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朦抽了抽手,他自然不會放,反而在她手心撓了一下。寧朦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上那雙帶著壞笑的眸子,忍不住拿另外一隻手往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其實並不痛,但是陶可林沒有力氣逗她了,所以笑著鬆了手,頭一歪靠在她肩膀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就睡過去了。

    寧朦推了兩次都推不開,幹脆由他去了。

    他們前麵是一對十五六歲的龍鳳胎姐弟,那弟弟一直轉頭迴來看寧朦,被他姐笑了好幾次。

    於是弟弟感慨:“人家姐姐和自家姐姐,唉,真是賣家秀和買家秀啊。”

    姐姐白了他一眼,冷冷迴擊:“人家弟弟和自家弟弟,模特和殺馬特。”

    “靠!”

    “要死了你再掐我試試!”

    寧朦望著他們,突然有些想成熹了,在這種思念中,又忽然生出了一些落寞的情緒。

    她伸手關上遮光板,旁邊的人隨著她的動作也動了動,溫熱的唿吸細密地撲在她脖頸上,寧朦忽然就被治愈了。

    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多不容易,何況這個人還補滿了心中的所有空缺,有什麽理由放棄?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真的不能有什麽結果,她也想繼續跟他做朋友,把他當弟弟一樣疼愛。

    飛機落地時陶可林驚醒過來。

    寧朦歪著腦袋睡得正香,他將毯子蓋到她身上,一直到飛機上的人都走光了,才解下她的安全帶,輕輕捏她的手把她喚醒。

    “到了?”女人迷迷糊糊地問。

    陶可林嗯了一聲,取下她的包和箱子,起身時朝她伸手,“走了。”

    這個伸手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所以當女人乖順地把手放進他手心時,他是不可置信又受寵若驚的。他以為以女人的性格,是不會這麽輕易就承認這戀情的,而這個動作完全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一顆又甜又軟的定心丸。

    陶可林一直到兩人出了機場上了出租車,整個人都還是飄忽的。

    但手卻抓得很緊。

    兩人在外麵吃了東西才迴家,寧朦困得不行,跟陶可林說了一聲之後便直接迴家洗澡睡覺了。

    陶可林打算迴家換了鞋再到她家去洗澡,進門後他順手把鑰匙擱在櫃子上,卻又在鬆手前停住了動作。

    他敏銳地察覺到,家裏有人來過。

    他收緊手握著鑰匙,掃了一眼房子。空氣中有股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陌生是因為這味道有別於他或寧朦的味道,熟悉又是因為,這個香水味隻有那個女人在用。他轉過頭,鞋櫃上有塊小方巾,是他從寧朦家順過來的墊鑰匙的,但眼下那塊方巾卻歪了。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出門前拿走鑰匙的時候還順手擺正了。

    他沒有把門關嚴實,換了鞋後輕手輕腳地進屋檢查了一番,而後才打開電腦,翻出屋裏的監控記錄。

    他把不在家的這兩天的監控倒了出來,沉著臉快進查看,一直到門口被打開,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裏。

    他早該料到的,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除了她還有誰能進的來。

    他盯著屏幕,看著女人扶著鞋櫃脫了鞋,她動作很小心,但是沒有留意到那塊小方巾。她提著包進了房間,而後拉開榻榻米上的小抽屜,放了一個物件進去。

    之後她離開房間來到客廳,盯著沙發上的米色毯子看了許久。

    陶可林關了屏幕,直接進了房間,打開榻榻米的抽屜,這才看清了裏麵有什麽東西。

    晚上陶可林沒有過去,隻跟她發了信息說要出門一趟,寧朦沒有多想。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忙著和陸雲生交代工作,下午又開了個會,等她下班走出大樓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她在樓下的餐廳打包了麵和餃子,到家的時候忽然下起了大雨。

    她在車裏等了一會,發覺這場雨並沒有變小的趨勢,又擔心牛肉麵泡壞了,幹脆抱著包和打包的食物下車,冒雨跑進小區。

    這場春雨來得迅速又猛烈,寧朦進了電梯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了。她脫下外套拿在手裏,翻出鑰匙先開了陶可林家的門,急匆匆地走進去,一邊將食物擱在餐桌上,一邊問道:“我迴來了,你吃飯沒有?怎麽沒有接電話?”

    她沒有聽到迴話,以為青年不在家,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了陽台那個頎長的身影。

    外麵雨聲不小,落地窗又緊閉著,是以他沒有聽到聲音。但直到寧朦走到窗前,他都沒有迴頭,難得的觸覺失靈,警覺喪失。

    青年穿著黑色帶帽衫,灰色休閑褲,上身前傾地倚著欄杆站著,指間夾著一支燃著的煙,眉眼低垂,似乎是想什麽出了神,認真得有些落拓。

    寧朦站著看了一會,而後才伸手敲了敲門,刷地拉開落地窗,衝著被驚擾迴頭的青年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加了一會班,迴來晚了,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了你最

    愛的牛肉麵。”

    青年望著她,表情由轉過來時的淡漠漸漸軟化成溫和的無奈,“吃過了,你怎麽淋成這樣了?快迴去換衣服。”

    寧朦噢了一聲,瞧著他隨手將煙頭掐滅在陽台姚琛原來養的君子蘭花盆裏,小小的肉疼了一下。

    “那我先迴去,你把麵裝出來。”寧朦說,又問了一句:“你今晚該畫稿子了吧?”

