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萬不能被自己的心魔困住,有想不通的事情便不要去糾結,日後終究會得到答案。”


    陸長歌能夠明顯感受到謝寧的心裏情緒表現,作為師兄,他有資格勸慰一番。


    謝寧終究是謝春風的親弟弟,哪怕陸長歌並不是很看好謝寧這個人,也不想去隨意編排得罪他。


    這句話是謝春風曾經說過的,陸長歌借來開導謝寧,也算是很合適。


    謝寧沉默了片刻,說道:“何崢嶸的年紀太小了,可他所展現的實力卻很高,雖然這一場敗在了唐天手中,但也終究隻是惜敗,他已經追趕到了唐天的高度。劍院裏多出一位天才,與我不落山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陸長歌很意外的看著謝寧。


    在他的認知裏,謝寧不過是因為借著其兄長謝春風的名望從而小有名氣,若非如此,憑謝寧的實力和資質很難被人注意,又因是少年人,總是會有很多倔強的想法,沒想到卻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陸長歌覺得這並不像是謝寧。


    是因為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本是想著能夠一戰成名,卻敗在了何崢嶸手裏,從而心裏的想法有了些改變麽?


    陸長歌認真思索著,驀然發覺謝寧這個人倒並非是一無是處。


    畢竟是謝春風的弟弟啊,就算再不濟,也不是尋常的廢柴能比的。


    他的思想覺悟很高。


    但陸長歌並不在意這些。


    一個人的成長是很漫長的,謝寧不過是在想法上做出了一些改變,雖然能說明一些問題,但他依舊很難成為像謝春風那樣的人。


    陸長歌雖是不落山弟子。


    但他並不盲目崇拜謝春風。


    他的目光向來隻關注眼前。


    在薑國少年人一輩中,謝春風不是最強的,甚至可能隻是勉強排在第二梯隊。


    他所向往的終究還是像沈秋白那樣的處在巔峰的妖孽人物。


    所以才會不遺餘力的想要讓妹妹陸九歌跟沈秋白喜結良緣,隻要能夠跟沈秋白攀上關係,他才能夠得到最大的虛榮感。


    陸長歌的聲音裏帶著一些悠閑,他看著謝寧說道:“你要清楚一點,劍修在這個世上的數量很少,真正能夠獨霸一方的更是寥寥無幾,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劍修一脈找不到資質極佳者?”


    “其實不然,有資質不代表就一定可以走得更遠,尤其是對於劍修而言,他們半路夭折的概率太高了,修行道路艱難,很多好資質的人在短時間裏得不到成果時,便會焦躁,部分人會選擇放棄,也有部分人會選擇改投門路,拜入其他修行山門,真正不顧一切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少之又少。”


    “何崢嶸的資質很高不假,但也沒必要過早的將他的位置放的太高,因為他隨時可能會跌落下來。”


    謝寧默默的瞥了一眼陸長歌,並未說話。


    他實際上是有些不屑的。


    正因為是同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陸長歌,也不願與他為伍,這也是兄長謝春風曾經告誡過他的。


    雖然他並不甘心排在謝春風的後麵,但他是真心的敬重自己的兄長,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


    沈霽月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站在原地默不作聲的何崢嶸,輕歎著說道:“何師弟有很強的自尊心,他雖然話不多,但他其實是有很多想法的。”


    “在問道開始前,他便一直把目標放在唐天的身上。他很驕傲且自信,而如今他的自信和驕傲被擊垮,不知道他會遭受什麽樣的打擊。”


    李夢舟側頭看了一眼沈霽月,又把目光放在何崢嶸的背影上,輕聲說道:“驕傲和自信本來就是不斷要被打垮的,一個人若是永遠是那般驕傲和自信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因為沒有經曆挫折,那些驕傲和自信就會變質,驕傲成為傲慢,自信變得盲目。”


    “隻有真正清楚明白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秉持本心,才能維持住那份屬於自己的驕傲。”


    沈霽月沉默了一下。


    她覺得李夢舟的話頗有些道理。


    但她終究是女孩子。


    與何崢嶸又是同門。


    加上何崢嶸才十四歲。


    她便下意識的很擔心何崢嶸會不會無法承受那份強加給自己的心理壓力。


    這或許也是屬於一種母愛的光輝吧。


    雖然沈霽月要當母親還早得很。


    低著頭的何崢嶸,心底有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他迴頭望了一眼李夢舟。


    在戰鬥的過程中,他便已經發現了李夢舟的靠近。


    麵色複雜的他,揉了揉眉心,雖然不知道心裏突然冒出的想法來源於何處,但他卻很堅定的說道:“接下來交給你了。”


    李夢舟微微頷首,衝著他微微一笑。


    唐天同樣望著李夢舟,迴憶著不久前那被窺視的感覺和隨後看見的身影,撇了撇嘴道:“原來是你啊,既然你們劍院剩下的人都到齊了,那麽這場問道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李夢舟感慨道:“雖然一開始你們不落山的人數要比我們劍院多出很多,但在最終決戰的時候,也還是處在了公平的局麵。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們不落山的人很弱呢?”


