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梯前，楚予正耐心地看著電梯數字一層層的變化。冷不防梅鈺出現在他身後，似笑非笑：「進展很快嘛。」
「哈？」楚予一臉茫然，不清楚他說什麽。
梅鈺朝外麵呶呶嘴，正要說話，視線掃過李杜白，認出這是上次那條黃色的土狗，臉上的神情頓時一言難盡。「你把……染成黑色的了？」他含糊過中間的詞語。
楚予也沒聽出來，理直氣壯道：「我覺得黑色更威風一些。」
梅鈺：「……」
他看了眼楚予突然就不想說話了。等電梯到了，兩人沉默地進了電梯。狹□□仄的空間裏，梅鈺的視線總是忍不住看向李杜白。李杜白穩穩蹲在地上，偶爾視線同梅鈺對上，也隻是靜靜地移開目光。
「噗哧。」
梅鈺不知想到什麽笑了起來。這一笑直如春花綻放，整個電梯一瞬都好像亮了幾度。楚予奇怪地看他，梅鈺似乎心情很好，主動道：「我給你裝的小程序你用了嗎？這幾天我又優化了一下，待會傳你，不用謝。」
「……不用了吧？」楚予婉拒。
「也對。」梅鈺點點頭，「照你的進展很快就用不到望遠鏡了，加油。」
楚予：「……」
他一臉懵逼地牽著李杜白出了電梯，實在不明白梅鈺為什麽感覺比他還要上心的樣子。
見楚予迴了自己家，梅鈺轉身去了隔壁。打開門，陽台改造的書房裏，駱建國正伏案認真批改著作業。餘暉透過玻璃灑落在他身上，好似披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
梅鈺靠在門口，不想打破眼前的這一幕，思緒迴到了那年在上海。
南京路的一座小洋樓裏，同樣的傍晚，同樣的餘暉像金子一樣落滿老師的身上。窗外杏花落盡，老師站在窗前，沉默地注視著不遠的廖家公館。根據情報，東瀛特使森田一郎會在晚上前往廖家公館參加慶祝廖老爺子八十大壽的宴會。在他進去之前，老師隻有一次殺他的機會。
當時他陪著老師一起。等待中他問老師，如果有一天革命勝利了，老師會做什麽？
老師轉身看著他，神情平和。「我一輩子隻會做兩件事，殺人和教書。等哪天沒了戰爭，大概會找個地方教書吧。」
「小梅花你想做什麽？」梅鈺記得老師反問他。那時他愣了下腦海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他的命是老師救得，是老師把他從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變成了人，也是老師念著《少年中國說》給他啟蒙。好似從那一刻起他活的每一天都是為老師活的。他沒有自己的想法，老師的意願就是他的意願。
所以他想做什麽？
「梅鈺迴來了？」伏案地駱建國抬頭看他問。
過往的記憶被這一句話擊碎，沉澱出更真實的現在。梅鈺輕輕笑了起來。他想現在老師的願望算是實現了嗎？那他呢？他走到駱建國身邊，先把喝剩一半的茶缸添滿，又把桌上散落的作業本全整理好，小聲抱怨道：「老師你現在都不叫我小梅花了。」
駱建國儒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我記得是你嫌棄小梅花這個名字不大氣吧？」
「十幾年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梅鈺幹脆甩鍋，跪坐在駱建國身邊仰頭望著他，「老師，您真的不想迴去嗎？」
駱建國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嘆息道：「家已經沒了，還迴去做什麽？」
「老師我們可以……」梅鈺試圖爭辯。
駱建國打斷他：「世界湮滅不可逆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這裏養老。」
「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梅鈺看著他，「這個世界也被盯上了。」
「對我來說時間已經夠了。」駱建國語氣淡淡。
梅鈺沉默下來。過了會他仰起臉像是沒有剛剛的這場小爭執一樣，語氣溫柔：「老師晚上想吃什麽我去做。」
駱建國認真想了想：「吃餃子吧，好久沒吃過了。」
「好。」
「對了，剛剛是不是小魚迴來了？喊他過來一起吃。」
「好。」
梅鈺一口答應，完全沒有上次的抗拒。
駱建國看他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輕聲道：「小梅花長大了啊。」
梅鈺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像以前一樣把頭靠在駱建國腿上，半晌輕聲道：「要是能找到小楚叔叔就好了。」
「你找援朝做什麽？」駱建國問。
梅鈺閉上眼不肯說了。
這一刻時光緩慢流淌，兩人都好似迴到了過去無數個一起的日日夜夜。靜謐恬淡的氣氛裏，敲門聲突然響起。「駱叔叔，是我。」
「……」
梅鈺睜開眼磨了磨牙，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走到門口打開門。「小魚有事嗎？」他語氣柔和地問。
楚予：「……」
狐疑地看了梅鈺好幾眼，楚予覺得有些古怪。哪怕就是梅鈺把他當做變態同好時，語氣都沒有這般溫柔。「呃，我晚上要吃火鍋，問駱叔叔要不要一起吃？」
「晚上梅鈺包餃子，小魚過來吃餃子吧。」駱建國隔著客廳說道。
「好的，我一會就來。」
看梅鈺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楚予馬上改變了主意。「那我先迴去了。」他指指隔壁。
「等下。」梅鈺喊了句，「你不是還有兩寵物嗎？帶過來一起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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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前，楚予正耐心地看著電梯數字一層層的變化。冷不防梅鈺出現在他身後，似笑非笑：「進展很快嘛。」