    他不鹹不淡地恩了一聲,臉上沒什麽表情,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寧朦某根比柱子還要粗的神經終於意識到小屁孩今天心情不太好了。

    她識趣地沒有再煩他,夾著尾巴往迴走,進門之後她習慣性地一手脫鞋一手關門,門卻沒有如意合上,又被人從後麵按住了。

    “這樣關門有點危險。”身後的人說,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

    寧朦迴頭就看到陶可林跟著她進了屋。她的鞋子隻脫了一半,還沒站穩,狼狽地單腳跳了兩跳,身邊的人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觸及冰涼的肌膚,他皺了皺眉,順手接過她手上的包和鑰匙,催促她去洗澡換衣服。

    寧朦換下另一隻鞋子,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寧朦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青年已經把麵端過來了,他坐在餐桌的另一邊,卻沒有動麵,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到寧朦出來時還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裏有別的情緒。

    寧朦擦幹頭發走過去坐下,而後頭也不抬地抓住起身欲走的青年,輕聲命令:“坐下。”

    手腕傳來溫軟的觸覺,陶可林覺得那一瞬間,他嚴防死守了一天一夜的東西瓦解得一幹二淨。他沒有掙紮,乖覺地坐下了。

    寧朦喝了一大口麵湯之後才緩過勁來,而後對上青年複雜的視線,問:“你今天怎麽了?”

    他笑了笑,伸手把她麵前香味撲鼻的麵搶過來,“沒什麽,隻是餓過頭了。”

    寧朦自然不信,但是她問了,對方沒有迴答,她就不會再問第二遍。

    也因為體諒他心情不好,寧朦沒有跟他搶那碗麵。

    吃過東西之後陶可林迴去了,寧朦敷著麵膜刷微博,冷不丁聽到隔壁一聲門響,連忙從沙發上彈起來走到門口,仰著頭望著在等電梯的青年,“要出去?”

    他頓了頓,而後點頭,“我姐落了一點東西在我這裏,給她送迴去。”

    “這麽晚了還去呢?那你今晚還迴來嗎?”

    陶可林完全被這家室的口吻取悅了,禁不住又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迴的,我很快就迴來,你給我留門。”

    寧朦聽著這話就覺得不妥,但囁嚅了半天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陶可林笑著進了電梯。

    他在這邊沒有車,幹脆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因為下雨塞車,他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他撐著傘走下車,一直到進了屋都沒看到一個人。

    宅子裏燈火通明,隻有女人坐在客廳中央,聽到聲音迴頭,先是對他笑了笑,“迴來了。”而後望見他肩膀和褲腳上被打濕的痕跡,立刻露出關切的表情,“怎麽還淋雨了?”

    他含糊應了一聲,在玄關換鞋,又問:“爸媽不在家?”

    “恩,前兩天剛去新西蘭。”

    陶可林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怎麽沒叫姐夫過來陪你?”

    對方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能正經一點嗎?”

    “怎麽不正經了?家裏那麽多房間,隨便他住不是嗎。”

    陶可欣提前摒去了下人,親自溫了牛奶端出來給他,而後留意到他身上並沒有車鑰匙,一時詫異,“你沒有開車?”

    陶可林嗯了一聲,在沙發末端坐下,直接掏出那個手機放在茶幾上,看了她一眼示意她。

    女人卻沒有理會那支手機,仍然糾結於他打車迴來的事,埋怨道:,“你沒車怎麽不說?兩邊隔得這麽遠,”

    “我以為你很急。”

    “急也不急這一個晚上嘛。”

    陶可林冷哼一聲,“是誰在電話裏催得十萬火急的?我要是早知道這東西我拿過來你看也不看一眼,自然就不會大晚上冒雨打車的給你送迴來。”

    女人一下子沒聲了。

    陶可林站起身,“東西給你送到了,我就先迴去了。”

    陶可欣啊了一聲,跟著站起來,“不在家裏過夜嗎?這麽晚了,外麵這麽大的雨。”

    “不了,我女人還在家裏等我呢。”

    女人的臉色變了變,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你才剛迴國,就談戀愛了嗎?”

    “遇到合適的,哪裏還分早晚?”提到那個女人,他的麵容不由自主地緩和了一些,“姐你不是一樣快?”

    “是言瑾麽?”

    “不是,是我的編輯,你

    見過的,住我隔壁的大波浪。”他頓了頓,又笑,“說起來還要謝謝姐夫,沒有他我就不會認識她了。”

    這個笑很純粹,但與她無關。

    陶可林走了之後她陷坐在沙發裏,良久沒有動彈。

    桌上他一口沒喝的牛奶冷卻了,那支手機靜靜地躺在那裏,她想起陶可林把它從口袋裏拿出來時,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沒有看手機嗎?他怎麽能不看一眼?隻消看一眼,他就不會再接近那個女人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的雷!!!無以為報隻能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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