    鄭潛握緊手中的劍,才注意到李夢舟出現時,他的視線便一直沒有離開,此刻終於忍不住說道:“李夢舟,你有什麽資格說出這種話?我不知道像你這種人是如何撐到現在都沒有被淘汰的,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便可以親手解決你了。”


    他看了一眼何崢嶸,冷笑道:“何崢嶸已經戰敗,按照規矩,便也已是被淘汰的人,離宮劍院便隻剩下了你和沈霽月兩個人,而我不落山還有十數人未被淘汰,這在你看來也是公平的局麵?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張狂。”


    李夢舟掏了掏耳朵,冰天雪地的,耳朵都已經被凍紅了,摸起來像是失去了知覺,這讓李夢舟頗有些懊惱。


    他看著鄭潛和唐天兩個人,很是平靜的說道:“不好意思,你們不落山的人已經被我全部解決掉了。我和沈霽月,你和唐天,二對二,便很公平。”


    此言一出,除了何崢嶸仍舊是淡漠的樣子,包括唐天在內,所有人都是微微變了臉色。


    就連觀戰台上除了那些少數特意關注著李夢舟動向的人外,也都是不敢置信的樣子,紛紛觀察起叢林其他人的狀況。


    很快他們便得知了真相。


    但不可置信的神色依舊沒有褪去。


    尤其是譽王殿下,他白白胖胖的臉驟然黑了幾分。


    身邊謀士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場間很是寂靜。


    ......


    問道參戰的人數將近三十人。


    戰鬥的叢林又很大,若非刻意,總會有一些小規模的戰鬥被忽視。


    唐天便是忽視了這些的人。


    他的注意力多數放在了何崢嶸和沈霽月的身上,在與何崢嶸戰鬥的時候,更是沒有去在意外界的打擾和動向。


    所以在李夢舟話落後,他才驀然發覺,場間的局麵居然已經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


    鄭潛的麵色有些複雜,內心可謂五味雜陳,最終緊緊盯著李夢舟,說道:“我不相信,憑你怎麽可能打敗我不落山十幾名弟子,那些人可都是入了遠遊境界!”


    李夢舟撇了撇嘴,說道:“所以這就是你被四師兄趕下山的原因,劍院需要的是天才,而不是廢柴,這麽明擺著的事實你都要反駁?難道就不知道仔細的想想,何崢嶸和沈霽月都在這裏,除了我之外,莫非你們不落山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打自己互相淘汰的?”


    鄭潛一時語塞。


    他惱羞成怒的看著李夢舟,說道:“我寧願相信這件事情,也不會相信是你打敗了他們!”


    李夢舟道:“抱歉,我不跟傻子說話。”


    “噗嗤。”


    沈霽月沒忍住笑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投以歉意的眼神。


    鄭潛滿臉通紅,自然是因為怒火。


    而且被沈霽月嘲笑,是他無法平靜對待的事情,他將這新仇舊恨全部針對在了李夢舟的身上。


    “我倒想見識見識你在劍院裏學到了什麽,一個看不見氣海的人,你哪來狂妄的資本。”


    李夢舟略帶一些悲哀的眼神看著鄭潛,說道:“你的消息有些落伍了,我早已入了遠遊,看起來你並非是像我這樣的天才,不單實力平平,目光也極其短淺。”


    本來麵對如此局勢有些緊張的沈霽月,終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不管怎麽說,自前麵忍不住笑出聲和現在李夢舟頗有些自誇的話,倒是讓沈霽月完全放鬆了下來。


    何崢嶸尚且沒有退場。


    他看著眼前這一幕,依舊沒有什麽反應,他的注意力反而從唐天的身上轉移到了李夢舟的身上。


    讓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是,他居然有點看不透李夢舟了。


    劍院裏本就沒有多少人知曉李夢舟入了遠遊境界的事實,更別談外人了。


    何崢嶸隱隱覺得,李夢舟絕非隻是入了遠遊那麽簡單。


    他的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並不打算就此離開,而是退開幾步,直接坐在雪地上,隻要不打擾戰鬥,他在哪裏觀戰,並不存在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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