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承平元年六月二十八。


    當葉寶通,寧超兩個統領兵馬的大將軍接到柳明誌的傳書之時,陷陣,破虜,浮屠,銳士各部兵馬再接到兩個大將軍的命令之時。


    新軍六衛其中的四衛將士皆與北疆六衛各部將士發生了規模大小不一的慘烈激戰。


    新軍六衛破虜軍長風營將士於楓林鎮官道與飛鷹衛驍勇營將士慘烈激戰一日。


    飛鷹衛驍勇營四千將士直至衝殺至最後一人,悉數戰死楓林官道,無一生還。


    新軍六衛陷陣軍陷威營將士在雲州通往京城的官道重地風雷澗,與虎賁軍虎嘯營三千兵馬於風雷澗慘烈激戰。


    傷亡皆是死傷慘重。


    銳士軍宣和營於肅州通往京城的官道重地的落仙峽境內發生激戰,死傷不一而足。


    其餘各地州府通往京城的官道之上,皆是發生了不大不小的兩軍對壘的激戰。


    似飛鷹衛驍勇營全體官兵戰死在進京要道之上的戰況,一時間是比比皆是。


    新軍六衛,北疆六衛兩方精銳兵馬互相碰撞一起的結果,怎得一個慘字了得。


    雙方兵馬皆是軍令在身,幾乎沒有緩和的餘地。


    唯有殺戮可解。


    短短的兩三日之內,兩方兵馬於進京官道之上此起彼伏發生的戰鬥,直接導致新軍六衛,北疆六衛共計兩萬六千餘人直接戰死。


    重傷更是不計其數。


    潁州城外,新軍六衛大營主帥大帳之中。


    柳明誌捧著各處將領傳遞來的戰報,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大帳中的一群將領各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柳明誌身上壓抑在心頭沒有爆發出來的怒火。


    正在一群將領思襯間,柳明誌將手中和桌案上的戰報一把扒拉在了地上,抬腳把麵前的桌案踢翻在地。


    “三天時間不到,雙方兵馬加在一起直接戰死兩萬六千餘人。


    兩萬六千餘人,兩萬六千餘人呢。


    三次北伐之戰,跟金突兩國精銳敵軍生死較量一個月才有的傷亡人數啊!


    就這麽沒了,就這麽沒了!”


    宋清看著好似有些魔怔了一樣的柳明誌,神色低沉的撿起了地上散亂的文書,抬手扶起了栽倒在地上的桌案,將一摞文書放迴了原來的位置。


    “請大帥息怒,雙方兵馬皆是軍令在身,各執一令,發生了慘烈激戰乃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大帥的命令及時傳到,加上雲老帥的遺令及時傳遞到北疆六衛的將士手中,已經將戰局及時停止下來,沒有釀成滔天大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請大帥息怒,為弟兄們節哀順便!”


    “請大帥息怒,為弟兄們節哀順變!”


    柳明誌目光複雜的環視著帳中各衛營部隊的將領,強行控製著自己心中壓抑的愁緒。


    “節哀,節哀。


    本帥節哀!本帥節哀!


    宋清!”


    “末將在!”


    “傳信除飛鷹衛大將軍南宮曄之外的其餘北疆六衛的五衛大將軍。


    七月十五日,本帥於潁州城西馬鳴坡擺酒設宴,宴請北疆六位將軍麾下所有大小將領,共議平定大龍亂局之事!


    請諸位將軍給本帥一個薄麵,務必到場!”


    “得令!”


    “唐儒!”


    “末將在!”


    “各部將士折損的花名冊都整理出來了吧?”


    “迴稟大帥,已經整理出來了,其中傷亡最多的便是破虜軍長風營,銳士軍虎山營兩步兵馬。


    他們分別於楓林官道,落仙峽與飛鷹衛的驍勇營,虎驤衛的山林營兩部騎兵發生了慘烈的激戰。


    折損情況相差無幾。


    而飛鷹衛驍勇營四千鐵騎,虎驤衛四千山林營步騎聯合將士則是於兩處官道重地全軍覆沒。


    原因末將已經傳書兩部營將得知詳情。


    不外乎騎兵速度見長,遠超其餘各部兵馬先行與我部防守官道之上的兵馬遭遇,發生了激戰。


    等我部命令與雲老帥部命令傳到之後,已經.......已經......”


    “唉......你不用再說了,本帥明白了!”


    “是!”


    “撫恤的問題你自己也清楚該如何辦理,本帥就不再重新嘮叨一次了。


    讓弟兄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吧!”


    “末將明白,請大帥放心,待會末將退下之後立即召集各部將領謹慎商議各部弟兄傷亡的撫恤之事”


    “那就好!程凱,周寶玉!”


    “吾等在!”


    “現在各部戰事是否已經全部結束?可否有什麽超脫掌控的亂局發生?”


    “迴稟大帥,據斥候迴報,各部戰事均已結束,且戰事並未波及臨近百姓便告一段落。如今各部將領正在統帥兵馬料理戰後之事。”


    “迴稟大帥,我部斥候迴報情況亦是如此,如今戰事皆以平息,並未蔓延開來波及百姓。


    現在一樣在處置戰後之事。


    隻是......”


    “隻是什麽?”


    周寶玉猶豫了一下,從護腕內取出一疊紙條遞到了柳明誌麵前的桌案之上。


    “大帥,這是末將麾下各部大小將領傳來的戰情。


    此次阻敵入京的戰鬥,雖然全部是以戰勝告終。


    可是弟兄們如今畏戰的情緒高漲,心裏或多或少都誕生了一些怯戰的念頭。


    親手將自己昔日的同袍斬落馬下,這種滋味別說普通的將士了,就是咱們這些領兵之人,一時間怕也是難以緩和過來的。


    畢竟他們不是金突兩國的敵軍,而是自己的生死袍澤自相殘殺。


    所以末將認為,若是不及時開解弟兄們的心理壓力。


    令弟兄們落下了上馬不敢提刀的後遺症,隻怕是會後患無窮啊。”


    看著周寶玉慎重的神色,柳明誌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他明白周寶玉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一旦麾下將士了升起了畏戰的心理,其中的隱患不容小覷啊。


    揉著太陽穴沉吟了許久,柳明誌歎息著擺擺手。


    “這件事本帥放在心裏了,你們先各司其職,處理自己的公務吧,這件事如何處置,容我再好好的的思慮思慮!”


    “是,吾等告退!”


    一幹將領先後離開了大帳之中,隻剩下齊雅,何舒兩個充當親兵的姐妹陪伴左右。


    “夫.......夫君,想開一點,畢竟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結局!”


    柳明誌怔怔的看著寬慰自己的齊雅,起身緩緩地朝著齊雅走去,默默的坐在齊雅腿邊,拉著齊雅的手坐在自己身旁。


    自己則是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趴在了齊雅的雙腿之上低聲更咽著。


    “兩萬六千人,兩萬六千人。


    一方是我現在的兄弟,一方是我曾經的弟兄,自相殘殺戰死了兩萬多人。


    兩萬多人呢!


    雅姐,我真的不該造反嗎?”


    齊雅看著依偎在自己懷裏無助自責的夫君,幽幽的歎息一聲,輕輕地捋著夫君散落的發鬢。


    “改朝換代,在所難免,在所難免!


    看開點,看開點!


    夫君沒錯的,錯的是這個世道而已!”


    聞人雲舒手足無措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夫君,也想像姐妹齊雅一樣安慰夫君幾句,可是嘴唇嚅喏了良久。


    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寬慰自己的夫君從自責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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