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的聲音之中有著埋怨之意,卻也潛藏著一絲笑意。莽夫漸漸直起身來,抬起頭來,“是……,放過我了嗎?”


    但他抬頭望去,隻見天上的那一根羽針竟已是動了,盤旋著已是朝著他狠狠刺來。這刺來的速度何其之快,單是這一根羽針,竟激起了爆音,它竟有著超越了音速的速度,莽夫與之不過十數米的距離,將轉瞬及至!


    如果丹歌是收迴了攻擊,仁慈之下,方才丹歌話語中的埋怨和笑意,將是對莽夫的寬容。可此時,這一根羽針來襲,丹歌沒有收手,那麽方才丹歌聲音之中的埋怨和笑意,霎時顯示了這丹歌邪魔般的玩弄和狠厲!


    此刻的天地間沒有什麽寒風吹動,但從丹歌所在的高天到場下,上下幾十米,方圓幾裏之內,卻全部被徹骨的寒意籠罩了。炎熱的六月,頃刻間有如更迭到了冬月,這寒意不是來自於天氣,而是來自於眾人的心思,來自於丹歌方才話語之中,那一絲殘忍的笑意。


    “丹歌!”子規呐喊著,這是丹歌邪惡的全然迸發嗎?他說著將要伸手,但他的抬手,卻哪裏敵得過音速去。


    “噗!”那羽針已經在空中消失了,依著它的軌道,它已經刺下去了!


    “刺向了哪裏?”莽夫的大睜著眼睛,神情呆滯,就連它臉上滑落的淚水,也是停滯了。他呆呆地跪在地上,他沒有看到羽針的蹤跡,他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但它已經把我貫穿了吧?”


    他望著這世界忽然慢下來了,他不知道死是什麽樣的,但這放慢的世界裏,他總感覺自己已經不屬於這裏了。他忽然眼前一黑,一個人影已經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是家主。家主在對他呐喊著,家主一定是在說著什麽,可是他聽不到了。


    他望著家主,因為聽不到聲音,所以對家主的意思滿是疑惑。忽然他的世界扭曲了起來,他腳下的陰陽八卦好似被激起了波瀾,黑白掀動,他感覺自己輕身而起了。他看著家主明明並沒動,但是他和家主在慢慢拉遠,“漸遠了,世界。”


    然後他就看到家主漸漸地奔向了他,“唉。”他歎息了一聲,閉上了雙眼,他忽然又能聽到了,隻是耳邊卻是無限的喧囂,他咿呀著作聲:“家主,不要追了,我走了。當外麵的喧囂沉寂的時候,我應該就上路了吧。”他知道,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


    此刻的丹歌站在高天之上,望著下麵的陰陽八卦,在方才莽夫伏跪的地方,他發出的那一枚羽針,正在顫動著。他的羽針方才紮在了這陰陽八卦圖裏,更是打破了這陰陽八卦的平靜,在其中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波瀾。


    丹歌緩緩落了下來,飄然來到了家主和莽夫的身旁,家主扭過頭來,深深地看一眼丹歌,沒有說話。丹歌瞧著在地上挺屍的莽夫,也是不發一言。此刻風標風桓子規等人已經飛臨了台上,六位長老也是來在了家主的身邊。


    子規和風標站在一邊上下把丹歌細細打量著,但沈靈兒已經撲倒了丹歌的身前。沈靈兒抓著丹歌的手臂,“師父,你殺人了。”而在沈靈兒說話之時,子規和風標緊隨靈兒也來在丹歌的身邊,警惕地瞧著丹歌,他們不為靠近丹歌,隻為了保護靈兒。


    丹歌扭頭以往,瞧著子規風標防備的眼神,笑了起來,“你們也認為我殺人了?”


    “什麽認為?!”子規狠狠地瞪了丹歌一眼,“事實就擺在眼前!你殺人我管不著,但這個人明明罪不至死!你要有自己明確判斷,不能任由你的邪念擺布!”


    這時候家主風和也扭過頭來,伸指連連點在丹歌身上,“你呀你!”此時家主風和也加入了子規風標的譴責陣營,於是這子規和風標看著丹歌的眼神就更埋怨了!


    風和歎了一聲,道:“你可真狠!你這樣嚇他,嚇死了他可怎麽辦?!”


    風標子規應和著,“對,嚇死了他……,啥?”兩人眨巴了眨巴眼睛,一指莽夫,“他沒死?”


    風和點點頭,“死是沒死,但他自以為自己是死了,這種狀態不能長久保持,不然就會自絕。他這個樣子,還是被那針的威力給嚇到了。”


    子規望向了丹歌,一皺眉,道:“可我們親眼看著……”


    “哦?”丹歌耷拉著眼皮,稍顯冷漠地問道,“你們竟能看得見?我那羽針纖毫一般,又是超越音速,轉瞬及至,你們能捕捉得到?不是說你們不如我,但方才我提升修為就是要比你們強,我自己都沒看清楚,你們倒看清了?”


