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酉時、秋葉草堂】


    徐恪下值之後,便徑直來到了秋葉草堂。


    這一次,他特意早到了兩刻,為的就是想找趙昱聊聊。


    當他剛剛在草堂的前廳落座,趙昱為他泡了茶,正要轉身離開之時,徐恪便道:“小玉,今日時辰尚早,你且先不要去廚房忙碌,能否留在這裏,陪我說一會兒話?”


    趙昱見徐恪如此鄭重其事,知他有話要講,隻得留在了前廳,但卻不敢就座。還是徐恪硬拉著她坐下,她才勉為其難地坐在了徐恪的對麵。


    徐恪問道:“小玉,你可認識一位女孩,她叫‘炎’?”


    “炎……?炎是誰?”趙昱茫然道。


    “你真的不認識她?”徐恪又問。


    “不認識!”趙昱搖搖頭。


    “那你可知,還有一個人,她叫‘赤炎魔王’?”徐恪再一次問道。


    “赤炎魔王!赤炎魔王又是誰?”趙昱臉上的神情,更加地茫然。


    見趙昱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徐恪隻得改口問道:


    “小玉,你再仔細迴想一下,從你出生直至現下,可有一些奇異的事情發生?”


    “從出生到現下……”趙昱思忖了一會兒,道:“就是那一年,我在趙家莊的土廟裏醒來,村長的兒子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我身邊……”


    “那件事你說過了,我是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奇奇怪怪的事?”


    “還有……還有就是村長要帶人燒死我,是徐公子您出手將我救下……”


    “還有呢?還有沒有別的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還有……還有就是那一天我在青衣衛,被人用夾棍夾得死去活來,可出了青衣衛後,腿上的瘀青竟全都消失了!我到如今都不知這是怎麽迴事?徐公子,你知道麽?”趙昱卻反問起了徐恪。


    徐恪撓了撓自己前額,道:“這大約是你……皮膚比較好的緣故吧!”


    徐恪心想,那一日之後,聽聞南安平司千戶裴才保身受巨創,從此武功盡失,他也因之丟了官。此外,那一日參與審訊的其餘好幾個衛卒,盡皆慘死,到底在他南安平司的密室裏發生過什麽事?恐怕除了裴才保之外,隻有你趙昱知道了。你說是被裴才保施了夾棍,怎麽到最後你竟平安無事,人家裴禿子卻傷成了一個殘廢?或者……是你給人家上了夾棍也未必呢?


    “我的皮膚好?是麽……”這時的趙昱,又象那一日在東市這般,撩起自己的褲腳,仔細查看了起來。


    “這個……先不忙看,先不忙看!”徐恪急忙擺手,又道:


    “小玉姑娘,我還想再問一件事,那一日咱們出了青衣衛之後,我帶你上了香滿樓,你怎地胃口如是之好,竟一口氣吃下了六盤大肉包?”


    徐恪清楚地記得,那一天中午,他和趙昱坐在香滿樓靠窗的桌邊,親眼看著趙昱整整吃下了將近六十個大肉包,這一份食量,已快趕得上他二弟了。這幾天他連續在香滿樓裏吃了兩頓,深知那裏的“北方大肉包”個頭極大,自己在饑餓之下,頂多也隻能吃下六七個而已,以趙昱這一位柔柔的女子,怎能遽然吃得下那麽多大肉包?


    “這個……”趙昱低下頭,神態忸怩道:“我也不知道呀!隻是覺著當日肚子特別地餓,胃口也出奇地好!是以……是以就吃得多了一些……”


    “小玉貪吃無狀,讓公子見笑了!”趙昱難為情地說道。


    “沒事沒事!”徐恪忙擺了擺手,笑道:


    “興許是你被裴禿子抓進了南安平司裏,給嚇了一嚇,是以胃口突然就變好了。”


    “是麽?……”趙昱仰起頭,一臉天真地看著徐恪。


    徐恪見自己純粹的玩笑之語,人家也聽得跟老師講道一般當真,心下不覺生出幾絲慚意。他忙又岔開話題:


    “對了,那香滿樓裏的大肉包恁地好吃,不如,下次我再請你一迴,咱們去那裏再吃一個痛快,可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趙昱又低下頭,臉上沒來由地飛上了一抹淺淺的紅暈,仿佛徐恪這一句話,恰正好擊中了她的心事……


    “嗯,到時候,咱們再叫上六盤北方大肉包,哦不對,起碼叫個十盤才夠!”徐恪忽然想起,那一日我剛剛吃好午膳,是以肉包子全是你在吃,下一迴,咱兩一道吃包子,你都吃下六盤了,我起碼也得吃個四盤呀!


