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老二嗎?”陳桓北鬆開夏悠,推到一旁的保鏢手裏。


    夏悠背後的拉鏈還敞著,被推搡的瞬間,衣服就滑了下來,露出半個圓潤的肩膀。


    霍岐南眉心一皺:“大哥想玩女明星,不也得找個隱蔽點的地方。這種場合,被記者拍到,怕是不僅損了我們霍家的名聲,也掃了大嫂的麵子。”


    蛇打七寸,霍岐南深諳這個道理。


    當年霍啟山為了扶他這個阿鬥上牆,特意與政府背景強大的林家聯姻。要是陳桓北的臭名聲傳了出去,怕是同時也拂了兩家的臉麵。


    聞言,陳桓北立即笑臉相迎。


    “老二有話好說,這不過就是個平常的選角宴,何必當真。”


    霍岐南微微笑著:“既然是選角宴,有必要這女人躺一地,還特意找了個有臥室的包間?”


    “這不是順便玩玩嘛,可千萬別告訴你大嫂。”


    陳桓北訕笑,故意轉移話題:“說起來,你是什麽時候迴來的,前幾天不還在郊外搞科研養鳥嗎?”


    霍岐南說:“剛迴來,就著急來見大哥了。”


    “哎喲,這是找我什麽事?”


    “要人。”


    霍岐南斬釘截鐵。


    陳桓北聽他吐出這二字,心裏倒是有點虛,立刻在腦裏想了一遍,最近幹了什麽缺德事。霍岐南多年與他對立,雖不參與集團裏的事,但至今,父親霍啟山仍舊對他器重有加。說起來,麵對這個少言寡語的二弟,陳桓北仍是忌憚幾分的。


    陳桓北好整以暇:“要誰?盡管帶走。”


    霍岐南拿眼指了指夏悠:“她。”


    陳桓北鬆了一口氣,眼角的細紋都笑開了花:“我還以為我們家老二,除了搞科研養鳥,其他什麽都不會,沒想到對女人還是有點眼光的。”


    在他的示意下,保鏢把夏悠送過去。


    陳桓北走過去拍拍霍岐南的肩膀,眯著眼睛:“來來來,帶迴去,剛被灌醉,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夏悠被送到了霍岐南的懷裏,喝醉了酒,她臉色潮紅,眼角還掛著一條幹涸的淚痕,看得霍岐南觸目驚心。


    他親手替她拉上後背的拉鏈,扶著她往外走。


    與陳桓北的虛以委蛇,也就此作罷。


    **


    包廂裏,陳導躲在角落裏,不敢吱聲。他並不認識霍岐南,但也知道,霍家有那麽一個二公子,是個私生子。聽剛才的口氣,陳導也知道,來人一定是霍岐南無虞了。


    盛城裏的人都知道,陳桓北和霍岐南,是針鋒相對的兩兄弟。


    身為大兒子的陳桓北是陵川集團名副其實的總經理,而身為二兒子的霍岐南則是頂著個頭銜的副總經理。


    兩人之間的是非曲折,並不為外人所知。


    但畢竟陵川集團那麽大的家業在,最後誰當家,到底還是個謎。同父異母的兩兄弟,利益關係對立,自然是要爭一爭的。


    見霍岐南走了,陳導才從角落裏站起來。


    陳桓北還板著臉,他趕緊過去奉承。


    “先生,您看霍先生都走了,咱們要不要……繼續?”


    “繼續個屁!”


    陳導心一空,舍不得這麽個絕佳的機會,換側麵提醒:“這些女演員該怎麽辦?”


    “送迴去。”


    陳桓北大手一揮:“看見老二那個晦氣的家夥就心煩,還有什麽心思好玩的了!”


    “是是是。”


    陳導不敢再造次。


    無形之間,倒是救了那三個深陷虎爪的女演員。


    **


    霍岐南扶著夏悠出酒店的時候,助理方致晟已經等在了一旁。


    方致晟與霍岐南同齡,大學畢業後,就跟在霍岐南身邊做事,雖是上下屬,卻情同兄弟。


    見霍岐南走過來,他立刻下車打開車門。


    霍岐南卻擺手:“待會再上車,她喝了太多酒,身上燙得很。吹吹風,會舒服點。”


    “是。”方致晟點頭。


    “對了阿晟,今天謝謝你了。”


    “先生客氣了,我隻是盡職而已。您從保護區迴來之後,就囑咐我暗中保護白小姐的一舉一動。到底今天還是我反應慢了,才讓白小姐上了陳桓北這條賊船。”


    “所幸還來得及。”


    方致晟笑笑:“說起來,似乎已經有好幾年沒聽先生跟我說過謝謝了。距離上次,應該還是六年前,送白小姐迴學校的路上吧。”


    方致晟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打斷了自己的話:“不對,現在不能叫白小姐,是夏小姐了……”


