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隨著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手裏的尋人啟事全部發完,劉悅也終於結束了一天的‘遊蕩’,失魂落魄的迴家。


    站在黑洞洞的老式居民樓樓梯口,她忽然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迴過頭,衝著身後黑漆漆的巷子,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巷子空無一人。


    就算有人,也很難聽到她的低語。


    說完後,轉身上樓,停在了五樓,掏出鑰匙打開生鏽的大鐵門。


    兩室一廳的家,還算是整潔,可是已經沒有幾件家具了,顯得空空蕩蕩。


    客廳裏,擺著消防員丈夫的遺像。


    一個皮膚蒼白的小男孩,就坐在遺像對麵的沙發上。


    劉悅卻好像根本沒看見,借著月光去廚房吃了幾口冰冷的剩飯,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新的尋人啟事,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最後在遺像旁的沙發上蜷縮著合衣睡下。


    小男孩一言不發的走進房間,拿了一床薄薄的毯子,輕手輕腳的給劉悅蓋上,然後爬到沙發另外一頭,抱著膝蓋,默默地看著劉悅。


    已經入夢的劉悅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微笑的弧度,似乎是在夢中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


    在巷子的一處拐角,陳鋒和白珂麵對麵緊貼在一塊,角落太小,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唿吸可聞。


    “都走很久了,可以了。”


    和一個打扮清涼的女人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幾乎是擁抱在一起,並不是個苦差事,即便天很熱,渾身都是汗,可陳鋒並不介意多抱一會。


    可是,在剛才看到她憑空摸出手術刀之後,陳鋒總覺得心裏毛毛的,不知道她渾身上下到底還藏著多少把手術刀。


    而且,唇膏的氣息撲麵而來。


    能清晰的聞到對方唇膏的氣息,足夠說明兩人此時的距離,但是陳鋒的注意力完全被味道本身所掩蓋了。


    榴蓮味的唇膏,要不要試一試?


    除了榴蓮,還有股淡淡的烤驢寶香味……


    “哦哦……”


    白珂也意識到兩個人的距離好像有點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疇,飛快的伸頭朝外看了眼,發現劉悅早就離開了,這才側著身閃開。


    “我就說不會再有意外的嗎。”陳鋒用力的唿吸著新鮮空氣,實在搞不懂為什麽這麽多女孩子喜歡吃榴蓮,居然還能研發出榴蓮味的唇膏。


    這是害怕不能一輩子單身嗎?


    “剛才那三個人好奇怪啊,怎麽會那麽狠狠的傷害他們自己,就像中邪了一樣。”


    “喝醉了酒的男人,什麽都能做出來。”


    陳鋒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差不多該說拜拜了。”


    “可是,我還有點事想問你。”白珂說。


    “什麽?”陳鋒問。


    白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大著膽子說:“我看了我的行車記錄。”


    “行車記錄?你車上沒看見行車記錄儀啊?”陳鋒記得她的跑車上沒有攝像頭一類的東西。


    “是中控,類似於飛機黑匣子一樣的東西,會記錄行車的軌跡。那天我們去郝大姐家,迴來後我做了一個噩夢,然後,我去調了記錄出來。好像,並不是你講的那樣,什麽都沒有發生。”


    說到這裏,白珂停下了,平靜的看著陳鋒。


    “這樣吧,今天我也有點累了,下次我們再說,好不好?”陳鋒問。


    白珂想了想,點點頭:“好。”


    “那走吧。”陳鋒覺得迴去必須要找一次蔣平了,這老頭大概不知道現在的高檔車還有這個功能。


    所以說要與時俱進,加強學習,不然土地都當不好!


    “哦,好吧,要不要我開車送你迴去?”


    “不用,我很近的,正好散散步迴去消食。”


    “那你又說很累?”


    “能看不敢吃,忍得很累呀!走了,不要囉嗦了!”


