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酩酊……


    “……水屬性的天司嗎?”


    艾華斯低聲自語著,眉頭微微緊皺:“在這種關頭晉升……”


    以防萬一,他閉上眼睛打算進入祈禱狀態,向九柱神依次詢問到底是哪個道途產生了新天司。


    但還不等他進入祈禱狀態,鱗羽之主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不用找他們問,我直接告訴你。”


    ——老板你在啊?


    自從艾華斯迴到阿瓦隆,鱗羽之主就沒什麽動靜了。艾華斯還以為他又找到新樂子了呢……


    “嗯,之前有點忙。在做一個小活……”


    鱗羽之主說到這裏,嘿嘿一笑:“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您這又整了啥活?”


    “哎呀,總之是好事——這位天司也算是你的熟人了,人家當年還抱過你呢。”


    ……抱過我?


    總不能是雅各布吧?


    聽到這個概括,艾華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了過來:“薩沙修女?”


    艾華斯倒也不算太意外……那種酩酊感,顯然就與宴主有關。再加上異象與月亮有關,那大概率就是愛之道途了。


    “沒錯。”


    鱗羽之主樂嗬嗬的答道:“沒想到吧?人家一年前還是個尊名都沒有的‘使徒的使徒’,如今就成就了天司。”


    “……因為超越之力沸騰導致的嗎?”


    艾華斯立刻反應了過來。


    隨著蛇父突破琥珀之牆的日子越發接近,物質界的超越之力也愈發活性化。


    據說最近晉升儀式的難度也開始隨之下降,平時超凡之力的提升也開始加快。


    放到其他世界,或許就是什麽“以太爆發”、“魔潮”之類的時代更迭……然而在這個世界,這一切也不過是蛇父行“最終超越”之舉時逸散的能量而已。


    “是啊。”


    鱗羽之主肯定道:“如今也隻會是開始——從現在開始的三個月,誕生的天司、使徒恐怕將會是過去幾千年之和。


    “未來的三個月,是最有可能改變命運的三個月……前提是撐住,不要被銜尾之環拖下來。”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銜尾之環?也知道銜尾之環儀式會擴散?”


    “當然。”


    鱗羽之主毫不奇怪:“沒有柱神們的支持與默許,那家夥沒法鬧出這種規模的大事件。


    “天司最初的定義隻是‘候補柱神’。但隨著天司越來越多,就成了獨立於柱神道路的神明。而若是新天司太多,夢界早晚會演化出天司戰爭……同道途的天司可以彼此吞噬力量,就連柱神之位也會不穩……就像是昔日冕天司所做的事一樣。


    “一般來說,是柱神在嚴格控製同道途的天司數量——通過遏製與殺戮的方式。可並非所有柱神都有那個能力……比如說琥珀。


    “冬天司的升華對琥珀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靈珀天司吞噬了冬天司,又吃掉了岩天司,祂就能威脅到琥珀的位置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使用銜尾之環將天司釋放到物質界,就可以防止祂們在夢界被其他天司吞噬。”


    看銜尾之環儀式已經落地,鱗羽之主也終於不再謎語人、而是幹脆的說出了真相:“從這個角度來說,物質界的動蕩正是為了更大的和平。你也了解、見證了幾次柱神更迭的大事件……比起柱神更迭,天司降世已經算是相對最好的選擇了。


    “就是因為沒有柱神反對,甚至還有一些柱神願意支持他,這種規模的‘天司獵殺儀式’才能成功落地。”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裏,艾華斯就明白了:“所以,環天司其實是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相對滿意的答案?”


    每個人都不會完全支持他,因為每個人的利益都將因此受損;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它總歸不是“最壞的選擇”。


    ——妥協之舉。


    這和艾華斯的行事風格相似而不同。


    艾華斯傾向於讓每個人都滿意,也正因如此他身邊才會有這麽多朋友。


    而環天司則退了幾步,變成了“至少讓大多數人都不會明確反對”。一邊挨著罵,一邊把該做的事都做完。雖然開了一大批的“人”,但最終卻保住了“公司”。比起艾華斯的理想化倒是變得現實了許多,也少了許多銳氣與激情。


    如今迴想一下……


    他所挑選的那些降世天司,也都是一些刺頭或是混子。


    墮天司就不用說了;影天司是複仇的天司,但她基本上從來沒有幹過什麽活,天天在家宅著開音趴;血天司則是太鬧騰,非常明確的在努力繞過均衡之牆、持續插手物質界的諸多事宜;靈珀天司明顯對琥珀不懷好意,還在私吞靈魂;淵天司也屬於是“前朝餘孽”,灰天司是個騙天騙地的大騙子,大家也都不喜歡;蝶天司那個顏控也是自戀又傲慢,沒有什麽朋友……


    除了燭天司是自己主動下來的之外,其他被拉下來的天司人緣顯然都不是很好。


    沒有一個天司有著“願意為他的死而向環天司複仇”的朋友!