    “我可……再也吃不下那麽多了”趙昱忙連連擺手,她臉上的神情,似更加害羞了。


    徐恪驀地想起,自己在神王閣鏡花樓中,亦曾進到趙昱的夢中,在她的夢境裏,自己便信誓旦旦地要請趙昱去一趟香滿樓。


    “可是……不對呀?”徐恪又心道:“那一個夢境裏,同我說話的,不是‘炎女’麽?到最後我所邀請的也是‘炎女’,自始至終,也一直未見小玉路麵呀!怎地如今見小玉的神情,仿佛這做夢之人,就是她?”


    徐恪當即問道:“小玉,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可曾做過一個夢,在夢裏,我就曾象今日這般,邀請你去香滿樓用膳?”


    “……”


    這一下,趙昱愈發的臉紅了,她忸怩了半天,兀自說不出話來,忽然一個起身,便匆匆地奔向了廚房。


    “秋先生就要迴來了,小玉先去做飯,徐公子,下一迴咱們再聊……”


    趙昱清脆的聲音,遠遠地從廚房那邊傳來,聽得出,語聲異常地歡快。


    趙昱離開之後,未過多久,秋明禮便已下值迴草堂。


    他見徐恪已在此等候,也不意外,洗了一把臉後,兩人就坐在前廳中,一同開始用膳。


    自然,趙昱也隻是在短短的時辰之內,又做好了一頓豐盛可口的飯菜。


    徐恪夾著這些清淡而不失美味的菜肴,心下不禁嘖嘖稱奇。他覺著女子著實是一種了不起的人,幾乎每一位女子,身上都有一種了不起的本事,那就是做菜!


    無論時間有多緊促,無論材料有多不足,無論日子有多艱難,隻需一鍋一灶、一碗一瓢,她們就能變著戲法似的,做出一整桌的美味。


    她們將對家人的愛,對生活的包容,對幸福的理解,對未來的渴望,全都化身在那一碟一碟的美味中,化身在那一日一日的操勞裏……


    這世界上若沒了女人,簡直不能稱其為世界!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秋明禮便與徐恪討論起了如今這朝堂的局勢。


    秋明禮道:“無病,你可知吏部尚書一職,由誰接任?”


    徐恪道:“誰?”


    秋明禮道:“這人你也認識,他便是昔日的戶部員外郎,潘聞卷!”


    徐恪略加迴想,隨即搖頭道:“竟然是這個人?還升得這麽快!”


    秋明禮捋須笑道:“想不到吧?莫說是你,連老夫也未曾想到,咱們六部之首的吏部,這尚書一職竟是由潘聞卷接任!”


    徐恪問道:“據聞這潘聞卷黨附晉王,他此番升官如此之速,是不是全賴晉王舉薦之功?”


    “那是自然!不過……”秋明禮仰脖喝了一大口酒,道:“這吏部尚書一職,幹係重大,此次潘聞卷能當上吏部尚書,恐怕……也不單單是靠晉王的舉薦!”


    徐恪疑惑道:“難道,個中還有別的情由?”


    秋明禮道:“這還不是咱們這位皇帝禦下平衡之術?”


    徐恪道:“這是何解?”


    秋明禮道:“你想想,這吏部是由哪位皇子‘奉旨該管’?”


    徐恪略作思忖,立時道:“難道說,皇上對魏王還不放心?”


    秋明禮點了點頭,道:“皇上的心思,任誰都是猜不透的。不過,眼下,潘聞卷身為晉王之心腹一事,已是舉朝皆知。這個時候,皇上卻把晉王心腹放到魏王該管的吏部作一個尚書,其用意可想而知。”好吧


    徐恪想了一想,道:“興許,在皇上眼裏,是覺得潘聞卷也算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呢?”


    他此時腦海裏忽然就閃現出一個人影,那人五十幾歲的年紀,生得又黑又瘦,時常在議事堂裏發出一些看似冠冕堂皇,實則毫無所用之語,他每一次見了那人,心下都不由得生出一絲反感。然而,那個人卻是在皇上眼裏,“才名俱佳、可堪大用”之人。


    自然,徐恪此時所想到的那個人,正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成克星”,刑部尚書成克中。


    秋明禮拿來酒壺,為徐恪與自己一一倒滿,又舉杯與徐恪對飲了一大口,這才緩緩言道:


    “無病啊,你可知前任吏部尚書畢鬆雲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世人皆知,他乃廢太子李仁的心腹,可誰又知道,那畢鬆雲還是康元三十三年的頭甲第四名。他才思敏捷、文彩絕佳,除了為人有一些傲氣之外,也算一個幹練之才!饒是如此,他也是做了六年的吏部侍郎之後,再經李仁幾次三番地爭取,這才輪到那畢鬆雲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置……”


    秋明禮又舉杯喝了一口,歎道:“可那潘聞卷又是個什麽東西!他隻不過區區一個從四品的戶部員外郎,兩個月前剛剛拔擢到戶部侍郎的任上。此人不學無術,除了會一些溜須拍馬之術,最大的本事就是玩弄心機,一意鑽營。這樣的人,如今竟又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置。試問,若不是皇上存心以製衡之術,如何能拔擢此人上位?咳!……鳩占鵲巢,著實可歎!”


