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終於迴了軍墾城,倒不是他涼薄,不孝順,而是如今他地位特殊,無論去哪裏,都會引人矚目。


    沒辦法,米國國會參議員,還是非常有名望的那個,就算用私人身份走親訪友,也會被聚焦。


    因此,他的這次出行非常隱秘,如果不是要簽證,誰都不會知道。老三也和他一起迴來了。


    如今葉家幾兄弟,老三和老四都是米國居民,老四是發展的好,必須定居。


    而老三則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必須要有這個身份。


    這個也沒辦法,戰士集團雖然牛叉,但卻不會狂妄到老子天下第一。


    老三是發動機專家,這邊還是有許多頂尖技術,沒有掌握。所以,他必須站在最前沿來吸收知識。


    其實老四對於軍墾城也是有感情的,雖然他在這裏基本沒有待過幾年。但是畢竟出生在這裏。


    而且他心裏早就決定了,百年之後,肯定也要葬在這裏。


    這次之所以迴來,是因為老媽那個電話,想想也確實該迴來了,最起碼讓孩子見見媽媽和姥姥。


    到了米國之後,老四就給兒子改名葉明軒masonye。畢竟定居了就要融入,不然人家拚不出名字,也是尷尬。


    葉明軒性子有些靦腆,原本到了米國之後,開始也是住在葉雨澤家裏的,到了後來,他就堅決跟著老四住了。


    說是住,其實他上的是寄宿學校,隻能到假期,才迴家。


    這個孩子除了老四之外,似乎跟誰都不親。包括葉雨澤在米國的那些孩子們。


    甚至,他一直把自己當成米國人,對於這些親人們,隱隱都有些排斥。


    這個問題老四不是沒有發現,也試圖糾正過,但是一直效果不大。久了他也就懶得管了,反正這孩子以後肯定也不會迴國了。


    老四先帶著孩子去了療養院,見了父母和劉三女夫婦。


    葉明軒對於梅花還是很親的,對於別人都很冷淡,甚至麵對把他摟在懷裏抽泣的劉三女,甚至有些抗拒。


    不過在老四的眼神殺裏麵,他還是沒有掙脫,不過在姥爺習得和要抱他的時候,他還是避開了。


    靜靜得到消息趕了過來,看見兒子就撲了過來,葉明軒本能的躲到了父親身後。


    在他的意識裏,反而跟珍妮和艾米麗要親近一些,她們畢竟是老爸的助手,也是老爸的女人。


    而這個所謂的媽媽,在他的記憶裏已經很陌生了。


    靜靜看到兒子的反應,心中就是一疼,不過作為市長,她早就學會了控製情緒。


    隻是朝兒子笑笑:“想吃什麽媽媽帶你去吃。”


    葉明軒縮在父親身後,垂著眼簾盯著地麵斑駁的光影。


    軍墾城五月的陽光穿透療養院的玻璃窗,在瓷磚上切割出冷硬的幾何圖案,像極了他課本裏那些複雜的微積分公式。


    他聽見母親刻意輕快的聲音,舌尖卻泛起熟悉的苦澀——那是每當他被迫參加唐人街春節慶典時,甜膩的芝麻湯圓卡在喉嚨裏的感覺。


    “不用了。“他下意識用英語迴答,餘光瞥見父親葉雨澤微微皺眉。


    這句脫口而出的外語像塊冰棱,瞬間讓空氣凝固。


    靜靜臉上的笑容僵住,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這個動作讓葉明軒想起八歲那年,他在學校演講比賽用中文朗誦《靜夜思》失敗後,母親也是這樣攥著他的校服領口。


    劉三女急忙打破沉默,顫巍巍捧出一盤切好的哈密瓜:


    “明軒嚐嚐,這是咱們農場新培育的品種,可甜了。“


    老人布滿皺紋的手在顫抖,果肉上晶瑩的汁水順著瓷盤邊緣滑下來,在桌布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葉明軒機械地接過瓜片,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波士頓冬天的暴風雪。


    那時他蜷縮在寄宿學校的宿舍裏,窗外的雪粒子敲打玻璃的聲音,和此刻姥姥的殷切目光一樣讓他窒息。


    晚餐時,葉明軒坐在餐桌最邊緣的位置,看著親人們用帶著鄉音的普通話熱烈交談。


    他盯著碗裏的拉條子,麵條油亮的光澤倒映出周圍人的笑臉,卻像隔著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三叔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問他在mit附中的課業,這個總在實驗室裏搗鼓機械零件的男人,此刻笨拙的發音讓葉明軒想起學校裏那些試圖討好他的亞裔同學。


