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心中很是難受,因為它之前托夢給餘真意。


    等的就是那一聲封正,可是卻等不到。它今晚為了走江,堵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卻倒在最後一刻。它不甘心啊,百年苦修。


    原本它是白水河底一條泥鰍,在無意之間,吞吃了白龍的屍體,才開靈智。因為橋底有斬龍劍存在,所以它一直不敢露頭,在河底苦修。


    最近斬龍劍不知被誰取走,它才厚積薄發,想走江成功,成就通天大道。


    沒想到,如此淒慘。


    浮橋上,餘真意如真人在世,眼神冰冷。


    這時候,在天上姍姍來遲的落日宗宗主杜翔,慢慢停下來,他笑道:餘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竟然能以肉體的力量,硬剛這頭畜生,比那樓一可厲害多了。


    剛才一口一個樓兄,現在一口一個樓一。


    餘真意微微一笑,說道:杜宗主,你最好還是小心點,這泥鰍還有餘力的。別像那沈雪鬆劍仙一樣,以為自己的劍住他,反而被殺了。


    杜翔聽到這話,心中一驚。這餘真意,難道在浮橋上,看到是他殺的沈雪鬆?


    還有,他為什麽知道這惡蛟本體是一條泥鰍?


    一時間,他竟然不敢上前。


    餘真意看了他一眼,從浮橋上,縱身一躍,來到白水河上。現在這個時候,餘真意才真正展示出踏浪境修士的風範,雙腳輕輕點河水上,一步一步朝那黑蛟走去。


    黑蛟已經疲軟無力,龐大的身軀倒在河水中,它卻還是有些不甘心。頭顱高高昂起,它一臉怨恨的看著謝寶樹,什麽話也沒說,金色的瞳孔,讓人心驚膽顫。


    天邊,漸漸亮起一道光。


    餘真意來到黑蛟麵前,看著它龐大的身軀,緩緩說道:好大一條龍啊。


    聽到這句話,黑蛟的眼神,由怨恨變得錯愕,隨後是狂喜。


    四周白水河的靈氣慢慢湧入它體內,河裏的魚蝦全部浮出水麵,似乎是在為黑蛟道喜。隨著靈氣匯聚,黑蛟身上的鱗片,正在重新生長。


    剛才還羸弱的氣息,一下子強盛起來。


    杜翔察覺到黑蛟的氣息,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衝上前來:姓餘的,你幹了什麽!


    餘真意則是悄悄後退,根本不解釋。


    這時,四麵八方,落日宗埋伏的那三位長老,也看出事情不對勁,從三個方向同時衝出來,踩在水麵上,朝黑蛟狂奔過去。他們眼神狂熱,想宰了這妖物。


    杜翔留了個心眼,他明明是修為最高的,卻最後上前。


    有了封正的加持,黑蛟眼中的喜意,誰都能看出來。它瞧著四周衝過來的幾人,隻是輕輕甩了甩尾巴。南邊來的那位長老,便身體爆裂,化為血塊落在白水河中。


    其他三人,停下來腳步,臉色慘白。


    那可是踏浪境界的長老,修行多年,竟然被一尾巴就給抽死了。要知道,就是宗主杜翔,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殺死一位長老。


    杜翔打喊道:快趁它沒力氣,宰了它。


    說是這樣說,沒有一人感動。


    有位長老笑道:宗主,說的輕鬆,您境界高,您應該先上啊。


    杜翔哪裏敢上,沈雪鬆的慘狀,還在他眼前浮現。他是練氣士,沈雪鬆是劍修,他的體魄甚至還不如沈雪鬆,可能連蛟龍一下都抗不了。


    剩餘的兩位長老,很清楚宗主的為人,他們可不敢上前。


    於是,這幾人,悄悄後退,看著那黑蛟蛻變。


    黑蛟身上的靈氣,緩緩朝腹部匯聚,有一顆龍珠在腹部生成。它在白水河中,緩緩看了一眼餘真意,然後就朝浮橋遊去。巨大的身軀,使得河水高漲,似乎要淹沒四周的房屋。


    可是猶豫了一下,黑蛟還是縮小的自己的身軀,從浮橋下遊過。


    最後,它仰天長嘯一聲,消失在河底。


    這場走江鬧劇,就這麽結束了。


    餘真意踏浪走迴江邊,在一片潮濕的地方,找到了樓二這個雙腿不便的少年。樓二的小車,有些破損,但勉強可以坐人。他一臉狼狽,受傷不輕。


    餘真意把他安頓好,又在岸邊,找到了受傷的樓一,把他們放在一起。


    樓一樓二看著餘真意,十分感激。


    餘真意卻沒有多說,他還有一個大麻煩要處理,那就是落日宗的人。此時的杜翔,帶著兩位長老找到餘真意,滿臉怒意:姓餘的,你怎麽迴事?


    餘真意問道:怎麽了?


    杜翔看著他,一旁的長老說道:讓你看著黑蛟,你最後是不是說了什麽?為什麽它會突然走江成功,你這樣在讓白水河四周的百姓怎麽辦?


    餘真意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明明什麽都沒說。再說了,那黑蛟遊過浮橋到時候,如此安靜。你看看四周,水位已經下降了,它並沒有傷害到百姓。


    那長老怒道: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若是你們走了,那黑蛟再出來為禍人間怎麽辦?


    餘真意看了他一眼:莫須有的罪名,為何強加上去?