「哈？」楚予一臉茫然，不清楚他說什麽。
梅鈺朝外麵呶呶嘴，正要說話，視線掃過李杜白，認出這是上次那條黃色的土狗，臉上的神情頓時一言難盡。「你把……染成黑色的了？」他含糊過中間的詞語。
楚予也沒聽出來，理直氣壯道：「我覺得黑色更威風一些。」
梅鈺：「……」
他看了眼楚予突然就不想說話了。等電梯到了，兩人沉默地進了電梯。狹□□仄的空間裏，梅鈺的視線總是忍不住看向李杜白。李杜白穩穩蹲在地上，偶爾視線同梅鈺對上，也隻是靜靜地移開目光。
「噗哧。」
梅鈺不知想到什麽笑了起來。這一笑直如春花綻放，整個電梯一瞬都好像亮了幾度。楚予奇怪地看他，梅鈺似乎心情很好，主動道：「我給你裝的小程序你用了嗎？這幾天我又優化了一下，待會傳你，不用謝。」
「……不用了吧？」楚予婉拒。
「也對。」梅鈺點點頭，「照你的進展很快就用不到望遠鏡了，加油。」
楚予：「……」
他一臉懵逼地牽著李杜白出了電梯，實在不明白梅鈺為什麽感覺比他還要上心的樣子。
見楚予迴了自己家，梅鈺轉身去了隔壁。打開門，陽台改造的書房裏，駱建國正伏案認真批改著作業。餘暉透過玻璃灑落在他身上，好似披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
梅鈺靠在門口，不想打破眼前的這一幕，思緒迴到了那年在上海。
南京路的一座小洋樓裏，同樣的傍晚，同樣的餘暉像金子一樣落滿老師的身上。窗外杏花落盡，老師站在窗前，沉默地注視著不遠的廖家公館。根據情報，東瀛特使森田一郎會在晚上前往廖家公館參加慶祝廖老爺子八十大壽的宴會。在他進去之前，老師隻有一次殺他的機會。
當時他陪著老師一起。等待中他問老師，如果有一天革命勝利了，老師會做什麽？
老師轉身看著他，神情平和。「我一輩子隻會做兩件事，殺人和教書。等哪天沒了戰爭，大概會找個地方教書吧。」
「小梅花你想做什麽？」梅鈺記得老師反問他。那時他愣了下腦海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他的命是老師救得，是老師把他從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變成了人，也是老師念著《少年中國說》給他啟蒙。好似從那一刻起他活的每一天都是為老師活的。他沒有自己的想法，老師的意願就是他的意願。
所以他想做什麽？
「梅鈺迴來了？」伏案地駱建國抬頭看他問。
過往的記憶被這一句話擊碎，沉澱出更真實的現在。梅鈺輕輕笑了起來。他想現在老師的願望算是實現了嗎？那他呢？他走到駱建國身邊，先把喝剩一半的茶缸添滿，又把桌上散落的作業本全整理好，小聲抱怨道：「老師你現在都不叫我小梅花了。」
駱建國儒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我記得是你嫌棄小梅花這個名字不大氣吧？」
「十幾年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梅鈺幹脆甩鍋，跪坐在駱建國身邊仰頭望著他，「老師，您真的不想迴去嗎？」
駱建國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嘆息道：「家已經沒了，還迴去做什麽？」
「老師我們可以……」梅鈺試圖爭辯。
駱建國打斷他：「世界湮滅不可逆轉，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這裏養老。」
「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梅鈺看著他，「這個世界也被盯上了。」
「對我來說時間已經夠了。」駱建國語氣淡淡。
梅鈺沉默下來。過了會他仰起臉像是沒有剛剛的這場小爭執一樣，語氣溫柔：「老師晚上想吃什麽我去做。」
駱建國認真想了想：「吃餃子吧，好久沒吃過了。」
「好。」
「對了，剛剛是不是小魚迴來了？喊他過來一起吃。」
「好。」
梅鈺一口答應，完全沒有上次的抗拒。
駱建國看他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輕聲道：「小梅花長大了啊。」
梅鈺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像以前一樣把頭靠在駱建國腿上，半晌輕聲道：「要是能找到小楚叔叔就好了。」
「你找援朝做什麽？」駱建國問。
梅鈺閉上眼不肯說了。
這一刻時光緩慢流淌，兩人都好似迴到了過去無數個一起的日日夜夜。靜謐恬淡的氣氛裏，敲門聲突然響起。「駱叔叔，是我。」
「……」
梅鈺睜開眼磨了磨牙，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走到門口打開門。「小魚有事嗎？」他語氣柔和地問。
楚予：「……」
狐疑地看了梅鈺好幾眼，楚予覺得有些古怪。哪怕就是梅鈺把他當做變態同好時，語氣都沒有這般溫柔。「呃，我晚上要吃火鍋，問駱叔叔要不要一起吃？」
「晚上梅鈺包餃子，小魚過來吃餃子吧。」駱建國隔著客廳說道。
「好的，我一會就來。」
看梅鈺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楚予馬上改變了主意。「那我先迴去了。」他指指隔壁。
「等下。」梅鈺喊了句，「你不是還有兩寵物嗎？帶過來一起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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