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靜來了之後,各種角度拍了幾張,還不過癮,要給他們擺造型再照幾張,結果把人弄醒了……


    麗麗笑的直不起腰,把剛才拍的照片給他們看。


    楊革勇把老肉摟在懷裏,就像摟著老婆一樣,手還伸進人家懷裏,而葉雨澤則是腳在凳子上,身子卻躺在地下,也不知道這樣一夜累不累?


    韓曉靜罵了一句:“虧得這是夏天,要是冬天就得把你們凍死!”


    韓曉靜剛想罵麗麗:“知道他們喝酒你還不過來?”


    想想昨晚那個人來了這裏,也就閉嘴了,因為她們都知道,就算玉娥在這裏,也得退避三舍。


    不是因為身份,而是她在葉雨澤心中的位置,沒人可以挑釁。


    洗漱一下吃了早餐,麗麗的電話一直在響,反而老實的悄無聲息。


    葉雨澤笑著問:“你倆誰是老總?”


    老肉和麗麗的手同時指向對方,然後笑了起來。


    葉雨澤也知道,老肉這個人懶得管事兒,能力也不算強,他的長處在於肯幹,還善於鑽研技術。


    而麗麗是真的管理能力超強,如今整個兄弟房產的運營都是麗麗在管,老肉隻是個掛名的董事長。


    因為給戰士集團的老總們一些股分,葉雨澤在兄弟房產的股份被稀釋了,老肉反而成了第一大股東。


    昨晚老肉過來就是說這件事兒,他要把股份給葉雨澤一些,被葉雨澤拒絕了。


    兄弟之間也是這樣,就比如他跟楊革勇,楊革勇把戰士集團的股份都給了他,他把俄羅斯輸油管道的股份都給了楊革勇。


    關係再好,也不能讓別人吃虧,不然誰會服你?


    因為昨晚喝多了,老肉今天又提出這件事兒,態度非常堅決,並且表示,如果葉雨澤不接受,他的股份也就不要了,自願放棄。


    葉雨澤被這個人氣的沒了辦法,老肉老實,但脾氣強,這樣的人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迴來。


    但葉雨澤還是耐心跟他解釋:“這個公司是咱兩做起來的沒有錯,但實際上一直是你在做,我隻是動動嘴,你的股份都是靠你自己拚出來的,沒理由給我。”


    老肉笑笑:“這話你說的不虧心啊?什麽動嘴?若是你不動嘴,我現在沒準隻是一個建築工。”


    葉雨澤瞪著他:“你他媽就這麽看低自己?別忘了第一桶金還是你倒騰古董掙得。”


    老肉也瞪眼:“他媽的,要不是你告訴我那些值錢,你要不帶著我賣,不認識五爺,哪來的第一桶金?”


    葉雨澤還沒有反駁,楊革勇突然反應過來:


    “是啊,要不是你從開始就教我怎麽幹?我踏馬如今還是一個電工呢?你憑啥把俄羅斯兄弟公司的股份都給我?”


    葉雨澤急眼了:“你他媽湊什麽熱鬧?這是我跟老肉的事兒。”


    楊革勇也急眼:“我比他沾光更多,你憑啥拿我不當兄弟?”


    葉雨澤氣瘋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把戰士集團的股份都給我了,我怎麽可能不給你補償!”


    老肉:“我不管,你要是不收這個股份,老子真的捐出去!”


    韓曉靜和麗麗看著三個老頭打架,鼻子卻微微有些發酸,在這個一切以金錢衡量價值的世界,他們這樣的人原來還真的有啊……


    最後看著三個人要打起來了,兩個女人不得不上前勸架,但是人家互不相讓,她們又能怎麽辦?


    萬幸的事,葉雨澤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是亦菲打過來的,葉雨澤對這個兒媳婦是非常重視,趕緊接了起來。


    亦菲基本上不超過兩天就會給他打電話,雖然他是公公,但亦菲動感情上,一直把他當親爹的。


    葉雨澤還以為這個丫頭就是平常問候,卻沒想到給他帶來了一個炸裂的消息,張建民死了。


    掛了電話,葉雨澤還沒有說什麽,楊革勇拉著他就走:


    “走,去機場!”