    徐恪拿起酒壺,為老師斟滿,舉杯勸道:


    “老師何必傷懷?管他吏部尚書是潘聞卷也好,李問卷也罷,他且做他的尚書,與我等又何幹?”


    秋明禮與徐恪對飲了一杯,臉上卻仍是一副憂容。


    他心裏在思忖著,魏王雖已貴為九珠親王,然畢竟離太子還差著一步。如今,朝中各個皇子都在四下裏爭著安插人手,可魏王居然絲毫不為所動,這段時間,就僅僅是往吏部安排了一個厲成峰而已。而且,就算這個厲成峰,也不見得就是一個可靠之人。這段時日,他已見了厲成峰多次,雖見對方言語頗為恭敬,也一再表示對魏王的忠心,但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一股多年官場滾爬積累下來的油滑之氣,到底此人的話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他也委實看不出來。


    秋明禮不禁心下暗自歎道“照如今的形勢看,魏王手下的勢力實在是單薄了一些。”


    徐恪見秋明禮兀自憂心,便道:


    “老師別忘了,我北安平司的主要職責,便是對在京官員進行偵訊暗查,若那潘聞卷到了吏部尚書的任上,不好好為官,貪髒斂財或是瀆職枉法,我北安平司第一個饒不了他!”


    秋明禮聞聽此語,不禁嗬嗬笑道:“無病啊,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這‘為官三日’之後,果然也不一樣了啊……瞧你這說話的口氣,不愧堂堂一個千戶!”


    徐恪不由撓了撓自己的額頭,不好意思道:“老師取笑了,無病這個勞什子的千戶,早就不想當了……”


    秋明禮卻臉色一正,肅然道:“誒……無病,你怎可說這樣的話!你才二十有一,便能成為我大乾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一個青衣衛千戶,這可是皇上對你莫大的信任,也是魏王殿下幫你力爭而來!如今,你又蒙白老閣主垂青,成為他的入室弟子,與趙王殿下成為師兄弟,這又是老天爺對你莫大的眷顧!你既有這樣的幸運,當思為民謀福,為國效命,為天下蒼生創百代之安!又怎能如此輕言放棄?!”


    徐恪忙於座前拱手道:“老師金玉之言,學生記住了!”


    秋明禮和顏道:“無病,你可知今時今日,朝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對你豔羨得緊?老夫知你是一個淡泊之人,從沒想著要做多大的官,然而,上天既然把一份責任交到了你的身上,你便當勇於承擔!今後,你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自暴自棄!”


    徐恪隻得再度應聲道:“老師教誨,學生謹記於心!”


    頓了一頓,秋明禮又關切地問道:


    “聽說你跟北安平司的南宮千戶,頗為親近?”


    徐恪迴道:“我兩人性情相合、意氣相投,是以日常走得近些……”


    秋明禮笑道:“好啊!青衣衛裏以北安平司職權最重,你若能與南宮千戶結為同盟,一個執掌京畿百官偵查;一個職司全衛衛務巡查;一個是天子親自簡拔;有個又是神王閣天字門人;今後這青衣衛……當是你們的天下!”


    “這……”


    徐恪不知該如何以對,他隻是覺得,自己與南宮不語無非是言語投機,是以日常喜歡呆在一起罷了,倒也委實未曾想過,與南宮結為同盟,日後一同把控青衣衛之事。


    “不過……”秋明禮話鋒一轉,又叮囑道:


    “無病,這段時日,你什麽人都可去查,唯獨不可去查潘聞卷!”


    “這是為何?”徐恪心道,原本我也沒想去查他呀,這段時日我查貓妖那樁事還來不及呢!然則,你說我不能去查潘聞卷,這我可得問問是什麽原因。


    “嗬嗬嗬……”秋明禮飲了一口酒,笑道:


    “你想想,潘聞卷是晉王的親信,你是魏王手下的一員幹將,那潘聞卷甫一上任,你就撲了上去,就算你查出了對方一些不法的勾當,然顏麵上卻於兩位皇子都不太好看。此事若被皇帝知道,他該如何去設想魏王殿下?那潘聞卷既是皇上禦下平衡的一個棋子,短時間內,你我就都不能動他!”


    “這個……好吧!”徐恪有些無奈道:“學生知道了!”


    他心中卻想,若潘聞卷是一個好官,就算我撲上去,又能奈他何?若他貪贓枉法,我自當收取證據,上書彈劾,這中間怎會生出那麽多不相幹的道理?