    ……


    ……


    和陳鋒告別之後,白珂並沒去值班,請了個假,直接開車迴家。


    停車入庫,卻沒有第一時間上樓迴家。


    她心裏亂得一筆。


    壓根就沒有什麽‘黑匣子’!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真的有無法解釋的怪事,她並不知道。


    換句話講,她是在詐陳鋒。


    從小到大一直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白珂早就覺得不正常,最近這段時間遇到陳鋒,發生的這些事,近一步加深了她的想法。


    所以今天才會大著膽子去詐陳鋒,


    陳鋒雖然沒有直言,但從他的言詞表情,都說明,自己很可能猜對了,從小到大,發生的那一切,並不是夢境!


    包括夢裏,在郝大姐家遭遇的鬼打牆、狗說話!


    這些到底是什麽?


    鬼?妖怪?還是什麽修真、異能?


    陳鋒又到底是什麽人?


    白珂腦子亂的一塌糊塗,但是有一點她還算能肯定:陳鋒並不想害她。


    否則機會太多,她早就沒命了。


    甚至她覺得,陳鋒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比如今天最後她提出要暗中送劉悅迴家,免得她再出什麽意外,陳鋒雖然不太願意,但也陪著她一直尾隨劉悅,直到對方平安到家。


    和精神病人打交道多了,反而能更加客觀的看待正常人,從認識陳鋒至今,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讓白珂肯定,陳鋒內心絕對不會是個惡人。


    但,顯然,陳鋒也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車庫門緩緩打開,一輛黑色的奔馳出現在院子裏。


    “爸,你怎麽迴來了?”


    白珂意外的望著從奔馳後排下車的父親,白水元。


    “你奶奶病又犯了。”


    白水元和司機交代了幾句,然後和白珂匆匆走進別墅,穿過客廳來到後麵的院子。


    院子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獨自坐在靠椅上,微微搖晃,不時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笑起來的時候,表情像個風情萬種的少女。


    “白總,您趕緊請個大師給老太太瞧瞧吧,一到晚上就一個人對空氣說話,這肯定是中邪了呀。”保姆張阿姨站在後門,不敢靠近老太太,神情緊張。


    “不要亂說。”


    白水元皺了皺眉,農村來的阿姨,什麽都好,吃苦耐勞手腳勤快,就是太迷信。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動不動就說中邪。


    要相信科學!


    “你奶奶到底怎麽迴事,是不是精神方麵的疾病?”白水元低聲問白珂。


    白珂搖頭,奶奶這情況已經出現大半年了,檢查過好幾次了。


    不是幻聽幻視,也沒有第二人格。


    大部分時候都十分正常,就是一個慈愛溫和的一個老太太。


    “媽,您跟誰說話呢?”白水元走過去,蹲在老太太麵前,拉著她的手問。


    老太太微微一笑:“沒呢,我年紀大了,自己一個人叨咕叨咕,你忙你的去,媽沒事。”


    白珂想了想,直接走到老太太跟前,正色說:“奶奶,我明明聽到你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


    語氣嚴厲,像是審問犯人。


    老人和孩子差不多,既要哄著,也要嚇唬,如果真的有精神方麵疾病,好好說不管用,那換一種嚴厲的語氣,說不定反而有效。


    老太太笑罵道:“你這孩子,怎麽跟奶奶說話呢,把奶奶當你病人了是吧!去去去,忙你們的去,我一個人呆會,別耽誤你們正事。”


    “媽,要不扶您迴去休息啊,這都快11點了,夜裏涼。”白水元說。


    老太太堅決不從,白水元也就沒什麽辦法了,讓張阿姨拿了張薄毯子給老太太蓋在腿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夜裏12點。


    白珂站在黑漆漆的二樓臥室,透過大落地窗,隻見樓下院子裏,老太太又開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不時的露出少女般羞澀的笑容。


    收養的三條大狼狗,安安靜靜的趴在院子角落地,一動不敢動。


    “這到底都是怎麽迴事!”白珂亂的腦袋都快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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