    雖然他們跟張建民屬於一代人,但平時並沒有什麽交往,甚至不來往。


    畢竟張建民娶了馳娜兒,楊革勇避嫌,而葉雨澤自然也就不愛接觸。


    他死了,兩個人傷心是肯定的,畢竟老基建連人本來就少,他們的大小更少,結果竟然沒了一個。


    張建民是摔死的,喝了酒騎馬,跑的太快,馬腿踩在坑裏,馬腿折了,張建民腦袋撞在石頭上。


    張建民的父母還都在呢,沒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的父母跟葉雨澤和楊革勇父母關係都很好。


    坐上飛機,葉雨澤給亦菲打了個電話,問喪事怎麽安排的?


    張建民也算是農牧業總公司的領導,在這個位置上退的休,其實也是剛剛退休,沒想到就出了這個事兒。


    一般來說,市裏會給他安排追悼會的,但是這種事情要家屬說了算,如果家屬堅持自己辦,市裏也不會勉強,到時候去人吊唁就好了。


    亦菲說馳娜兒不要追悼會,她會按照哈薩克人的習俗安葬他。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的楊革勇身子哆嗦了一下,看著自己兄弟的表現,葉雨澤突然有些擔心。


    沒有人比他清楚馳娜兒在楊革勇心中的位置,而馳娜兒的決定,無疑是告訴大家,張建民在她心中的位置有多重?