    **


    一聲呢噥,從霍岐南的懷裏傳來,間接打斷兩人的對話。


    風吹得久了,夏悠隱隱有些清醒。即便此刻頭疼欲裂,她還知道是霍岐南救了她。


    隻是,她到底是個執著的人。想起霍岐南這個名字的時候,保留的概念仍舊是——


    該死的陰魂不散。


    她吃力地撐開眼皮,拿眼瞧了麵前的人一眼。


    沒看見霍岐南,卻看見意外地看見了方致晟的影子。


    她到底還是記得方致晟的。


    當年,和霍岐南的那一場相愛裏,方致晟也時常出現。她原先隻以為,他是霍岐南交好的朋友,倒還和他有幾分交情,還時常請他往家裏坐。卻不想,最後霍岐南竟是夥同方致晟一同騙了她。而這個方致晟,更是霍岐南手下的一把手。


    現下,霍岐南知道她是白鶴冉,那麽方致晟也一定是知道的。


    “喲,這不是方致晟嗎?”她說。


    “夏小姐好。”


    “沒想到這麽多年,還跟在霍岐南身邊當走狗啊?”


    “小鶴,夠了!”霍岐南的一聲輕喝。


    方致晟度量大:“先生算了,她喝醉了。”


    “小鶴這人說話總是不分輕重,抱歉了。”


    方致晟毫不介意,一邊提醒霍岐南:“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別讓老大出現落下口舌。”


    “嗯。”


    霍岐南帶夏悠進車裏,揚長而去。


    **


    密閉的車廂內,空氣不流通,是個死循環。


    方致晟邊開車,邊問:“先生,現在往哪兒去?是送她迴家,還是……”


    “去城郊的湖光山墅吧。”


    “去城郊?那麽遠?”


    “嗯,越遠越好。”


    靠在霍岐南懷裏的夏悠很不安穩,一直翻來覆去。霍岐南撫著她的後背,替她順氣:“她現在是公眾人物,迴她的公寓或者去酒店都對她影響不好。往遠一點去,總好過記者追著她跑。”


    聽完,方致晟輕聲歎了口氣。


    對她影響不好?他的先生是估計不知道,現在的夏悠,名氣早就臭到不行了。得虧他的先生,還時時刻刻一本正經地拿她當寶。


    往後視鏡裏看,霍岐南還將夏悠攔在懷裏。她渾身的酒氣,剛才在室外,方致晟就聞得一清二楚。


    偏偏有著輕微潔癖的霍岐南,還不舍得將她扔在座椅上,反倒是一刻不停地摟著。


    方致晟可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


    入夜,通往郊外的高架上,車輛甚少。


    方致晟對陳桓北的事還心有餘悸:“先生,今天因為夏小姐的事,直接壞了陳桓北的好事。他即使不知道夏小姐跟你的那層關係,估計也知道了我們暗地裏在監視他。他應該要開始針對你了,以後的路,怕是也不好走了。”


    “他針對的還少嗎?”


    方致晟笑道:“今天可算是正麵撕破臉皮了。”


    “今天的臉皮不撕破,以後總也還是要撕的。”


    霍岐南不動聲色:“畢竟我母親的那筆帳,還等著他還呢。”


    提及霍岐南的母親,兩人不約而同地默了。


    許久後,方致晟才問:“隻是今天,這臉皮提前為夏悠開撕了,您覺得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霍岐南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她的孤苦伶仃是我造成的,現在,她也就隻剩我一個人了。以前沒有力量,隻能放任她不管。現在有了,哪還會再放任她不管。”


    方致晟是個男人,但聽著也有點感動。


    隻不過,如果現在真換作是夏悠醒著,聽見了這段話。估計與之而來的,也隻會是一場針對霍岐南的冷嘲熱諷。


    方致晟太了解夏悠這個人了,無論是以前的白鶴冉,還是現在的夏悠,認定了一件事就固執得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她既然恨霍岐南,就也會眼盲心盲得恨一輩子。


    **


    窗戶被按開了一條縫,風吹進來,吹散了夏悠的長發。


    霍岐南順手替她將頭發挽進耳後:“阿晟,這兩天去媒體那邊疏通一下關係。無論是哪家媒體,隻要一有夏悠的任何娛樂消息要曝光,都第一時間經過我的手。之前不確定她是小鶴的時候,已經讓她因為掌摑記者受了苦,以後不能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是。”


    下高架往市郊的路上不平坦,顛簸不斷。


    冷不防地,後座的夏悠,吐了霍岐南一聲。


    嘔吐物夾雜著酒精的腥臭味,在車廂內彌漫開來,連前排開車的方致晟都忍不住反胃,更不用說後排的霍岐南該有多難受了。


    偏偏就是這樣,方致晟卻從後視鏡裏,看見他一向有輕微潔癖的先生,竟是抽出了手帕,仔細地在替夏悠擦拭唇邊的嘔吐物。而他自己身上的,卻根本無暇顧及。


    方致晟心想,先生可真是愛慘了這個女人。


    隻可惜,夏悠是個沒心肝的人。


    和她在一起,他的先生注定是沒有迴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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