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從南趙太祖皇帝趙崢開始,人丁就十分單薄,在位期間也隻有一位皇子而已,也就是現在的靈帝。


    到靈帝這一代還算有所提高,總共有三子長大成人,但在趙艮伏法之後,也隻剩下兩個而已。如果當年沒有老楚王趙擎南下投奔,南趙就連所謂的皇親國戚都沒有。


    所以縱觀南趙的近百年曆史,帝胄之中也隻有趙靈兒一個女子而已。


    此時趙靈兒即使心中再掛念自己的哥哥,也聽出趙璟話中的含義,“你是說,陛下有意將我嫁去北燕?”


    “我隻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錯的,但這件事如果不出天大的意外,很有可能就是你。”


    趙靈兒駐足良久並沒有出現趙璟想象中的盛怒,可前者如此反常更讓趙璟心中沒底,卻也不好出聲打擾,隻能安靜的站在一邊。


    是夜,湍河北岸大營。


    西涼軍隊已經整裝待,百裏疾下令,全軍隻帶五日口糧輕裝北反,剩餘一切糧草輜重全部放棄,要盡快返迴武關。


    待到醜時,第一批士卒從北寨門出,而後源源不斷的士兵魚貫而出,這僅剩的五萬多士卒當中有近一半為騎兵,所以百裏疾對這次撤退並沒有太多顧慮,就算是截擊糧草的兩千南趙騎兵還埋伏在北方,但對於己方來造成不了什麽威脅。


    兩萬拐子馬最後離營,護衛在兩翼,整個隊形十分穩固。


    如此大規模撤退自然瞞不過婁瑾的雙眼,再加上他這幾日來很少離開哨塔,所以在北岸撤退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知曉。


    “將軍,西涼軍已經撤了,咱們是否行動?”


    婁瑾兩眼出神的望著對岸,雙拳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陷入手掌之中。副將見其如此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怎的這般緊張。但這名副將不知曉。


    日之後,荊北大地飄下了鵝毛大雪,縱橫的水道一夜之間結成堅冰。


    五萬於西涼大軍沿著湍河行軍已至冀坡村,這裏相當於西涼與北燕的交接,再往前走幾十裏就會步入自己的國土當中。


    “殿下,咱們行了一天一夜,再加上天降大雪,不如在此歇息一會吧。”


    “不要停歇,全軍務必進入西涼國土五十裏內才可稍作歇息。”


    胡不歸無奈,隻能遊走於大軍前後督促加快度。


    因冬裝被截,所以士卒們身上都沒有裝備棉衣,腳下更是穿著麻布鞋,踩在厚厚的雪中,不知凍傷多少人的腳。就這般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得到百裏疾原地修整的命令。


    士卒們疲憊的放下兵刃,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取暖,有些士卒掏出水袋喝上幾口後便後悔不已,這水到肚中冰寒刺骨還不如忍一忍來的舒坦。


    天色漸沉,因雪漫大地,所以月光照射下來後,天地之間並沒有漆黑一片,反而如白晝一般目視極遠。


    “殿下,此處向西北十裏處就是石人山,到達這個地方也就表示距離武關最多還有三日路程,咱們手中的口糧剛好夠用。”


    “不錯,如此看來,咱們.....什麽聲音?”


    胡不歸正幫百裏疾架著火堆,突然聽到這麽一句話,趕緊凝神感受四周。這時,他突然將腳下的厚厚的積雪踹開,俯身用耳朵貼著地麵。


    “殿下!有埋伏!”胡不歸大聲吼道:“全軍戒備!全軍戒備!”


    “你感覺有多少人?”百裏疾慌而不亂沉聲問道。


    “不能確定,但最少也有三四千人,而且其中有騎兵。”


    “三四千人.....”


    青炎此時率領三千餘騎兵並沒有包抄敵軍兩翼,就這般直直衝殺而去,其餘步卒緊隨其後。


    就在距離敵軍還有二百丈之時,就見敵軍大量拐子馬迂迴包抄,射來無數羽箭。虎衛騎兵貼緊馬腹躲避著箭雨,度絲毫不減。


    待到一百五十丈,青炎雙眼猛然一凜,隻見敵軍步卒慌忙向兩側散開,隨後從中間殺出一支騎兵。讓青炎詭異的不是其他,而是這隊騎兵竟然是甲騎具裝!


    甲騎,人鎧也;具裝,馬鎧。它在這個年代代表的是至高的戰力,代表著無匹的衝擊力。在青炎已知的記憶中隻有當年北府煌騎是甲騎具裝,但也不是任何一戰都是身披重甲,很多時候都是作為中裝騎兵來作戰。


    可現在眼前的這批騎兵不止是甲騎具裝,人數竟然有足足一萬人!青炎可以肯定在之前交戰中敵營絕對沒有這一萬騎兵,不知為何這些騎兵出現在北撤之時。


    許許多多的問題出現在青炎的腦海中,但也隻不過一閃而過,現在己方已經將馬提到極致,想要迴頭已經是來不及,並且南邊還有婁瑾的增援,所以青炎並沒有調轉馬頭,而是堅定的向敵軍衝去。


    青炎扯下包裹在外的黑袍,在這場戰役中次露出鎧甲真容,此甲名為重明鎧,由秦家父子合力打造,作為青炎大婚之日的賀禮,因顏色赤金相交外形又似古籍所記載的重明神鳥,所以取了這個名字,之前在外附上黑袍也是怕這鎧甲太過惹人注目並且會反射大量光線。