    雖然這些天司降世都來自於物質界的召喚……但看看墮天司降世,背後也顯然有環天司的操縱。環天司所“開除”的這些天司,都是挑的沒有其他天司會為他們說話的那些——也正因如此,才能讓他以天司之身,在夢界安穩的主持這殺戮其他天司的大儀式。


    怎麽說呢……


    ……比起頗具少年感的艾華斯,環天司明顯多了一種班味、也要狠辣的多。


    有時候艾華斯覺得……比起自己,環天司才像是那個真正的hr。


    不過如今,艾華斯做出的改變,已經開始讓世界發生了愈發明顯的變動——


    正因為阿萊斯特被墮天司打下了大罪烙印,她才會認真處理白鴿歌劇院的儀式,從而找到道恩伯爵並殺死他,及時拿到那塊被封印的、尚未被消耗掉的肝髒……也正因如此,宴主才有機會補完自身並升華成宴天司。


    也正因為宴主的升華,薩沙修女才能成為真正的天司使徒、從而有了升華到天司的資格。


    怪不得先前的世界線裏,這個時候沒有新生的天司誕生!


    ——可以說,這位天司就是艾華斯親手孵化的!


    “她的尊名是什麽?”


    艾華斯好奇的問道。


    鱗羽之主答道:“愛之道途,霧天司。她也有奉獻道途的能力,宴主之前幫她給老鹿那邊打過招唿了。”


    “……霧天司?為什麽是霧?”


    不過薩沙修女選擇的尊名,倒是讓艾華斯有些一頭霧水了。


    鏡花水月?還是因為霧是朦朧之物?這和宴主又有什麽關係?


    “關於這個……我倒是看到了些許未來的碎片。當她晉升之時,未來又發生了些許改變……我就是感應到了這一幕,才過來找你聊天的。”


    鱗羽之主頗為自得的說道:“想聽嗎?”


    “想!”


    艾華斯立刻叫喚著,給足了情緒價值:“給我說說給我說說!”


    “霧是月之帷幕,盲目之風。這位天司晉升上來……是為了和血天司搶生意的。”


    鱗羽之主的聲音在艾華斯心底響起:“她能夠將月之子轉化為‘霧妖’。具體來說,就是讓月之子不再能變成蝙蝠、而是能夠變成白霧。同時也會失去對鮮血的渴望與執念,變成一種類似靈魂體的新形態……不再屬於月之子、而是屬於‘妖怪’。”


    “……恆我能同意這事?”


    艾華斯吃了一驚:“月之子不是恆我驗證完人之法的實驗生命嗎?”


    要是月之子都被轉化走了,那完人又如何誕生?


    月之子假如沒法批量轉化成完人的話……那不是就代表“愛勝過獸”的道途之爭落敗了嗎?


    “確實如此。但你對柱神的理解還不夠深,艾華斯。”


    鱗羽之主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多數柱神都是沒有‘人性’可言的。恆我雖然想要通過‘完人’證道來壓倒獸主對她的壓製,但就算沒有成功……她也不會像是凡人一樣執著與瘋癲。因為對她來說,一切都無所謂,她的心中唯有‘愛’。借由愛著自己、進而愛著獸主、並愛著世界。


    “如同琥珀不會想要殺死靈珀來保護自己一樣,恆我也是‘除我之外一無所有’的虛無之神。昔日的獸主會被恆我所控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若是有著雜念與理性的凡物,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會被控製?同理,對恆我來說,這一切也無所謂。哪怕是她所代表的‘愛’被‘獸’壓倒、摧毀、吞噬其實也無所謂……如果她會在乎這些事,她也就不是恆我了。


    “天司才會有鮮明如凡物的人性,而柱神……隻不過是世界的囚徒罷了。他們都是道途統領……但我認為,那更接近於‘道途的代言人’。遠的不提……昔日的冕天司,與如今的冕主也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呢。”


    “……那,那您呢?”


    艾華斯有些遲疑。


    鱗羽之主嗬嗬一笑:“我是個特例——絕無僅有的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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