    不過他想歸想,當著老師的麵,自不敢有違拗之言。


    而且,他對秋明禮所言的,自己是魏王手下的“一員幹將”,心裏總是不太認同,但也找不出理由反對,是以也隻得默然承受。


    ……


    接下去,秋明禮又詢問他這段時間與南宮不語都做了哪些事?貓妖一案進展得如何?長安流民為何至今未曾驅逐?沈環最近再忙些什麽?……等等好多問題,徐恪都不厭其煩,一一作答。


    時日匆匆,草堂外銅壺滴漏,聲聲不歇,轉眼便已到了戌時五刻,再過三刻便已是亥時。


    見深夜已臨,徐恪擔心礙著老師休息,是以便起身告辭,秋明禮遂也起身相送。


    兩人行至草堂大門外分別,秋明禮兀自殷殷叮囑道:


    “無病,你身為此次查案的‘副使’,須好生幫著趙王查案,待功成之後,無需魏王殿下出麵,趙王殿下自會幫你在禦前請功……”


    徐恪隻得諾諾連聲,隨即便辭別了老師,徑自往長安城西北的醴泉坊而行。


    是夜,天上隻有一勾殘月,連星辰也是稀疏地掛在天穹中,發出幾縷黯淡的星光。徐恪獨自一人,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周圍燈光昏暗,遍野闃無人聲,整一座大城中,仿佛隻有他一人,還在踽踽夜行……


    一路上,偶有幾隊巡夜的青衣衛衛卒走來,無需他出示腰間的那塊“鑲金虎牌”,立時便會躬身行禮,各自退在兩旁,長安城入夜後的宵禁,對於他徐恪而言,無疑是形同虛設。


    一陣冷風吹來,春寒料峭之下,徐恪不禁微微打了一個寒顫,他忽然覺著有些奇怪:此時京城的巡夜,不應當是禁軍為主,青衣衛為輔麽?怎地他今夜走了半天的路,竟一個大乾禁軍的兵卒都未曾見到?


    自然,徐恪此時也無心去理會這些瑣細之事,畢竟已是亥時將臨,他今早為了躲避姚子貝,寅時便已起床,剛才又與秋先生喝了許多的“汾陽醉”。此刻,他七分困意,三分醉意,心裏頭隻想快些找到一張床,恨不得倒頭就睡!


    他一邊大步往西北奔行,一邊心裏頭兀自迴想。他一會兒想想趙昱身上的那些“謎題”,一會兒又想想秋先生對他的那些“殷殷叮囑”,一會兒又想想下一步該如何查案,要不要派人去盯著翠雲樓……可想來想去,心中依舊是一片茫然。


    終於,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醴泉坊已然在他眼前。


    依照京城宵禁之令,長安城所有坊門,戌時便應全部關閉。徐恪隻得大聲敲門,過了片刻,裏正帶著坊丁過來開門。那裏正開了半扇坊門,正待破口大罵,卻見是徐府的千戶大人迴家,急忙變作一副笑臉,忙不迭拱手作揖,親自打開了大門,放徐恪入內。


    徐恪在走進自家的大門之後,驀地便又想到了昨夜胡依依向他許婚之事,此時,他心裏又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擔憂。


    假如,一切都在按原來的方向進行,那麽,到了六月初一那一日,是不是也會天地大變?


    再過一個時辰,便是三月二十六日,到六月初一,豈不是隻剩下兩個月辰光?那麽,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避免人類一步一步走向滅絕的邊緣?


    對於徐恪而言,在甲子十二線命輪中,天空一片昏暗,大地寸草不生,到處黑煙滾滾,魔獸四處為虐,如此人間,豈非與地獄一般?若非那一條命輪中的自己,親往天庭贖罪,人族豈非瀕臨滅絕?是以,他迴到自己的命輪之後,心中也時常在思考,該如何拯救人類的命運。他也早已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這樣的悲劇不能在這一個世界發生!


    徐恪走過前院,穿過前廳,走過迴廊,進到後園,正要穿過後園,徑迴自己的“鴻鵠居”睡覺,卻聽得後園的聞雨亭中,傳來胡依依的聲音:


    “小無病,你來啦……”


    “胡姐姐,你怎地還不睡?”


    “姐姐在等你呀!”


    “姐姐又有事?”


    “哎……你先過來坐吧!”


    徐恪隻得再度走進聞雨亭中,此時的胡依依孤身一人坐在石桌邊,桌上非但沒有任何茶點,連一根蠟燭也未點著,隻是憑著迴廊裏那幾隻宮燈,遠遠地投來一縷微光。


    徐恪與胡依依在暗夜中對坐,他有些看不清胡依依的臉麵,依稀覺得,胡依依此刻,心情仿佛異常地沉重……


    果然,未過多久,胡依依輕歎了一聲,便道:


    “咳!……小無病,你和子貝妹妹的婚事,看來……辦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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