    子規兩肩一塌,道:“倒是沒有看清,可我們切切實實看到這莽夫被那力量帶飛,顯然是中招了啊。”


    “不,那不是他中招了。”一旁的長老向下一指,道,“是我們布置下的這個陰陽八卦中招了。那羽針的力量確實強大,而且匯在一點上,所以將這陰陽八卦蕩起了漣漪。那莽夫就在這發出波的最近處,所以他就被浪頭掀起了。


    “而因為陰陽八卦本身十分穩定,於是那漣漪稍縱即逝,你們大概沒有瞧出來。你們去瞧瞧方才這莽夫所在的位置,就明白了。”


    子規風標點點頭,走到了莽夫方才的位置,就見那一根羽針仍然穩穩地紮在這陰陽之中。風標俯下身來,伸指按在這羽針上,那羽針就此被按成了彎曲。他伸指將羽針拔起,把羽針捏在眼前仔細打量,歎道:“神奇的力量啊,竟然能把這麽柔弱的東西嵌進陰陽八卦圖裏!”


    “是啊!”子規也連連點頭。


    兩人捏著羽針返迴了眾人麵前,眾位長老看到這羽針卻齊齊變色,“這是……,你們怎麽把它拔了?!”


    “啊?”風標一皺眉,“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


    長老也沒有解釋,而是望向了家主風和,“家主,帶著這嚇傻了的孩子,我們趕快離開台上!”說著,這些個長老已經是齊齊飛身而下,落到了場下去。


    家主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抓起了莽夫抗在肩頭,和丹歌子規眾人一同飛到了場下去。而就在他們飛身而起之時,圓台上陰陽八卦緩緩崩碎,最後消弭無形。


    風標望著那場麵怔愣了,“方才這一根羽針上的力量,到底有多麽厲害啊?!”


    眾人落在場下,丹歌扭臉看向子規和風標,“現在,你們怎麽說?”方才那陰陽八卦崩碎,正是表明丹歌的羽針能使陰陽八卦圖蕩起漣漪。丹歌的羽針打一開始,就是朝著莽夫身邊的位置去的,自始至終丹歌都沒有殺死莽夫的打算。


    風標那這羽針一紮子規,埋怨道:“都怨你,說什麽丹歌的邪念作祟。”


    “哎!”子規一挑眉,“之前聽著丹歌那一句話哆嗦的是不是也有你?你自己都感受到寒意,此時卻又怨我瞎引導你!”


    “那不是我理會錯了嘛!”風標斜一眼子規,又白一眼丹歌,“誰知道這家夥放出那麽厲害的招式不為殺人,就是為了嚇人!不正經。”


    丹歌一叉腰,喝道:“扭頭竟又怨起我來了!按著你的想法,我該是把他殺了才遂你們的心願?”


    “那倒不是……”子規風標兩人也覺理虧,忙把頭轉向了一邊,不沒敢再看丹歌。而他們轉向處,正是火池那邊,火池口的陰陽八卦崩碎,圓台於是消失。此時的風桓隻能飄然浮在火池之上,宣布挑戰的結果。


    風桓道:“莽夫對我風家新任客卿長老丹歌的挑戰宣布失敗,丹歌以絕強地姿態碾壓莽夫,而莽夫雖然陷入昏迷,但身體無恙。到此,風家的第三試也正是結束,風家大比……”


    “等一下。”風和在場下高聲喊道,“在結束之前,我有一些話要說。”


    風和頓了頓,往四麵看去,把風家人全部瞧了一遍,才道:“雖然在這最後一場的挑戰中,莽夫心神受了不小的傷害,該當同情。但他的罪行,也不可忽視。過往的風家大比中,從沒有人輕率地挑釁過風家尊崇的長老,因為每一個風家人都知道,長老在風家修為高深,更對我風家有莫大貢獻。


    “而今天這一場挑戰,顯然有些人忘了風家長老意味著的這些東西!那我今天就給你們說說清楚!風家的客卿長老丹歌雖然年輕,可他的實力方才你們也見到了。我就說說他對我風家的貢獻!丹歌長老初來風家,就為我風家排憂解難,祛除了潛藏在我風家人身內的卒!


    “這是救命之功!他更為了風家的以後,決心親赴南陽,鏟除毒蟲!而除此之外,你們是否還記得之前風家十九年前的題目,風家家主的世代承襲之物,到今天終於有了眉目?!這正是來自於丹歌長老的相助!丹歌長老可是從江陵為我風家尋迴了兩件鎮族之寶!


    “你們這些人往後的生活,全憑著丹歌長老,才能一度無虞!”


    風和講完了話,場內隻有一片寂靜了。丹歌悄然朝風標子規幾人招了招手,鑽入人群裏離開了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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