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6月21日

    托尼不見了。

    現在是13:25,我不知道怎麽描述這種心情,我覺得自己快瘋了。

    淩晨3點左右,因為我光想著昨天的事,弗魯克滿到處是血的房間總是在我的腦海盤旋,我一晚上都在念叨“人又不是你殺的,睡吧,睡吧”,可怎麽也睡不著。我想我明白托尼這種心情,這是他首次當船長而且任務這麽巨大,他家族又這麽看好他,偏偏出這種事,是我也氣不是?於是我就爬起來了,估計他還在駕駛艙,摸到廚房裏泡了杯咖啡,給他送過去,在甲板上時遇到伊馬穆丁,開始我沒看出來,他在那頭問:“誰?”

    我迴答:“我,舒。”

    我走近了,借著甲板上的光看清了,我問:“你怎麽不休息一下?”

    他說:“你出來幹什麽?”

    我說:“托尼在駕駛艙吧,給他送咖啡去。”說著都覺得別扭,他笑了一下,咳嗽一聲說:“好賢惠的中國女孩,不過托尼現在沒在駕駛艙,在房間睡覺呢。”

    我想那我就不必多此一舉了,又想反正都泡了,送到駕駛艙去,誰想喝就喝吧。我走到駕駛艙,雅可夫坐在裏麵,我把杯子放在桌上,說:“雅可夫,喝杯咖啡吧。”雅可夫沒有理我,怔怔地坐在那裏,我當時真不知怎麽想的,可能覺得你不理我,我還沒真心要送你咖啡呢。走出來又不甘心,繞到托尼房間外,站了幾秒,沒什麽意思,所有人都在睡覺,轉身要走時又瞅見托尼的門好像沒鎖,我就探頭進去看了一眼,當時我就叫出聲了,托尼不在房間裏。

    我捂著嘴跑迴甲板上,伊馬穆丁還在那裏,我給他說:“托尼不在房間裏,你知道他在哪兒?”

    他停下手裏的活兒,疑惑地問:“怎麽會,我剛才還看見他穿著睡衣走過去。”

    我盯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去廁所看看,我在這等你。”伊馬穆丁搔搔腦袋,想了一下,就去了,我愣在那裏,遠處一大團一大團的霧氣飄來飄去,讓我覺得越來越冷。

    不一會兒伊馬穆丁就迴來了,一麵走一麵嘀咕:“怪事,明明看見他走過去。”我聽到這話拔腿就往房間跑,跑上樓梯時看見駕駛艙的燈還亮著,可是雅可夫已經不在那裏了。我驚叫一聲,跑進屋,咚地把門關上,抱著被子大哭起來。

    接著就有人敲門,朱迪拍著門喊:“舒,開門,求你了,你怎麽了?”信子和費南多也在外麵喊:“舒,開門,你在幹什麽,你不要嚇人啊?”然後是埃莫森的聲音:“舒,發生什麽事了,開門,讓我們進去。”我才爬起來把門打開,他們一起用進來,信子把門關上後,我抓住埃莫森的領子就說:“伊馬穆丁,伊馬穆丁。”

    他握著我的肩,我全身都在抖,他問:“伊馬穆丁怎麽了?”

    我趕緊說:“托尼不見了。”他們一起啊了一聲,費南多拍拍我說:“放鬆點,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剛好伊馬穆丁在外麵敲門喊:“舒,開門,我知道你們都在裏麵,聽我說,雅可夫不見了。”

    我們長大嘴說不出話來,朱迪開始抽泣,埃莫森摟住她,迴頭對門喊:“知道了,我們馬上出去,你在甲板上等一會兒。”一陣腳步聲,接著我們的鐵門合上發出哐當一聲後,我才放下心,抓緊時間把剛剛我看到的都講了一遍,埃莫森聽完後說:“你們幾個女孩呆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出去看看。”

    我們沉默地坐在床上,費南多問我說:“你是不是覺得伊馬穆丁幹掉了托尼?”我點點頭,信子望著我說:“你真是喜歡懷疑東懷疑西的,沒有證據最好不要亂指人。”

    我說:“你又不是沒看見昨天伊馬穆丁和托尼吵成什麽樣了,托尼那麽傲氣,你以為伊馬穆丁那麽服氣他?”又坐一會兒,大約五點左右,費南多和朱迪睡著了,我和信子就走出去,她忽然問我:“我知道安東尼是有點不舒服,安梅拉怎麽了,怎麽沒看見她?”剛說完我們就掉頭衝進安梅拉的房間,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安梅拉睡眼朦朧的很想滅了我倆。

