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姑父要去首都一段時間,這點錢你先用著,不夠再說。”陳靜雲說。


    陳鋒也沒客氣,沒聽說親媽給錢還要假客氣的,反正姑媽也和親媽差不多少。


    “去給姑父看病啊?”說起去首都,都不用陳靜雲講,陳鋒就知道是怎麽迴事。


    說起來也奇怪,沈柏天一輩子不抽煙,卻有很嚴重的肺氣腫,已經七八年了。


    這毛病幾乎沒法根治隻能養著,暫時不致命,但是嚴重影響肺部功能,沈柏天已經處於比較嚴重的階段,上街走路不超過五百米就接不上來氣要休息一陣子,要是上樓什麽的,五層樓能走十幾分鍾。


    從前年開始,沈柏天就差不多內退在家,說不好聽點,叫做喪失勞動能力。


    這也沒什麽,關鍵是這個病纏綿不去,嚴重的影響到抵抗力,任何一點唿吸道疾病,在沈柏天身上都是大麻煩,一個簡單的感冒,往往就能引發肺炎,高燒不退。


    這幾年幾乎年年都因為這個事要住院,陳靜雲嘴上不說,可是心裏很清楚,隨著沈柏天年紀一點點增大,這個病到最後是能要命的,所以隻要有點機會,就帶著他四處尋醫。


    “我一個同事介紹的,說是有個專家從國外交流迴來,對這一塊很有經驗。”陳靜雲嘴上這麽說,可並沒有多少欣喜的情緒。


    專家什麽的,這些年不知道看過多少,結果在那放著呢,病絲毫不見起色。


    說起來,沈柏天這個毛病是有根子的:他年輕時候為了想多賺點錢,在外麵帶了很多補習班,粉筆灰吃得太多。


    老人們常說,年輕人不要拿命換錢,賺再多錢,到老了,隻能拿錢保命。


    但是話說迴來,年輕人不拿命換錢,拿什麽換?到老了拿錢保命,總好過到老了連保命的錢都沒有吧。


    說不清講不好。


    “行了,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在店裏要當心,凡事多留個心眼,姑媽再找人幫你查查房產證,你記住啊,要你抵押身份證、轉賬什麽的,千萬不要相信!”


    陳靜雲又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了,那我送你。”陳鋒起身。


    “不用不用,我車就停外麵停車場。對了,那啥你跟後麵那姑娘好好的啊。”說著,衝後麵喊道:“姑娘,阿姨上班去了,有空來家裏玩啊。”


    “姑媽,我你送啊。”


    蘇心緣翩然而至,已經打扮好了,一身紅衣看起來像是才電影裏走出來的。


    十分的妖孽。


    “不用不用,你們好好的啊,陳鋒你平時多幹點活,別當甩手大爺,什麽都讓人家姑娘忙活。”


    陳靜雲叮囑了幾句有的沒有,然後走人,蘇心緣堅持送她一截。


    沒一會,蘇心緣迴來了。


    “第一次見家長,好緊張呢,人家小心髒都撲通撲通亂跳,不信……”


    “我不會摸的。把早飯做一下吧。”


    陳鋒掉頭迴後院房間,準備上網再詳細的查一查秦安槐事件。


    香火祈福許願,對治療疾病,應該是有點用處的吧。


    ……


    ……


    陵江市第四人民醫院,主治精神科疾病,老百姓口中俗稱的‘精神病院’。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精神病院都是陰森、恐怖、陰暗的地方,或者像監獄一樣,高牆深溝,防範嚴密。


    這種刻板印象,主要來自於恐怖電影和小說。


    現實中,精神病院的環境反而要比一般醫院好得多,綠草碧樹,花園水池,


    而且特別的安靜,第一次來的話,甚至會以為這是療養院。


    事實上,以目前的醫療水準,絕大多數精神病基本都是治不好的,住院的主要目的,除了抑製病情惡化、防止傷人之外,主要就是療養。


    “劉阿姨麻煩您了。”


    陳鋒從一個中年護士手裏接過一疊資料。


    牛皮紙大信封封皮上寫著:


    病患:秦安槐


    性別:男


    年齡:26


    從網上查到,秦安槐得了精神病之後,送來了四院。


    正常來說病人的資料是不能泄露了,不過四院的護士長劉琴和陳靜雲是老同學、老閨蜜了,陳鋒從小也熟,於是開了個後門,帶來辦公室裏看。


    “不謝,就在這裏看,不能帶走啊。”劉琴給陳鋒倒了一杯水,問:“聽你姑媽說,你不是開店嘛,怎麽又研究心理學了?”


    看資料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陳鋒總不能講是土地爺發了懸賞,自己來找線索的,


    那樣說,估計也不用看資料了,自己直接進精神病院。


    陳鋒的借口,就是研究心理學案例,他大學恰好就是學這個的。


    “比較感興趣。”陳鋒打了個哈哈,打開檔案袋。


    秦安槐入院的時候,當時案件已經審理結束,罪犯被判死刑,


    按理說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他反而在這個時候忽然瘋了。


    入院之後,主訴症狀是臆想、幻聽幻視,


    幻聽幻視,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狀,


    患者往往會堅定的認為,自己看到了、聽到了一些東西,而事實上,這些內容並不存在;


    當初陳鋒看見黑氣的時候,就一度以為,自己得了精神病。


    幻聽幻視,又往往伴隨著臆想;


    臆想不是幻想,而是基於患者所認為的‘現實’,產生的一些和實施情況不符的錯誤認知,


    比如,才生完孩子的孕婦,得了產後抑鬱,覺得丈夫天天一大早出門,肯定不是去上班,而是嫌棄自己生過孩子身材走向,到外麵偷人,


    又比如,自己家丟了斧子,看所有鄰居都像賊,


    自己搞砸了一項工作,總覺得所有同事都在背後議論自己;


    這都算是臆想。


    臆想本身不算特別嚴重的疾病,一般人,或多或少,都可能有‘臆想’,


    俗話說‘想當然’‘鑽牛角尖’、‘偏激’,都可能是因為臆想。


    但是,臆想和幻聽幻視結合起來,問題就很大了:患者認為親眼看到了自己想象的。


    比如同事明明沒有背後議論他,他卻堅持認為自己聽到了、看到了同事背後嘲笑;明明鄰居沒有偷斧子,他卻堅信自己看見了鄰居偷了。


    懷疑世界上有鬼,和堅持認為自己看到了鬼,性質完全不同,懷疑世上有鬼的人很多,充其量,也就是迷信,堅持自己看到了鬼,要麽就是真見鬼了,要麽就是有病。


    再兇殘的人,行為都有最起碼的邏輯;


    但是,幻聽幻視+臆想的精神病患者不同,他們就是定時炸彈。


    秦安槐入院後,多次提到‘他老婆還活著,他看見了他老婆’。


    “他跳樓,是不是因為最後認清了現實?”陳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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