    五十丈,虎衛騎兵將騎槍齊齊向前,用肘見牢牢架住,如果從側方去看,每一排騎兵的騎槍全部是整齊劃一絲毫不差,可見往日裏訓練之嚴格。


    而對方的一萬鐵浮屠在緩緩加時也已經列陣完畢,其陣線橫向之長比虎衛好要長近一倍,並且從鐵浮屠身上散而出的冷冽殺氣撲麵而來。


    二十丈。


    十丈。


    青炎手執天風姤刺穿第一個敵騎鑿入陣中,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雖然跟以往般所向披靡,但青炎麻的手臂讓他心中震驚不已,暗想自己仗著淩霄訣都如此費力,何況其他虎衛。


    就在這個想法剛出現在腦中,青炎身後的虎衛騎兵與敵軍衝撞在一起,頃刻間人仰馬翻騎槍碎裂,噴湧的熱血灑落在潔白的大地之上,點綴出妖豔的血紅。


    雙方皆毫無保留卯足了力氣,虎衛作為伏兵以逸待勞又有青炎親自坐鎮,士氣自然高漲,而一萬鐵浮屠在曆經多年訓練次登上戰場,當然也不會客氣。


    就這般,雙方騎兵交錯而過後,留下無數的麵目全非的屍體,許許多多的戰馬停在原地,尋找著自己的主人,好似想再次與其衝殺入陣。


    青炎依然沒有降低馬,率領餘下騎兵衝向西涼中軍,但此時他還是迴望去,隻見後方無主的戰馬多是虎衛將士的,很少有負甲戰馬。


    “王爺!沒想到西涼手中竟然藏著這麽多重騎兵!”史戰一直跟隨在青炎身側。


    “不用管他們,婁瑾很快就會趕來支援,就算咱們虎衛盡皆戰死,隻要留下百裏疾的性命,就值得!”青炎鋼牙緊咬喊出這句話後,雙腿猛夾馬腹,墨雪的度又提上一分。


    敵軍步卒在這期間已經布下簡易的拒馬陣,但這對於虎衛精銳來說隻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殺!”


    “殺!!”


    縱馬飛躍,虎衛騎兵衝入敵陣,青炎身後響起無數馬匹的嘶鳴與痛唿慘叫,但他眼神堅硬如鐵,一如既往向前方殺去。


    天上的明月好似被這場慘烈的衝殺所染,月光反射在雪麵之上映出淒美的殷紅之色,與雪地上流淌的熱血交相輝映。


    青炎也不知此時身後還有多少弟兄,當鑿穿敵陣之後望向南方大地,竟如遭雷擊。


    “王爺!援軍在哪!”史戰在身旁高唿。


    “援軍....援軍....”青炎愣愣的望向遠方,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婁瑾此刻在什麽位置,按理說現在他們最起碼也會到達敵軍二裏之內,可地平線上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也許是中途遇到了百裏疾的阻擊,我們不必想太多,衝殺迴去,後麵還有步卒與敵重騎兵纏鬥,如果沒有咱們的幫助,很快就會被斬殺殆盡。”


    調轉馬頭,青炎毫不猶豫向迴殺去,而在此時青炎才略微掃了一眼跟隨在側的虎衛騎兵。


    隻此一個衝鋒,竟然就傷亡過半。


    “史戰!待衝進敵陣中極力尋找百裏疾,隻要抓到那小孫子,一切就塵埃落定!”


    虎衛騎兵沒有絲毫猶豫,緊隨著自己的主將向迴殺去,根本不懼敵軍數十倍與自己,更不懼那如惡魔一般的甲騎具裝重騎兵。


    “隨我殺!”


    “殺!!”


    再次衝進敵陣,青炎早已是渾身浴血,其餘將士更是不遑多讓,即使是手中騎槍折斷,也是拔出橫刀縱馬揮砍,刀折,就搶奪敵軍長矛再次殺敵。


    當再次衝殺而出後,幸存的虎衛騎兵也不過七八百人,可這並不是讓青炎最為震驚,他衝殺而出後望著遠端,除了對方無數的重騎兵,地上哪還站著一名虎衛步卒。


    密密麻麻的虎衛將士倒在雪地之上,而對方的重騎兵並沒有起反衝鋒,就站在無數虎衛屍體上靜靜的望著。


    青炎突然勒馬停止不前,幸存的虎衛騎兵見此也緊勒韁繩,護衛在青炎身側。


    緩緩調轉馬頭,青炎隻覺胸中有無盡的怒氣大吼道:“百裏疾!給老子滾出來!”


    片刻之後,百裏疾出現在敵拒馬陣之後高聲答道:“本宮在此,在王爺詢問之前,本宮不得不先表達出欽佩之情,王爺僅僅以五千人馬就敢對我等起衝鋒,此等膽識與氣魄實乃天下無雙!”


    “別他娘的廢話!老子問你,在你撤退之後,婁瑾可有渡過湍河!”


    百裏疾這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王爺依仗的是這個,如果真被你們南北夾擊,本宮很有可能命喪於此,但很可惜,北反至此,我軍並沒有現一名南趙士卒尾隨。”


    當親耳聽到這個答案,青炎隻覺得頭暈目眩,胸口憋悶難當,無數的畫麵從腦海中閃過,從步入金陵開始,所有的一切如走馬燈般迅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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