    托尼和雅可夫確實真的不見了。

    上午八點,安梅拉還在睡覺,安東尼起來了,我們聚在甲板上,埃莫森挨個兒問了一堆關於最後見到他們是什麽時候之類,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通,最後信子說:“這船才多大一點啊,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也覺得是,就說還是去他們房間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於是我們察看了他們的房間:門未鎖,被子掀開,物品未動。

    信子當機立斷:“被鬼吃了。”我現在也開始讚同這個觀點了。

    埃莫森點頭說:“從表麵看來,的確是這樣的。”

    我想起夜裏見到雅可夫的情形,不理不睬,想什麽呢,我想了半天,看到安東尼憋出一句:“金也是這麽不見的。”

    所有人都被我嚇了一跳。於是我們重新迴到甲板上,把金失蹤的情況迴憶了一遍,真的是相似。費南多說:“如果真的是伊馬穆丁害死了托尼……”伊馬穆丁在旁邊吼:“我沒有。”我又想到弗魯克來,天,如果一切都是誤會的話,人都到哪裏去了?難道我們真的誤會福魯克了?

    伊馬穆丁恨恨地說:“好吧,我就告訴你們吧,我之所以忙到那麽晚,是因為發動機不知什麽原因癱瘓了,我一直想把它搶修好,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各位女士,請你們不要驚恐,真主會保佑你們的,隻是發動機壞了而已。”

    原來我們早就在索波逐流了。

    突然我覺得伊馬穆丁更恐怖了,我想他不會是什麽恐怖分子把,想著就叫出口來,我指著他說:“伊馬穆丁·沙,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半個阿富汗人,伊斯蘭也罷,塔利班也罷,這點政治我還是明了的,是個男人就挑明來啊。”

    他低下頭,甩甩手:“不可理喻。”然後對信子說:“跟俱樂部聯係,馬上。”

    信子一直仰著頭看著天,慢慢轉向我們,說:“我已經試過了,信號很微弱。”

    都是些什麽事兒啊?

    6月22日

    安梅拉消失了,

    我就知道要消失一個人,一點也沒著急,隻是有點慌,我怕明天我也消失了。

    她的房間跟消失的金、托尼、雅可夫、一樣,門未鎖,被子掀開,物品未動。倒是安東尼憑著專業知覺終於提出了一個比較像話比較科學的疑點:食物中毒。她說極可能是神經受了刺激,然後,就像夜遊症一樣,大腦皮層受阻,夜裏出來跳海,自然就跟神秘失蹤一樣了。說得我們毛骨悚然。

    不過我們一聽也頓時醒悟,對呀,隻有相同的食物中毒才能使不同人表現相同症狀,我們作了一下總的分析:

    金,消失前喊頭暈,反應變得遲鈍:

    托尼,好像沒什麽反應,神經上的東西總有些不一樣也是正常的吧;

    雅可夫,消失前,反應遲鈍;

    安梅拉,一直說惡心不舒服,昨天幾乎睡了一天,安東尼的藥也不管作用。

    隨即我們慌張起來,我們都吃了什麽了,朱迪把每天的菜譜拿過來,我前前後後翻了一遍,大家都吃得一樣啊,為什麽我們就沒事?還是現在才輪到我們?信子看著我和朱迪,說:“二位,仔細再想想。”我就想起有一件食物是原來菜譜上沒有安排的,烤魚。

    信子和費南多嚷起來:“我們都吃了呀,一點事也沒有。”我還記得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伊馬穆丁把魚子吐掉,對了,魚子,魚子有問題。我說:“你們看,埃莫森隻釣不吃,他沒事,我和朱迪沒吃,我倆沒事,伊馬穆丁吃魚卻吐掉魚子,他沒事,而其他的食物我們都吃了,就隻有這個了。”

    信子和費南多一時語塞,倆人也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吃魚子了,安東尼小心地問了一句:“我們吃了什麽魚啊?這麽厲害。”費男多搖搖頭:“我感覺就是沙丁魚、金槍魚之類的啊。”聽著她也隻是感覺,大家就無話可說了。

    一整天費南多和伊馬穆丁都在駕駛艙裏忙活,想把船弄好,我和朱迪把幾瓶葡萄酒倒掉,做成漂流瓶扔出去,原以為漂流瓶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鬼知道會用在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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