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位於北燕西北部,因地在兩穀之間而得名,地勢呈東北斜向西南的平行四邊形,是典型的為黃土覆蓋的山地高原。大禹去世後,其子啟繼位,夏朝早期的統治中心就在今並州南夏一帶,可謂曆史悠久。


    其州治為馬邑城,當年作為趙國抗擊胡人的最前沿,早已不複金戈鐵馬塞外狼煙的景象,經過北燕多年經營,軍事重鎮漸漸演變為繁華的小型都市,熱鬧非常。


    護城河旁,青炎觀察著馬邑充滿年代感的古城牆,久久沒有離開。


    “青炎,你都在這看了一炷香了,這城牆有什麽好看的?”上官飛燕坐在河邊不以為然。


    “我在看馬邑城防,果然如料想的那樣,其警戒力與士卒的氣質照比西涼要高出一大截,就連我們南趙都有許多州治也拍馬莫及,如果所有的城防都如馬邑一般,那北燕可就太可怕了。”


    “需不需要我出言提醒一下,咱們可是在逃命啊,且不說咱們南趙能不能打到這裏,就是你記下馬邑城的所有城防又能如何,你能記住幾天?”


    青炎哈哈一笑走到上官飛燕身旁坐下,“說來也怪,我的記性並不好,昭兒和靈兒總埋怨我丟三落四的,可隻要跟軍旅有關的事,我卻能過目不忘,牢牢記在心中,你說怪不怪。”


    經過這幾年征戰沙場積攢的經驗,青炎很早就發現身上的這個特質,最初被白翳傳授看圖推演的時候,半盞茶的功夫就能將一州大大小小所有的城市村莊熟記於心,不管過去多久都能在地圖上準確的指出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趙家兒郎的血脈中都流淌著將星血液,你們就是天生的戰將。”上官飛燕理所應當道:“而且作為老王爺的兒子,你要沒這兩下子,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難道我記這些東西不費腦子的啊,大量的信息在瞬間進入頭腦當中,我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小,但話又說迴來,咱們既然進入了北燕,除了救靈兒於水火之外,更不能白來,我定要將沿途重鎮的城防熟記於心,到時候肯定能派上用場。”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還想效忠南趙了?”上官飛燕聽到這話後喜出望外,自從得知靈帝坐下的齷齪事,她時常擔心青炎迴到金陵後心灰意冷,如此一來,南趙失去了一員帥才之外,自己更是再難見到心上人。


    而青炎聞言後也是一愣,就如上官飛燕所猜想,在迴到金陵之後,肯定會解甲歸田歸隱山林,不再踏足世俗半步,除了心灰意冷之外,更多的是不想麵對趙璟,他不敢確定會不會遷怒於好兄弟,更不知曉迴到金陵會不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所以思量再三還是選擇遠離所有的紛爭與不幸。


    至於觀察北燕城防,不過是潛意識中的習慣,當青炎意識到自己的舉措後,沒有迴答更沒有歎息,隻是愣愣的望著人來人往的城門。


    “你——不會真的想離開金陵吧?”上官飛燕小心翼翼的問道。


    “飛燕,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也不瞞你,在將靈兒救迴南趙之後,我就會帶著她和昭兒去桃花穀,與舅舅和外公生活,不再涉足塵世,不再承受那些苦痛。”


    “如此說來,你已經將心中的仇恨放下了。”


    青炎微微一笑道:“不放下又能如何,像我之前說的將狗皇帝鞭屍?你也說過,就算我將他抽上一萬次,也並不能換迴父王和母妃。最重要的是趙璟,老一輩的恩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我難道還能將仇恨嫁接到好兄弟的身上?我做不到,但我也不能當所有的事情沒有發生,所以我隻能選擇離開,離開那個是非之地,與自己的親人度過餘生。”


    真正了解到青炎的想法,上官飛燕心中十分酸楚,她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因為青炎能為了趙璟放下所有的仇恨已經是難能可貴,倘若設身處地換成自己,根本做不到青炎這般大度。可如此一來,自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青炎,這讓上官飛燕不知如何是好。


    “青炎,三橋湖還有你一萬多個好兄弟,白叔叔他們此時肯定盡心竭力的照顧虎衛營等你歸來,還有嶺南王父子、林幫主等等你親近的人,難道你真的能狠心放下所有逃避?”


