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眉頭微蹙的換了一個坐姿之後,輕輕地捏開了指間的堅果。


    “可是什麽?”


    段定邦用力地深唿吸了幾口氣後,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可是,那些人就好像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他們在我方將士們密集箭雨反擊之下,還有各式火炮的轟擊之下,就算是已經不足三千餘人了,卻依舊是悍不畏死繼續朝著將士們的軍陣進行衝鋒。


    有一些人在中箭了之後,隻要不是傷及到了致命的要害,他們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傷勢如何,仍然還是不要命的繼續往前衝鋒。”


    段定邦說著說著,直接提起了身前桌麵之上的酒壺,再次自斟自飲的一連著喝了酒杯酒水。


    “唿。”


    段定邦輕輕地唿了一口酒氣,重新抬頭朝著柳大少望去。


    “那不足三千人的兵馬一路衝殺到我軍陣前之時,根本就不等臣等派人對他們進行勸降,毫不猶豫地就開始衝擊我方將士們的軍陣。


    臣等在千裏鏡中看到了如此情形,也隻有馬上傳令前方的刀盾兵,長槍兵,還有長戟兵將士們立即展開陣型上前對那些敵軍進行圍殺。


    臣等原本還以為,那些不知來路的敵軍被將士們圍殺到隻剩下一千多人上下之時,就該主動棄械投降了呢。


    隻不過,事實證明,是臣等想錯了。


    那些敵軍在衝擊將士們軍陣之時的反應,遠比他們在衝殺路上之時的反應更加的瘋狂。


    臣等在千裏鏡中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敵軍他們就算是拚著一死,也要對咱們的將士們發起最後的反擊。


    咱們大龍的很多將士們在斬殺了一個敵軍之後,連兵刃都還沒有來得及從敵軍的身體裏麵抽出來了呢,就已經遭到了另一個敵軍的攻擊了。


    有的人甚至是用出來類似地痞流氓打架的招式,手抓口咬的攻擊我方的將士們。”


    段定邦說到了這裏之時,輕咳了兩下有些發幹的喉嚨之後,端起桌子上麵的酒杯對著柳大少示意了一下。


    “陛下,臣再次失禮了。”


    柳大少見狀,輕笑著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對著齊韻,三公主,女皇,青蓮她們一眾姐妹們,還有宋清,張狂他們這些將領們示意了一下。


    “諸位娘子,蘭雅,清蕊丫頭,月兒,眾位愛卿。


    來來來,咱們一起共飲一杯。”


    在座的一眾人聞言,立即不約而同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齊齊地對著柳大少迴應了一下。


    “臣妾姐妹敬陛下一杯,先幹為敬。”


    “小妹敬陛下,先幹為敬。”


    “妹兒敬陛下,先幹為敬。”


    “月兒敬父皇一杯,先幹為敬。”


    “臣等敬陛下一杯,臣等先幹為敬。”


    柳大少輕笑著抿了抿嘴角的酒水,神色稍加猶豫了一下後,最終還是又一次拿起了桌角的旱煙袋。


    很快,柳大少便輕輕地吞吐了一口旱煙。


    “定邦,你繼續說吧。”


    “是,臣遵命。


    陛下,將士們齊心協力的將這一批不知來路的敵軍給斬殺殆盡了之後,臣等立即快馬加鞭地奔赴陣前查看情況。


    臣等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那些敵軍屍首的情況之後,發現那些敵軍大部分的人竟然是全都是麵帶著笑容死去的。


    臣說一句不怕陛下你和眾位娘娘,還有眾位前輩們笑話的話語。


    當臣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之時,心裏麵真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臣也活了二十年的歲月了,我不是沒有見到過那種不怕死的人。


    一個人不怕死,這是很常見的事情。


    十個人不怕死,乃至上百個人不怕死,這也算不了什麽太過稀奇的事情。


    然而,一萬多人全都是這種悍不畏死,且在臨死之前還麵帶笑容的情況,臣屬實是第一次見到。


    若非是臣還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未曾涼卻得體溫,以及親眼看到了他們身上的傷口處還在流淌著鮮血。


    臣都有些懷疑,我所看到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


    隨著段定邦口中的話語聲落下,除了葛公祿,諸葛子清他們這些已經見過當時情況的年輕將領們之外。


    不管是柳明誌,齊韻,三公主,女皇,小可愛她們一眾人,還在宋清,張狂,完顏叱吒他們一眾人。


    隻要是聽清楚了段定邦剛才的話語的人,皆是情不自禁地皺了一下眉頭。


    他們這些人,皆是已經見慣了生死的人了。


    笑著死去的人,他們也不是沒有見到過。


    然而,一萬多人皆是這樣的情況,就連他們這些早就已經見慣了生死的人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麵。


    張狂眉頭緊皺地吞吐了一口旱煙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蹭的一下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


    “陛下。”


    柳大少聞聲,本能地轉頭朝著張狂望了過去。


    “舅舅,怎麽了?”