    “我選修了量子物理和機器人編程。“


    他簡短作答,往嘴裏塞了口涼拌皮牙子。


    辛辣的味道刺激得眼眶發酸,他突然想起珍妮教他吃墨西哥辣椒時的場景,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總是笑著說:


    “疼痛能讓人更清醒。“


    飯後,姥爺習德合要帶他去農場看新引進的灌溉係統。


    老人拄著拐杖走在前麵,背影佝僂卻透著股執拗的勁兒,讓葉明軒想起曆史課上學到的拓荒者。


    田埂上的泥土沾在運動鞋邊,他本能地想要避開,卻聽見姥爺突然說:


    “當年我和你爺爺他們,就是用這樣的土塊壘起了第一間土坯房。“


    月光灑在無垠的棉田裏,葉明軒第一次注意到軍墾城的夜晚如此寂靜。


    沒有波士頓街頭的車水馬龍,沒有公寓樓下便利店24小時不滅的霓虹燈,隻有此起彼伏的蟲鳴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火車汽笛聲。


    姥爺粗糙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明軒啊,根紮得越深,樹才能長得越壯。“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入深潭,在他心裏激起細微的漣漪,卻很快又被理智的堤壩攔住。


    接下來的日子,葉明軒像個局外人般旁觀著親人們的熱情。


    母親靜靜帶他參觀市政廳,指著牆上的城市規劃圖,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


    劉三女姥姥每天變著花樣做他小時候愛吃的油塔子,就連總板著臉的父親,也特意抽出時間帶他去看軍墾博物館。


    那些泛黃的老照片、生鏽的坎土曼,在他眼中不過是曆史課本上的陳舊符號,卻讓親人們熱淚盈眶。


    轉折發生在某天清晨。葉明軒早起散步,在農場的育苗棚裏撞見正在嫁接果苗的三叔


    男人戴著護目鏡,專注地將嫩芽嵌入砧木,動作輕柔得像在進行精密的手術。


    “過來搭把手。“三叔頭也不抬地說,遞給他一把小剪刀。


    葉明軒鬼使神差地接過工具,按照三叔的指導修剪多餘的枝葉。


    陽光透過塑料薄膜灑在掌心,沾著泥土的指尖微微發燙。


    當第一株嫁接成功的果苗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時,三叔突然說:


    “當年你爸在這插第一根滴灌帶,手也這麽抖。“


    這句話像把鑰匙,打開了葉明軒記憶深處的暗格。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親每次迴國都會帶迴農場的泥土,鄭重其事地放進書房的玻璃罐。


    那時他覺得可笑,此刻卻突然理解了那些褐色顆粒裏承載的重量。


    葉明軒的年齡跟葉飛他們相仿,因此上,葉飛他們放學後,經常一起玩,他們之間倒不陌生。


    還有韓葉這個自來熟,來軍墾城快一年了,還是沒有放下自己的優越感,隻不過沒人可以炫耀罷了。


    遇到葉明軒覺得可算遇到了知己,老舅是參議員,和自己家一個檔次,因此上對葉明軒極為熱情。


    葉明軒對於這個小胖子倒是也不抗拒,甚至很多話聊的都很投機,兩個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韓葉經常帶著白莎莎和葉明軒一起去玩,還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一個竟然還是葉明軒的發小。


    這個女孩兒叫夏若彤,是靜靜在煉廠工作時候的鄰居,她和葉明軒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了。


    小時候媽媽忙,葉明軒經常去夏若彤家裏,吃飯也在那,所以見麵後,夏若彤馬上認出了他。


    葉明軒直到她說出名字,半天也沒敢相信,那時候這個丫頭可醜了,鼻涕還總擦不幹淨。


    怎麽幾年不見,竟然成了白天鵝,雖然還沒有徹底長開,但那修長的身子已經初具規模。


    特別是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嬌嫩的讓人看見就想上去啃一口。


    看見葉明軒傻乎乎的看著自己,夏若彤一把揪住葉明軒耳朵:


    “跟小時候一樣不老實,往哪看呢”


