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確不是好劍,唐謙手中的劍也是如此。


    其上滿是缺口,他都在思量,自己是不是要先想個辦法弄到點趁手的兵器,再繼續這奪天戰場的旅程。


    他眼前蛇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滿是傷痕,那件文士服也被唐謙用來把他綁了起來。


    “剛剛我們說到哪了?”唐謙不禁笑道,因為他真的知道了很多這奪天戰場的奧妙。


    妖族有一個好處,他們都隻信奉妖祖,所以在月葉州從來都隻有妖祖的聲音,不會出現如同中州一般勢力割據的情況。


    但是也有壞處。


    一整個州中所有生靈都信奉一隻妖怪,最後的結果就是掌控力並不夠,妖祖之下也沒有什麽妖王一類的層級,最多月葉八妖各自有一些自己的小勢力,更多的妖怪都是各自為戰。


    一個修士身為人族,還有自己的宗門,宗門之間又有關係,他還會有朋友,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有的時候很麻煩,但是有的時候又是修士能夠一直忠於人族的羈絆。


    所以唐謙從這隻蛇妖口中問出了很多消息。


    “老祖宗推測武人殺武人可以得到其力量,謀士殺謀士會讓手下掌控的靈氣士兵變多,而另外兩種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唐謙折磨人的手段其實很高明,他殺掉了那五個靈氣兵士之後,兵士就沒有繼續出現,兵器磕碰給他的長劍留下的傷痕反而更加適合割開蛇妖皮肉,翻開其中經絡,唐謙不會割斷他們,而是會不斷的把它們挑出來,當這些經絡血管在外麵的時候,那種刺痛還不如把他殺了——


    唐謙長出了一口氣:“最後一個問題。”


    蛇妖也長出了一口氣,唐謙終於要殺了他了。


    唐謙問道:“你是什麽修為。”


    蛇妖一愣。


    唐謙已經自顧自說道:“你對於那五個兵士的掌握其實並不好,甚至五人之間連一點協調感都沒有,說明你的算力甚至連門檻都沒有摸到。”


    “你是個金丹妖怪吧。”唐謙出劍,他已經在蛇妖猛然收縮的瞳孔中看出了真相。


    原來他什麽都說就是為了隱藏一些事情。


    金丹妖怪如果是武人,則隻有一人之力,若是修士卻可以有五個靈氣構成的兵士。


    同樣道理若是元嬰修士就有十五兵士,若是天命修士則有二十五兵士,如果是一個算力驚人的天命妖怪……


    唐謙心中不禁想到了那種最可怕的可能。


    或許能夠圍殺剛剛進入此處的盧不為。


    這又是一重算計,唐謙慢慢思索著,看著周圍的平原,卻突然發現眼前有一團紅色的靈氣。


    “這裏的人應該看不到吧……”唐謙記得這裏還是奪天戰場,應該沒有靈氣法力諸多東西才對。


    所以說,這紅色靈氣到底是什


    麽?


    唐謙揮動了下手臂,也沒有感受到自己力量增強,或許……也就是說這是他殺死了那個蛇妖之後得到的信息。


    或許是一種指引。


    與此同時,還有同樣一個武人修士斬殺了一個謀士妖怪,那妖怪連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因為從一開始就是他控製的五個靈氣兵士壓著眼前這麵相年輕的修士打,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五個兵士的攻擊都開始變得淩亂相互之間開始有幹擾,然後自己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修士一招割下了腦袋。


    這修士手中兵器也很古怪,是一雙吳鉤。


    很少見,甚至這是這妖怪第一次見到人族的武器,就已經丟了性命。


    這修士長著一張略顯稚嫩的麵容,臉頰上還有些許雀斑,頭發束在一起,身上雖有甲胄,但是他在手臂上還用那妖怪身上的文士服綁了兩道白條。


    白色為祭,整個四方界隻有一個門派會給不認識的修士祭奠。


    千茹坊。


    殺手門派。


    而他是這殺手門派第三代弟子,蘭若詞。


    很秀氣的名字,甚至讓人懷疑像是女子,不過他的的確確是個男子。


    蘭若詞把吳鉤重新背在身上,他也發現眼前有一處有著猩紅色靈氣的地方。


    似乎在那座山後。


    修士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平常一點。若是看起來太過厲害,不好殺人。


    這紅色靈氣大概是殺了這個妖怪之後指引的下一個妖怪吧。


    唐謙也發現那紅色了靈氣是在山後,所以他向前走去。


    木城上,妖祖歎了口氣:“紅色到底有什麽內在的含義?”