    葉雨澤沒有勸慰,就如當時銀花死的時候,別人勸他也沒有用一樣。有些痛隻能靠自己來消化。


    下了飛機,兩個人第一時間趕往張建民家裏,沒想到人卻被馳娜兒弄走了,弄到了奶牛場裏,那是他們生活最長的地方。


    但她並沒有把張建民擺在宿舍樓裏,而是放在了臨時休息點的氈房裏。


    雖然,張建民是漢族人,馳娜兒卻打算完全按照哈薩克的禮儀去安葬他。


    其實兩個人結婚之後,張建民飲食方麵已經完全隨了馳娜兒,雖然他不信任何宗教,但他信老婆。


    張建民被綁住下巴頦,臉朝西安放,用白布蓋臉,將屍體放在氈房右邊,用圍帳圍擋。


    馳娜兒細心的用清水為為他周身沐浴三遍,剪好指甲,理好頭發,還刮胡子。


    他的傷在後腦,所以沒有影響到麵容,此刻躺在那裏的張建民就如睡著了一般,非常安詳。


    氈房的門口豎著一根杆子,上麵掛著白布,張建疆和他的哈薩克老婆站在門口,迎接著吊唁的客人。


    張建疆老婆用哈語輕輕吟唱著他們的民族的悼歌,而張建疆則向每一個賓客躬身施禮,表示著感謝。


    除了軍墾城之外,牧民們也來了很多,畢竟張建疆是他們的女婿,他們也會按照自己的禮節來吊唁。


    張建民淨身完畢將屍體安放在靈柩後,舉行祈禱贖罪儀式。


    用花繩拴住他的馬,替死者祈禱贖罪,然後將牲畜施舍給無依無靠的人。


    贖罪儀式結束後,將靈柩抬到屋外。


    舉行“加納紮”儀式,由阿訇主持念經,念完經後,毛拉向眾人詢問死者生前情況及是否欠債,如有欠債需當場或日後由家人還清。


    “加納紮”儀式結束後舉行出殯儀式,所有男性親屬都要為死者送葬,未婚女子也可去,女親屬哭著送出家門並唱送葬歌。


    用汽車、馬車、駱駝或馬等將屍體運到墓地,實行土葬,不用棺材。


    墓穴一般先挖直土坑,在坑底西壁再挖洞穴,屍體頭朝西、麵對麥加方向安放在洞穴內。


    屍體安放好後,用圓木、樹枝等封閉洞口,送葬者每人鏟土填土,直至填滿,最後在墓上堆石成丘,墳前立碑,男性墳碑上有月牙形標記,女性用木棍。


    馳娜兒家裏人並不多,畢竟她的父母就她一個孩子,父母去世後,更是舉目無親。


    不過村裏人都來了,這些年她沒少幫助鄉親們,所以知道消息後,一個村子的老少都趕了過來。


    基建連的人也同樣如此,包括葉茂都趕了迴來,和楊威他們一起守靈送行。


    所以,人丁單薄的他們,儀式卻搞得很隆重。雖然張建民和馳娜兒都不是名人。


    但他們卻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很多踏踏實實的事情。


    如今兩個人都退休了,本該享受富足而悠閑的日子,但不幸卻這樣猝不及防的來臨了。


    馳娜兒看到葉雨澤和楊革勇來了,主動走到最前麵行禮,葉雨澤扶住她,而楊革勇的眼睛是紅的,什麽都沒說,鞠了幾個躬。


    葬禮簡單而又隆重,市裏一幫領導也都來吊唁了。


    晚上大家走了,張建疆夫妻兩也被馳娜兒趕走了,因為家裏還有孩子。


    最近張建疆和楊威一直在北疆,子弟公司的主要業務都在這邊。至於參股的那幾個互聯網公司,平常也用不到他們。


    總公司在京城,那邊的業務本來委托給鬧鬧,後來鬧鬧懷孕辭職了,如今雇傭了職業經理人。


    如今國內最大的幾家互聯網企業,他們都是最大股東,這自然得益於葉風的布局,不然這幾家企業都被外資控股了。


    這幾家企業也爭氣,業務蒸蒸日上,除了幾個房地產企業之外,沒人比他們的利潤高。


    他們當然也有付出,若不是當初葉風弄來巨額資金,國內還真沒有幾個人禁得起這樣燒錢。


    所以,幾家老總對於子弟公司也是心悅誠服,人家有眼光有錢,他們出力,這叫共贏。


    鬧鬧剛勝任時候,曾經雄心壯誌的要改變這個格局,直接參與管理。


    把他們愁壞了,可又惹不起,後來鬧鬧敗了性不玩了,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子弟公司這邊真的較真,他們還真扛不住,股份擺在那裏,那可都是原始股,帶股權的。


    如今隻有分紅和有重大決定時候,楊威才去開一下董事會。其他時候就是甩手掌櫃。


    馳娜兒坐在草地上,呆呆的望著天空,臉上的淚一直就沒有幹過。


    楊革勇緩緩走近,葉雨澤已經走了,這種場合不適合他,他要是不走,會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礙眼。


    馳娜兒並沒有扭頭,似乎第六感她就知道了是誰?但她沒有說話。


    如今的馳娜兒,已經找不到過去的影子了,身材臃腫,一張瓜子臉如今也成了南瓜。


    唯一還能讓人認出她的,就是那雙眸子,無論經曆了多少,都依舊清澈如水。


    楊革勇坐下來,輕輕說了一句:


    “跟我走吧。”


    馳娜兒這才扭頭,皺皺眉:“去哪?”


    楊革勇:“去哪都行,隻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想讓你忘了這裏的一切。”


    馳娜兒苦澀笑了:“如果我能忘了這裏的一切,那麽你是誰?”


    楊革勇:“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馳娜兒搖頭:“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我也不是過去的我,從我第一次嫁人的那一刻,我們就迴不去了。”


    風刮起了幾片草屑,落在楊革勇卷曲的頭發上,馳娜兒幫他摘了下來。


    楊革勇以後有了很多白發,因為頭發自來卷,非常顯眼。


    “你也老了,我以為你不會老。”


    馳娜兒有些心疼,這是她心中最好的男人,沒有之一,連葉雨澤都比不了。


    隻是兩個人注定沒有緣分,這就是天意吧。


    楊革勇伸出手,最終又縮了迴來,很陌生了,這個女人他已經幾十年沒有碰觸過了。


    “好好過你的日子吧,你不用可憐我,你如今多好,有花不完的錢,數不清的女人,還有那麽好的朋友。”


    馳娜兒喃喃自語,似乎再說給自己聽。


    楊革勇一頓,也沉思了很久,然後抬起頭,凝視著馳娜兒的眼睛。


    “我若是保證,以後隻有你呢?”


    馳娜兒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


    “你可以不在乎那些女人,可你老婆呢?我們也是朋友,我們就這樣走了,讓別人戳我們的脊梁骨嗎?”


    楊革勇瞪著眼睛:“我跟她離婚!”


    看著楊革勇認真的樣子,馳娜兒“噗嗤”一下又笑了出來。


    “咋還跟個孩子一樣,咱們都有孫子了,怎麽可能幹出這麽幼稚的事兒?你還能愛我,我就該感恩了。”


    楊革勇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我不允許你這麽說,如果當初我沒有走,現在家裏也隻會有你和咱們的孩子!”


    看著這個執拗的像個大男孩兒一樣的老男人,馳娜兒又流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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