    葉明軒趕緊解釋,不過想想又閉嘴了,剛才自己那目光好像真的銳利了一些,哪都看了。


    接下來的日子,葉明軒的生活就快樂了很多,他這個年齡,還不太會理解大人們複雜的感情。


    所以,除了迴家時候拘束之外,和韓葉他們玩的倒是不亦樂乎。


    騎馬他會,但那都是在馬場裏,工作規矩。


    但在牧場裏卻不用,葉飛他們騎馬,鞍子都不用,揪著馬鬃就竄上去了。


    夏若彤也是一樣,野起來韓葉那小子都差的遠,騎馬這事兒連葉明軒都不如,看著馬屁股就哆嗦。


    不知道為什麽葉明軒這個很紳士的人,就偏偏喜歡上了這個野丫頭。


    要知道,在米國,他從不跟那些很野的女孩子來往的,或者是她們的野跟夏若彤不一樣吧


    他們一起騎馬,摘櫻桃,挖老鴉蒜,釣魚,野炊,天天忙的不想迴家。


    這幸虧還不是暑假,不然葉明軒家都懶得迴了。


    夏若彤連續翹課陪他玩,葉明軒也不好意思了,畢竟不能總耽誤人家學習。


    於是他幹脆去了學校,反正葉飛他們也都在這裏。幹脆體驗一下這裏的學生生活。


    這一下受罪了,那軍訓就讓葉明軒蛻了層皮,人家教官可不管你是不是這裏的學生,來了這裏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


    葉明軒想逃跑,但又怕別人笑話,特別是夏若彤那雙大眼睛正戲謔的盯著呢。


    忍吧,男人不能說不行,哪怕拉練時候,負重都被那丫頭搶走了,可他最終還是沒退縮。


    姥姥劉三女看見他迴家那狼狽樣,心疼的就要去學校找教官打架。


    被靜靜哭笑不得攔住了,孩子總算對這個家有了一點歸屬感,可不能讓老媽再給攪了。


    如果葉明軒看見姥姥為了他去學校打架,不知道會被震驚成什麽樣子。


    最近她正在跟老四商量讓兒子留下的事情,老四不太同意。


    時過境遷,兩個人也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隔閡,甚至還住在了一起。但對於兒子的未來,意見還是不統一。


    老四最後的妥協就是,讓兒子自己決定,他不幹涉。


    離別的日子來得很快。當家人提出希望他留在軍墾城讀書時,葉明軒幾乎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我申請了斯坦福的夏校。“他說這話時,看見母親轉身偷偷抹眼淚,姥姥把臉埋進圍裙裏,父親卻隻是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有自己的路要走。“老四對家人說這話時,目光與兒子交匯。


    葉明軒從父親眼中看到了理解,也看到了某種隱秘的遺憾。


    他突然意識到,父親或許比任何人都懂得這種撕裂感——一邊是血脈相連的故土,一邊是奮鬥半生的異鄉。


    離開那一天,小夥伴們都來送行,夏若彤近乎霸道的把他摟在懷裏親了一口,並且塞給了他一個東西。


    小胖子韓葉忍不住抹起了眼淚。葉飛他們倒是沒啥感覺,不就是米國嗎想去也就去了。


    登機前,葉明軒最後迴望軍墾城。遠處的天山終年不化的積雪在陽光下閃耀,農場的白楊樹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極了寄宿學校圖書館裏翻動書頁的聲音。


    他摸了摸口袋裏夏若彤塞給他東西,金屬的涼意透過布料傳來。卻不知道是啥不過他決定還是到了家再看。


    飛機衝上雲霄的瞬間,葉明軒打開舷窗遮陽板。雲層下方,軍墾城漸漸縮成地圖上的一個小點。


    但那些模糊的輪廓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生根發芽,如同農場裏培育的新品種果樹,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土壤裏,倔強地生長出獨特的果實。


    機場的外麵,夏若彤抬頭看著天空,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噗”的一下破了,但這種破不是毀滅,而是破殼而出。


    劉三女老淚縱橫,抱著梅花哭泣道:


    “我是不是永遠失去這個外孫了”


    梅花安慰道:“怎麽可能老四這次迴來都跟靜靜在一起了……”


    來了來了,勤奮的小蜜蜂。謝謝書癡胸阿剛胸叨客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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