐繆冷笑了一聲:“還有呢?”


    “……我師傅是蕭離。”餘蒙蒙覺得自己逃不開這種悲慘的命運了,說到這裏,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豈料龐繆對蕭離這兩個字很有反應。他驚愕地鬆開了餘蒙蒙,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麽?你的師傅是蕭離?”


    餘蒙蒙看著他問道:“你認識我師傅蕭離?”


    “何止是認識?”龐繆急急地道,“你怎麽能擺那個臭小子為師呢?快去找他把這師傅給退了!”


    “嗬嗬……”餘蒙蒙氣急了反而笑起來,她扯著嘴角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師傅還能退了的!”


    “他有什麽本事能做你的師傅?”龐繆冷笑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道:“他這輩子都沒勝過我,還好意思收徒?”


    怎麽這越聽越覺得這人不光與蕭離認識,聽口氣,這人怕是與蕭離還有舊怨吧。


    蕭離很少提自己的往事,不過由此他們一起喝酒,蕭離確實說過自己有一個一見麵就開打的死對頭。怕是說得就是這位吧。


    君扶風看著龐繆臉上突然閃過一抹笑意。


    美人一笑,自然是光彩奪目的。


    龐繆和餘蒙蒙俱是看呆了眼睛,龐繆更甚。這世界上最知道君扶風妙處的人怕就是他了。


    君扶風刻意勾、引般地笑著:“龐宗主,我有一件事也忘了告訴你了。”


    “請講。”龐繆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君扶風笑得更迷人了,他嘴唇輕啟,一張一合地給了龐繆會心一擊:“我的師傅剛好跟蕭離一樣,都是無為真人。”


    龐繆看著君扶風,徹底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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