    “陛下,你還記得你剛來到大食國的王城這邊之時,老臣跟你提到過的那些人嗎?”


    聽到張狂的詢問之言,柳大少眼眸輕轉的稍加沉吟了一下後,忽的眼前一亮。


    “舅舅,你說的可是那些狂熱分子?”


    見到柳大少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所說的問題,張狂登時忙不吝地點了點頭。


    “迴陛下,正是如此。


    對於段元帥剛才所提到的那些情況,也隻有老臣先前所跟你提到的那些狂熱分子才能幹得出來。”


    柳大少眉頭微凝的沉默了片刻之後,抬起手對著張狂示意了一下。


    “舅舅,你先坐下來吧!


    咱們聽定邦講完了所有的情況之後,再探討這方麵的問題。”


    “是,老臣遵命。”


    張狂對著柳大少拱了拱手之後,重新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麵。


    柳大少輕輕地砸吧了一口旱煙之後,側身對著站在幾步外的柳鬆招了招手。


    “柳鬆。”


    柳鬆聞言,連忙朝著柳大少走了過去。


    “小的在,少爺,你有什麽吩咐?”


    “柳鬆,咱們後麵的宮殿中還有地圖嗎?”


    “迴少爺,還有兩張備用的地圖。”


    柳大少眉頭一挑,淡笑著點了點頭。


    “甚好,你和杜宇一起去取過來一份地圖。”


    “小的遵命。”


    柳鬆神色恭敬的對著柳大少抱了一拳,隨後對著站在兩步外的杜宇招了招手。


    “杜宇兄弟,隨我來。”


    “哎,好的。”


    柳大少收迴了目光,微眯著雙眸輕輕地吞吐了一口旱煙之後,轉頭再次朝著段定邦望了過去。


    “定邦,你繼續說吧。”


    “是,臣遵命。


    陛下,後來臣等率軍攻下了蘇丹尼城之後,馬上就對那些投降的俘虜們進行了拷問。


    經過臣等仔細的拷問之後,臣等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先前那一批不知來路的兵馬並非是他們的援軍。


    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那一批萬餘人的兵馬是什麽來路。


    起初之時,臣等並不相信那些俘虜們的迴答。


    畢竟,那一批兵馬出現的太多突然了,也太過巧合了。


    於是,臣等不得已之下,也隻好挑出了一部分的敵軍將領進行嚴刑拷打。


    隻奈何,最終我們所得到的結果卻仍然是他們根本就不清楚那一批兵馬是什麽來路。


    臣等見到這樣的情況,此事最終也隻好不了了之了。


    不過,臣等在戰後又重新推演了一下當時的戰況。


    臣坦白的說,這一批不知來路的敵軍給將士們造成的損失,已經堪比將士們攻城之戰之時所造成的損失了。”


    段定邦口中的話語聲一落,直接端起自己的酒杯對著柳大少示意了一下。


    “陛下,臣敬你一杯。”


    “好,共飲之。”


    “臣先幹為敬。”


    段定邦提壺給自己續上了一杯美酒之後,隨手擦拭了兩下唇角的酒水。


    “後來,臣等在阿伊賈德城之時,同樣又一次遭遇了這樣的情況。


    隻不過,相比在蘇丹尼城外的敵軍兵力,臣等在阿伊賈德城所遇到的敵軍隻有七千左右的兵力。


    至於最終的戰果,則是沒有任何的區別。


    那七千餘人的敵軍兵力,同樣是沒有沒有任何一人進行投降,全部被我軍將士們斬殺殆盡。


    臣等前去陣前查探情況之時所看到的場景,與臣等之前在蘇丹尼城外所看到的情況沒有太大的區別。


    七千餘人的兵力,大部分的人也全部都是麵帶笑容的死去的。”


    段定邦說到了這裏之時,神色惆悵的輕歎了一口氣。


    “哎!”