    “我又不是進山裏當野人,如果他們想見我自然可以去桃花穀,但我不會踏出半步。”


    上官飛燕急聲道:“那南趙呢!這可是老王爺守護的大好河山,當年無數北府兒郎用鮮血鑄就的萬裏防線,你就這般當做不存在?如果北方二國舉傾國之力南下,又有誰能阻擋的了?”


    “這個世間啊,離了誰照樣會日出日落,冬暖夏涼,石人山一戰讓我明白,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根本沒有父王那般神勇,相信很快就會有比我更優秀的人出現。”青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言,便道:“對了,風滿樓的人有沒有跟你接頭?”


    上官飛燕也知這個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勸說得了,隻能先迴答道:“還沒有,但我已經留下信號,相信他們很快就會與咱們碰頭。”


    “好吧,現在還不知道北燕使團迴沒迴到鄴城,咱們隻能先加快速度了,明日必須到達丹州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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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鄴城,太子府。


    經過多日的舟馬勞頓和緊繃的精神,精力強如乙伩這般都有些吃不消,一直到日落西山,才送走最後一批登門拜訪的客人。


    走在如迷宮般的九曲迴廊之中,乙伩向著太子府中部偏東的一處院子走去,那裏是除了自己的寢院外,最為奢華之處,此前一直當做招待貴客所用,如今成為了扶瑤郡主的寢院。


    “郡主她住的滿不滿意?晚間用膳了麽?”


    “迴稟殿下,郡主半個時辰前吃了點東西,但並不讓奴婢多留,也不知她是否滿意。”婢女如實迴答。“記住,無論郡主有何要求,必須盡力滿足,要是做不到可以來找本宮,萬萬不可怠慢了她。”說罷,乙伩走入寢院之中。


    望向門口的兩名隨趙靈兒前來的小婢女,乙伩並沒有自持身份闖入其中,而是站在房門前笑道:“不知郡主對這裏可還滿意?”


    “隻要你不出現在這裏,本郡主還算滿意。”裏邊傳來趙靈兒的聲音。


    “郡主何必如此刻薄,要知道你我不日就會結成伉儷,作為太子妃和未來的皇後,還望郡主要識得大體,不要因為一時的小性子讓外人看了笑話。”乙伩還算是溫爾文雅,並沒有動怒。


    “胡人怎麽想本郡主不知曉,本郡主隻知道你我還沒有大婚,說再多也無用。”


    “這件事可是北燕的頭等大事,本宮前來就是通知郡主,大年初一就是你我大婚之日,希望郡主能有個心理準備,不要誤了兩國大事。”


    房內久久沒有迴應,乙伩也覺得有些自討沒趣,便緩緩向外走去。


    對於這位南趙郡主,乙伩的心中是十分喜歡的,除了驚為天人的花容月貌,其性子也十分對他的胃口,胡人曆來是騎最烈的馬,降服最潑辣的女子,再加上其父親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讓乙伩十分滿意,不然隻憑那副世間少有的傾城容顏,絕不可能讓身為儲君的乙伩如此忍讓。


    “郡主,他走了。”一名婢女走進房中稟報。


    “知曉了,你們也早些歇息吧。”趙靈兒坐在精美的牙床之上,臉上憔悴不已。


    “靈兒,那胡狗來過了?”秦穆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前廳之內。


    趙靈兒聽到熟悉親切的聲音,心中才好受不少,“乙伩剛走不久,他來通知大年初一便是大婚之日,現在是臘月二十五,唉.....”


    “靈兒,現在除了時間緊迫之外,還有另一個嚴重的問題。”秦穆臉色有些陰沉,“沂山島的島主此時正在鄴城之中。”


    “沂山島的島主?他果然來鄴城了,之前董昭說他與北燕皇室走的是很近,如此看來是確有此事。”


    秦穆緩緩點頭,“剛才外公想闖進皇宮去看看,可剛進入沒多久,就被一個氣息鎖定,不會有錯,就是沂山島的蘭暮月,那老小子的飛瀑太峰聞味兒都能聞出來。”


    “乙伩不會不知曉外公的身份,現在將蘭暮月招來很有可能就是保證大婚不出岔子,至於這個岔子隻能是外公與舅舅。”這個消息對於趙靈兒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作為秦穆的外孫女,她當然知曉八大宗師的特點除了武功站在世人之巔外,更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相互之間的差距近乎於零,如果兩人真的對上,僅憑自己的能耐是絕無可能逃出鄴城。


    “現在你舅舅也不知在哪裏,早知如此就應該讓他一起來鄴城,我來收拾那老小子,由他護送你出鄴城,這樣一來便是萬事大吉,唉,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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