    這個問題很多年來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一說是血的顏色,代表殺戮,也有說法是醒目的意思,偏偏在奪天戰場,這種靈氣標記使用的就是紅色,標識的卻又是同族修士,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製造混亂。”一個沒有臉的人幹啞的說道,正是無麵,他也進入了奪天戰場,隻不過作為人族,他卻不是從公輸城那邊而來。


    是從木城的光門進入。


    妖怪之中也有人族修士,這本是一件返虛之中或有猜測,卻不能妄斷的一件事,現在卻已經很是明顯,無麵甚至連自己那副被割去了一張臉的麵容都沒有改換。


    “內耗,混亂,修士之間的力量會損耗的很嚴重。”他身邊則是連身體都沒有,僅是一團黑煙撐起文士服的付戾。


    付戾接著說道:“然後我們盡快的匯集整個戰場中的妖怪勢力,以雷霆之勢拿下還是一盤散沙的修士就好了。”他周圍還有很多靈氣兵士在忙碌,似乎是在安營紮寨,這奪天戰場剛剛開始半日,周圍就有數十妖怪還有數百靈氣士兵。


    妖族果然有備而來。


    “而且這奪天戰場的第三方勢力,才是勝負手的關鍵。”付戾笑道:“那些修士現在似乎還弄不明白呢吧。”


    山上有人。


    唐謙很是奇怪,這些人不穿甲胄,麻布衣服,頭上包裹著一塊布匹。


    跟著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一個村子。


    一排土胚房子,正恰好生火做飯,炊煙嫋嫋,倒像是在此處的原住民。


    這奪天戰場還有原住民?唐謙的思緒卻被一股飯香吸引。


    他才發現自己餓了。


    可是似乎想要進這村子,還有些難度。


    這是一個女子,黑眉,臉上有很多泥土汙痕,有一頭白發劈散在身上。手中持一鋤頭,站在門前,看到唐謙就哇哇大叫,猛地揮動鋤頭打來,唐謙側身一閃,堪堪避過。


    餓,是唐謙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感覺,卻讓他的迴避有些無力。


    “喂,姑娘!”唐謙急忙叫道,迴應他的卻是又一鋤頭。唐謙再次側過身,單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可是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從懷中拔出一柄短刀。


    “喂!”唐謙剛剛搭上手就感覺不對,這女子力氣大的出奇,這一刀是向著唐謙的心窩刺來——


    當——這並不是短刀刺到唐謙甲胄上的聲音,而是一個路過的用布包裹頭部的婦人手持一口小鍋,把這白發女子打暈了過去。


    “抱歉啊,小夥子,你是外鄉人吧。”那婦人慈眉善目,眼角有很多的皺紋:“若是你不嫌棄就進來坐一坐,這姑娘之前見到了很多妖怪,認為隻要來村子的都是加以掩飾的妖怪,所以說就會對小夥子你有些警惕。”唐謙看著那個已經被小鍋子敲暈過去的女子,不禁歎氣,沒想到這女子力氣雖大,但是並不是經常經曆戰鬥的樣子。


    那婦人把女子扶著,向著村裏走去,然後道:“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


    唐謙隨口答道:“我叫周生。”


    婦人笑著說道:“你可以叫我麵嫂。”


    唐謙問道:“那麵嫂請問這裏是?”


    婦人道:“這裏是麵村啊,我們這裏的人都姓麵的。”


    唐謙從未聽過這個姓氏,但是或許這裏又像是長生仙人的那個世界一般?有一些他從未聽過的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她叫白夢,是前兩天從外麵來的,也不知道是不喜歡說話還是言語不通,反正隻會咿咿呀呀的叫。”麵嫂扶著還暈乎乎的白夢,說道。


    唐謙終於想到了那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麵嫂你剛剛說妖怪——”


    麵嫂道:“也不是很大的事情,我們都習慣了,就是每隔個幾年,就會來兩批妖怪,在這裏廝殺,而我們呢就是看著他們打架而已,有的時候他們會來村子征收一些吃食,倒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情,如果有的村子


    沒交上,那些妖怪或許會大開殺戒,我猜白夢她原來所在的村子就是這樣的。”


    唐謙聽到這番話之後,如遭雷擊,原地呆愣著,也不向前走。


    麵嫂叫喊了一聲,他才繼續向前。


    唐謙從麵嫂的話中分析出來了好幾點。


    首先這些人是此處戰場的原住民,而且數量很多。


    然後這些原住民似乎是對戰兩方能夠依仗的,食物,估計甲胄兵器也可以從他們手中搞到,也就是這些原住民就是戰場的第三方,或許是決定勝利走向的真正條件。


    而第三點是唐謙最為頭痛的,如果是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一批妖怪,也就是說,這是妖怪經常進行的一種練兵——對於妖族來說,此處已經無比熟悉,不論是規矩還是其中的策略,明明是這麽有利於妖族的規則,卻還是能夠進行,隻能說明妖祖對於月葉州天地規矩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強。


    唐謙眉頭皺起。


    被擺了一道啊。


    麵嫂還在嘟嘟囔囔:“這姑娘所在的村子若不是有什麽天災人禍就是太懶了,明明稍微給那些妖怪一些吃食,就可以度過一次的,妖怪們很快決出勝負,然後離去,鮮血滋養的大地卻更加的容易生長莊稼。”


    唐謙跟在身後,走入了麵嫂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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