    “陛下,這兩批不知來路,卻裝備十分簡陋的敵軍給我軍將士們造成的損失,比臣等攻下兩座城池所造成的損失都要多上一點。


    陛下,臣等在蘇丹尼城和阿伊賈德城這兩城的戰況,大致就是這個樣子了。”


    聽完了段定邦的這一番講解之後,柳大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


    柳大少探著身體在桌腿上磕出了煙鍋裏的灰燼之後,端起酒杯輕飲了一小口酒水。


    “你們見到波斯國的王上之後,有沒有跟他詢問這方麵的情況。


    對了,說到波斯的王上,這個波斯國的國王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段定邦看到柳大少好奇的表情,立即輕笑著拱了拱手。


    “迴陛下,波斯國的王上名叫阿爾賽斯凱德林,乃是阿爾賽斯王室的第十一世王上。”


    “阿爾賽斯凱德林?”


    “迴陛下,正是。”


    柳大少點笑著點了點頭後,手指微微用力捏開一顆堅果送到了口中。


    “阿爾賽斯凱德林,阿爾賽斯十一世。


    好的,本少爺記住了,定邦你繼續說吧。”


    柳大少口中的話語聲一落,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柳鬆的說話聲。


    “啟稟少爺,小的和杜宇兄弟把你要的地圖給搬出來了。”


    聽到柳鬆的話語聲,柳大少下意識地轉頭朝著身後看了過去。


    隻見柳鬆和杜宇二人搬著懸掛著一副碩大地圖的木架子,正不疾不徐的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柳大少見此情形,輕笑著挑了一下眉頭之後,緩緩地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


    旋即,他輕輕地抖了兩下衣袖和衣擺之上的堅果碎屑,笑嗬嗬地對著柳鬆二人擺了擺手。


    “柳鬆,杜宇,不用再往前搬了,直接放下來就行了。”


    “是,小的遵命。”


    “是臣遵命。”


    柳鬆,杜宇兄弟二人先後迴應了一聲後,馬上小心翼翼的手裏的木架放到了地麵之上。


    柳明誌一邊不疾不徐的朝著柳鬆兩人中間的碩大地圖走去,一邊輕笑著迴頭對著段定邦擺手示意了一下。


    “定邦,你繼續說關於你們見到了波斯國王上以後的事情。”


    “哎,好的。


    陛下,臣等在見到了波斯國王上阿爾賽斯凱德林之後,直接就詢問了他關於蘇丹尼兩城那兩批兵馬的情況。


    一開始的時候,波斯國的王上聽到了臣的問詢以後,當場就流露出了一臉詫異的表情。


    隨後,他十分認真的迴答臣,他也不清楚那兩批兵馬是怎麽一迴事。”


    柳大少腳步輕盈地停在了地圖前麵,目光直接在波斯國的位置上麵來迴的掃視了起來。


    “後來呢?”


    “後來,臣等仔細地跟波斯國的王上講述了一下,我們在蘇丹尼城和阿伊賈德城這兩城外遭遇到的情況。


    波斯國的王上經過了片刻的思索之後,告訴了臣等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名為耶路撒冷。”


    段定邦此言一出,在場的一大群人之中,大部分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好奇之色。


    “噓。”


    柳大少無聲的籲了一口氣之後,臉上毫無意外之色的將目光轉移到了耶路撒冷這個名字之上。


    “耶路撒冷,耶路撒冷。


    定邦,再後來呢?”


    “迴陛下,再後來波斯國的王上告訴臣等,也隻有這個地方才會出現臣等先前在蘇丹尼這兩城外所遇到的那種兵馬。”


    柳明誌屈指在地圖之上不輕不重地點了幾下之後,眉頭微凝的沉默了起來。


    經久之後。


    柳明誌放下了自己點在地圖之上的手指,淡笑著轉身朝著坐在椅子上的張狂望了過去。


    “舅舅,對上了嗎?”


    張狂聽到柳大少的問題,登時毫不猶豫地用力地點了點頭。


    “迴陛下,對上了,全都已經對上了。


    放眼整個西方諸國境內,也隻有那些人才敢不畏生死的對咱們大龍天朝西征大軍的將士們發起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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