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格蕾這幾天在忙的事。


    艾華斯現在不在阿瓦隆,所以不知道……北方的雪山,如今已經變成了“火焰山”。焰天司占山為王,魔化了矮人們的恐怖工廠,並將矮人轉化為機械矮人、同時控製了整個生產線,以及矮人們生產出來的所有機械與軍事裝備。


    幸存不多的霜巨人們連夜逃離,卻幾乎被蔓延著的火勢殺戮殆盡,隻殘存著少數矮人與霜巨人瑟縮在雪山洞窟裏麵。


    縱使精靈與矮人算是宿敵,但事情惡化到這種程度,就已經不得不管了。


    就像是炎魔在另一條世界線中占據了銀與錫之殿一樣——如今被焰天司所占據的是整座北地山脈。


    “這種程度的敵人幾乎是無法戰勝的。想要對抗發瘋的焰天司,無異於對抗一整個得到了神明的力量、有著超越時代的高科技、同時隻有一個意誌的古代帝國。”


    格蕾在信中誇耀著自己:“但對我來說就不同了——我和焰天司的關係非常好。在我還是聖女候補的時候,就經常去找焰天司聊天……


    “如果是司燭像是爸爸,那麽焰天司就像是媽媽一樣。她總是揮舞著鐵錘,身邊的使徒要麽是學徒、要麽是助手……卻始終沒有朋友。


    “所以焰天司並沒有攻擊我,我一個人就來到了她的身邊——假如還有其他人,事態可能反而會變得更麻煩。為了讓世界不被發瘋的焰天司毀滅,我試圖盡力化解她被自己的同族背叛的憤怒與仇恨。


    “焰天司在升格之前,曾經就是一位女性矮人,雖然那時的矮人可能比現在的人類還要高一些,畢竟那是與巨人相比的‘矮人’……而如今的矮人已經如鷹身人一般劣化,與古代矮人已經不算是同一個種族,但他們畢竟有著相同的祖先。


    “被銜尾之環儀式拉下來是無解的,可即使如此焰天司也沒有直接攻擊這些矮人。隻是以一位指導者、一位大工匠、古代君主與宗教首領的身份進行了有道理卻過於暴躁的指點——她真正的憤怒是矮人們試圖殺死她。


    “焰天司與岩天司,已是古代矮人在夢界唯二的天司,而他們曾經還是夫妻關係。焰天司已是對矮人最為愛護的天司——這也是矮人最終選擇將她拉下來的原因——然而正因如此,背叛才格外讓人憤怒。


    “在我的勸說之下,焰天司如今已經不再憤怒。我給她想到了一個解決銜尾之環的辦法……就像是昔日的銀冕之龍一樣,舍棄絕大多數的力量、隻攜帶少量天司之力,作為擁有超凡資質的凡人重新轉生。


    “我認為,反正如今她的道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這條路越是極端,就越是違背文明源河。倒不如拋棄那些不必要的東西,這樣才有可能走得更遠。無論是柱神之位,亦或是幹脆換一條道途都行。


    “從理性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隻是焰天司的超越資質不足,她仍然還在猶豫,我暫時還說不通她。到時候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不過順利的話也可能用不到。”


    ——這就是永世教皇嗎?


    艾華斯肅然起敬。


    全世界最大的關係戶,同時可能也是全世界最能聊的人——甚至能和被銜尾之環拉下來的天司聊起來,甚至有可能一槍不開、直接用嘴把對麵聊死!


    而在解釋了自己這幾天在做什麽之後,格蕾也坦然將關於罪棘的部分情報毫無保留的告知了艾華斯:“另外,你猜的不錯,艾華斯……罪棘的確與前文明有關。你研究罪棘,我不阻止……但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將研究結果也送給我們一份。


    “受限於道德與信仰,巨樹並不允許精靈們研究關於罪棘的知識。這屬於‘創生之秘’,也屬於‘禁忌之秘’。”


    “……‘前文明’嗎?”


    艾華斯低聲呢喃著,斟酌了一下格蕾的用詞,認真思索了一下,才繼續向下看去。


    “‘罪棘’哪怕是在整個九柱神教會、乃至於整個教國中,都是最高級別的秘密。有半數樞機主教終生對此無緣,而剩下的樞機主教也基本隻知曉一個大概。因為這個秘密一旦揭露,將有可能使人們對司燭的形象與認知產生爭議,從而可能導致教國的內鬥與分崩離析……隻有每一代的聖女才會接受完整的傳承。正因為你不是精靈,我才敢把這件事告訴你。


    “你之前的判斷沒錯,在司燭燃盡罪棘之前,這個世界確實存在另一個前代文明。隻不過他們已經因為黃昏種的迫害而徹底滅絕。


    “而在諸多世界之中,都是有著夢界之河的。雖然各個世界對其的稱唿不同,河流的覆蓋程度與深度也各不相同……但這是同一條河流貫穿了諸多世界。而司燭是在萬千世界之中,極少數擁有‘夢界之舟’能力的存在。


    “一般來說,各個世界都會有自己的屏障,以此防止異界之人的到來。但當時的世界已經被黃昏種啃食殆盡,天空之上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就像是被蟲蛀過的蘋果一樣。


    “這個空洞就是‘第十源河’、也是‘第零源河’。司燭正是從那空洞之中鑽入了這個廢棄的世界……並發現了罪棘。之後的事並沒有記載,你所說的‘最初的日之道途’是由點燃的罪棘所化的推測,也並不在聖女們的傳承之中……不過我覺得你的推理很有道理。


    “不過,雖然司燭並沒有對我們說過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卻對我們明確告知了罪棘的真實身份。


    “——它並非是先民的造物,也不是先民的技術。而是先民本身。


    “司燭認為,先民就是通過化身為罪棘的方式躲過了黃昏種最終的吞噬……亦或是在被吃個幹淨之後的殘渣。這些糾纏在一起的罪棘,就是曾經一個文明最後的個體彼此糾纏而形成的新軀體。


    “在罪棘之中,存儲著先民的知識、文化、傳承……罪棘被焚燒、其灰燼落入源河,而靈魂從源河之中誕生,使其充盈大地。


    “如今我們的外形、種族、文化、力量、社會形態都來自於先民的遺留,是潛藏在靈魂之中的影子。所以雖然司燭是創世之神,祂的姿態卻與我們並不一樣——因為司燭隻是一個友善而盡心的外來客,而我們自己才是先民的後代。


    “——人怎能褻瀆祖先的遺骸與骨灰呢?


    “正因如此,司燭也不允許我們燃盡最後一塊罪棘。而安息就是它們的‘安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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