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的腦門像炸開了一樣,火辣辣的疼,他頭上的犄角劃開了月光柳的樹幹,一陣令人清醒的春天的草木氣息鑽進牛頭人的鼻子裏麵。


    蘭斯想到了那年春天的時候,他還是鮑威爾寵愛的小牛仔,荊棘叢的嫩芽在大荒原上麵旺盛的生長著,從什麽時候起父子兩的交流開始依靠力量而不是語言。大約是蘭斯覺醒了天賦,能夠感應到魔力開始的。


    黑鐵鮑威爾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心結,家傳的手藝不能在自己的手上失傳了。大兒子去了聯軍的前線,已經是半獸人部落的大英雄。幼子是唯一的希望,不過飽受寵愛的蘭斯從小就不太願意學習鐵匠的記憶,待在火爐邊在他看來就是一種煎熬。


    當然是覺醒了天賦,感應到魔力之後,父子兩人的矛盾日漸加深。


    魯爾焦躁地繞著月光柳樹走了一圈,這顆光禿禿的大樹被閃電擊中過,粗壯的軀幹歪到一邊,腐爛的樹幹上麵有一個巨大的空洞。


    “閉嘴,長著犄角的雜種們,”魯爾的胸膛起伏著,“我不在乎你們有沒有騙我,永恆之體呢,你答應我的永恆之體呢!”獨眼的沃爾夫昂起頭在月光之下咆哮。


    鮑威爾手頭一鬆,跪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月光之下的咆哮者可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合作者,當年在士師的競爭之中,被對手打傷了眼睛。成為獨眼沃爾夫,魯爾成為新月峽穀沃爾夫們的恥辱。


    “魯爾大人,我發現那個狗頭人受傷之後,很快就能複原。”蘭斯從來不懷疑鮑威爾的判斷,因為他的經驗老道得多。蘭斯能夠感受到他父親在害怕,能夠讓黑鐵鮑威爾害怕的隻有眼前這個獨眼的沃爾夫了。


    蘭斯非常爽快地跪了下來,諂媚地說道,“大人,我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永恆之體。”


    “不會有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狗頭人,承受了兩次鞭撻,還能站起來偷偷摸摸地離開新月峽穀,除了永恆之體,還能有什麽呢!”


    “今夜不是月圓之夜,永恆之體的力量會受到限製。正是抓住他的機會!”


    福克斯很清楚什麽是永恆之體,那是在沃爾夫家族裏麵流傳著的一種稀有血脈,傳說這些血脈擁有驚人的恢複能力,力量強大,在月光之下還能變身為巨狼。不過狗頭人中卻從來沒有發現過這樣的血脈,隆美爾也很清楚沃特跟本就不會變身,狗頭人的身體孱弱,如果不是又一個身體強壯的沃爾夫兄弟,他早就變成大荒原上的野獸糞便了。


    隆美爾又看了看凱特,半獸人小貓女似乎很難過,不對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月光柳樹的枝條,福克斯很清楚這些結滿了冰棱的枝條沒有什麽看頭,難道是發現了什麽東西。


    朦朧的彎月在大荒原上麵灑下一層薄薄的霧氣,長長的柳樹枝條從樹梢垂落下來,凍得發白的冰棱讓柳樹枝條保持直立的狀態。沒有什麽值得直勾勾地看的東西啊,隆美爾搖晃著自己凍得發脹的腦袋,這一愣神的功夫,好像過去了很久,不過實際上那邊起了齷齪地三個人似乎還是剛才的狀態,並沒有什麽進展。


    隆美爾支起耳朵,仔細的聽著,魯爾的鼻音有點重,在加上他的大舌頭如果不仔細的聽隆美爾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兩個聽好了,”魯爾咆哮著,“我將你們從新月峽穀帶出來,可不是為了那兩百個三百個金刀的賞金,明白嗎?”


    “是五百個金刀,魯爾大人,”蘭斯諂媚地說道。


    “魯爾是要成為士師的沃爾夫,我帶你們離開新月峽穀是為了得到永恆之體,永恆之體,那是我的。”咆哮著的眼神之中透射出血絲和瘋狂。


    “是的,魯爾大人,你是將成為士師的沃爾夫!”


    鮑威爾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他實在想不到魯爾對士師的怨念會這麽深,不過那個和他競爭士師的沃爾夫已經倒在大荒原上麵了,現在新月峽穀的士師是魯爾的兄弟魯比。


    魯比號稱是新月峽穀年輕一代之中的新星,號稱第一高手,魯爾對上他的兄弟實在沒有什麽勝算。


    “你們都覺得我不是魯比的對手?”


    鮑威爾搖搖頭,他感覺到魯爾殺戮一般瘋狂的眼神又點點頭。


    “桀桀桀桀,被以為我不明白怎麽迴事,你覺得我會相信格林是死在那個短了一隻手的小家夥身上,黑鐵鮑威爾?”魯爾的聲調又高了幾分。


    “魯爾大人,請相信我,不是我幹的。”蘭斯身體顫抖起來,他感覺如實質一般的殺意從他的喉嚨那處薄弱的地方略過,然後一股熱流從身體噴湧而出,整個人泄了勇氣一般的攤在地上。


    一股騷臭的味道從蘭斯的跨下散發出來。


    “你們欺騙我,我也不在乎,格林死了,他的心髒上麵擦這一把剝皮刀,然後你們告訴我是這個小家夥幹的,你們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大人,請您聽我解釋!”


    “在我聽說永恆之體的時候,我就決定原諒你們,盡管格林死了之後我很難過。”魯爾往前慢慢地走著,他一步一步的來到鮑威爾的跟前,“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告訴我狗頭人在哪裏!”


    魯爾通紅的眼睛裏麵綻放出瘋狂的神色,他狠狠地盯著牛頭人鐵匠,溫柔地說道:“你上個月才找的福克斯情人剛剛成年,上個月圓之夜的第三天,你去巫醫那裏取了藥,這些藥是幹什麽的呢?”


    “莉亞那個下賤的女人!”鮑威爾氣急敗壞地說道。


    “不,莉亞和你一樣,她明白拒絕魯爾意味著什麽,我是士師的兄弟,這就是你們為什麽能夠完好無損地離開新月峽穀的原因,”魯爾平靜下來,“告訴魯爾,那個狗頭人在什麽地方?”


    這個時候,一陣寒風忽然從北方的大荒原上麵吹了過來,叮叮當當,隆美爾下意識的迴頭,在他身後,半獸人貓女不見了。他張大嘴巴正要驚唿的時候,從頭頂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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