    杜翔抬起手,頓時跟兩位長老,將餘真意圍在其中。


    餘真意摸了摸自己的拳頭,笑道:正好之前沒打爽,怎麽,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上。現在天已經亮了,這路上馬上要有百姓過來,咱們可得速戰速決才行。


    杜翔搖了搖頭:姓餘的,今天大家忙活了一晚上,全被你浪費了,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餘真意將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杜宗主,你可沒有白忙活啊。


    杜翔臉色一變,餘真意這個動作,代表他知道自己殺了沈雪鬆。看來他在浮橋上,看到了這一切。杜翔往前走了兩步,如此一來,就更不能放過他了。


    兩位長老,也很默契的把餘真意圍在中間。


    這時,一旁的樓一和樓二,緩緩走過來,兄弟兩都手上不淺。


    杜翔看著兩兄弟,笑道:怎麽,你們是不是要來幫這位姓餘的?你們身上的傷,可都因為他白費了。不是應該給我們一起,宰了他嗎。


    樓一和樓二,似乎不敢對上餘真意的眼睛,樓二說道:杜宗主,咱們這一次都虧大了,不想再摻和這些事情。我們兩兄弟這就離開,還望杜宗主見諒。


    杜翔哈哈一笑:可以的,明白事理的散修,往往活的久一點。


    樓一推著樓二,緩緩消失在夜色中,不敢看餘真意一眼。


    餘真意眼神冷漠。


    剛剛上岸的第一時間,他就去救了受傷的樓一樓二兩兄弟,他們現在去是走了幹脆。不愧是散修,一切都已自己為重。這就是散修,冷血無情。


    什麽兄弟,什麽道友,都是假的。


    餘真意緩緩看著幾人,握緊了拳頭。


    這時,一個女子梨花帶雨的衝過來,看著幾人:你們這些無恥的家夥,怕是早就看重了我家公子的法寶,才找個借口出手的吧。


    正是在遠處,遠遠看著的彩雲。


    她孤身一人,擋在餘真意麵前。


    杜翔微微一笑:想不到你這鬼物,不逃跑就算了,竟然還衝上來送死。看你似乎是至陰之體,稍後我就拿下你,當作鼎爐算了。


    一旁的兩位長老,也都淫笑起來。


    彩雲罵道:這就是名門正派落日宗的嘴臉嗎


    杜翔很是開心:怎麽樣,你家餘公子,是個散修,是不是很難受啊?要知道,散修就是賤命一條。你看那樓一和樓二,我讓他們滾,他們就得滾,不然一起殺了!


    彩雲怒道:我家公子是九仞山的修士,不是什麽散修!


    她非常憤怒,因為落日宗這幾人的嘴臉,像極了生前打死他的那戶人家。可這三個人的氣息很強,讓她根本沒有辦法。


    杜翔三人,聽到九仞山三個字,更是笑起來了。


    其中一位長老笑道:九仞山,聽說就是北方那個兩大宗門之一?最近在西邊,都被妖族給滅了。連妖族的都擋不住,還有臉稱是兩大宗門,真是不要臉。


    另一位長老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還不如龍虎山的一半呢。


    杜翔也笑出聲來:聽說你們的山主,乃是第四境界的修士,怎麽沒有一點消息,就死在妖族手裏?還有那五峰的峰主,也是沒有一點消息,還害死了火鳳衛,有一點用麽?


    似乎說的起勁,杜翔走上前,指著餘真意的腦袋:難怪你會失手,原來是九仞山的弟子。你家山主在西邊抵禦妖族失敗,你在這裏連條蛟龍都攔不住,不是廢物是什麽?


    餘真意奮起一拳,砸在杜翔臉上。


    這一拳很重,杜翔卻是早有防備,往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靈氣,早就圍繞在餘真意身邊,如同開始那沈雪鬆的劍,想困住餘真意。身旁的兩位長老,也很默契。


    一人上前想製住彩雲,一人衝上前,想用拳頭砸碎餘真意的腦袋。


    杜翔的靈氣大真不是開玩笑的,他是個練氣士,雖然身體沒有餘真意強健。但是對於靈氣的操縱,可比餘真意厲害得多。


    他一隻手抓著巨道:九仞山的弟子,恐怕家當不錯吧?沒了蛟龍,拿你開刀可能也不錯。


    餘真意皺了皺眉頭:杜宗主,你確定吃的下我?


    杜翔用力操縱靈氣:吃不下,也得吃,不然白來一趟,不合理。


    餘真意又說:侮辱我可以,不能侮辱九仞山山主,還有幾位峰主。他們在前方與妖族大戰,你們在這裏安心享樂,有神什麽資格詆毀他們?


    杜翔冷笑一聲:德不配位,為什麽不能說一說?九仞山的山主,連妖族大聖都打不過,有什麽資格稱為大修士?不是是一群廢物罷了,若是我邁入第三境界,肯定能跟那妖族大聖一戰!


    你沒機會了。


    一聲豪邁的聲音在一旁的樓上響起。


    於此同時,一柄長劍,從天而降!


    直接穿過了杜翔的頭頂,在他頭頂開出一個血洞,將他整個人釘在地上。杜翔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鮮血從頭上流出,他迷茫的看著四周。


    兩位長老的表情,像是白日見鬼一樣,停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杜翔慢慢失去生息,臨死之前,他抬頭看了一眼,眼神恐懼。


    在一旁的望遠樓上,有一個老劍客,他眼神冰冷:九仞山也是你能侮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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