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海這邊還沒迴宮,那消息後宮裏就已經傳開了。

    此刻,一名小太監正急匆匆地從神玄門處朝後宮裏趕,一路低頭垂目,疾步走到了如今正宮皇後所在的舉慧宮,經過通傳,到了偏殿門口,裏頭伺候的舉慧宮總管就走了出來。

    那小太監微微喘了喘氣,就急忙伏在總管耳邊說了幾句話。

    “果真如此?”那總管微微揚了下眉梢,捏著尖細的嗓音說:“你這猴崽子可知道,這事兒若有半點差池,咱家可不會在主子麵前保你!”

    “幹爹,兒子敢用性命擔保,聽得是真真的!”小太監嬉皮笑臉,就差沒指天發誓了,看上去倒像是再說實話。

    那總管揮了揮手中的拂,沉吟著嗯了聲:“得,這沒你的事兒了,你下去幹活吧。”

    那小太監倒是個極為有眼色的人,瞧著總管的神色,上下打量了眼,就立刻跪下身告了退。等他拋開沒多遠,那總管朝著兩邊守門的小宮婢微微瞠了眼,依舊捏著那陰陽怪氣的嗓音道:“眼睛別亂瞟,瞅著不該瞅的,就可惜了那雙眼珠子了。耳朵,也是一樣!”

    宮婢嚇得哆嗦了下,趕忙稱是,低眉順眼的福身,恭送這總管太監迴屋。等他消失在門口好一會兒,她們才敢直起身子,卻連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那麽戰戰兢兢的挺直腰杆,繼續垂頭站著。

    舉慧宮的偏殿中,皇後阮伊渲正端坐在太師椅上,細細品著茶,身後左右各站了一位穿著湖綠色宮裝的女官,此刻一個正在一旁輕輕地打著傘子,一個在為她捶著肩膀。

    而她左下手是一名年芳三十左右的女子,穿紅帶翠,金玉滿頭,看上去極為雍容華貴,卻不必皇後威儀,透著股子俗氣。相比之下,很不如坐在右邊那個瞧上去不過十五左右,一身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她雖然年紀小,但發育的好,再被那輕薄的窄腰夏衣一托襯,就更顯姣好。加上後天調教,那豔麗的姿容配上圓滾酥胸,挺翹的臀,還是個姑娘,卻更有一番成熟女子的誘人韻味。

    隻是那豔色落在女人的眼中,怎麽看怎麽狐媚,沒由頭的讓左邊的女子好幾次投去厭惡的眼神,但礙著皇後在上,也不敢多言語,隻是乖乖的喝茶。

    等了好一會兒,隻見那總管從外頭進來,俯身在皇後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好一陣子。

    聽了他的話,皇後卻好似無動於衷,隻是微微抬手揮了下,他邊退到了一旁,恭敬站著,看著坐下的兩個女人。

    “太子妃,太子這幾日可好些?”

    又過了好一會兒,皇後偏過頭,瞥了眼左邊的華衣女子,看著她那一身正紅,眼中劃過一絲古怪,好似有種亮亮地東西在裏頭閃了閃,仿佛被刺到了眼睛一般。可她麵上卻是沉靜一片,隻壓低聲音的問了句。

    “迴母後的話,太子爺已經大好,昨兒還接了新差事,和九王爺一起籌備太後壽宴呢!”

    這個太子妃是皇後娘舅家的孫女,算是皇後的表侄女,能做到太子妃的位置,也是皇後的一路扶持。隻可惜這太子妃自己不爭氣,雖然有個兒子,卻還是抓不住太子的心。若隻是這些也就罷了,她還善妒蠢鈍,總和府中的那些姬妾作對,惹得太子不快。讓皇後很是頭疼,訓斥過她很多迴,所以這太子妃到頭來還是極為怕皇後的,和她說話不免有些戰戰兢兢。

    “嗯,爺兒們在外頭做事情辛苦,迴了家,自然想看到妻妾和睦,和諧美滿的樣子。紅袖,你很該好好學學,這女人重要溫柔嫻淑,抓住男人的心才是好的。”

    皇後心中計較著兒子與那邪王一起籌辦太後壽宴的事兒,嘴上還不忘提點太子妃幾句。隻是這話她不知說過了多少迴,卻不見著太子妃聽進去,心下不覺感歎,怎麽就攤上這麽個蠢笨的侄女?

    該提點的,她都替點了,作為姨媽,她能進的責任算是盡夠了,她若還是不明白,那也隻能說那是她的命,總不能說,還要她這個當母親的,手把手的教兒媳婦,怎麽取悅兒子吧!

    “臣媳謹遵母後教誨。”

    太子妃恭敬地跪了下來,朝皇後行了個大禮。這卻讓一項極為看重禮儀的皇後很受用,微微點了點頭,給旁邊的宮婢遞了個眼色,就見站在太子妃身邊的女官沉默地走了過來,伸手扶著太子妃迴到原位上坐下。

    緊跟著,就見皇後轉頭看向今日用一頂水紅色小轎,從神玄門側門接入宮中的太子側妃,細細打量,瞧著她並不太敢抬頭的模樣,不覺露出一點笑意:“你叫淩琇是吧?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很不用這般拘禮,快把頭抬起來,給本宮瞧瞧。”

    聞聲,原本和太子妃一樣,從進門行禮到賜座後,就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淩琇,此刻也戰戰兢兢的抬起頭,朝皇後瞧了眼,就被她那通身端莊的鳳儀給怔住了,忍不住多瞧了眼,卻又垂下了眸子,好似膽怯了一般。

    “你們淩家還真是個風水寶地,瞧瞧,盡出些美人兒。聽說你還是京城第一美人,不過你那三姐姐迴來,這名號怕是要讓

    賢了。”

    瞧著淩琇眼中的神色,皇後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難以揣度的笑容,卻好似隻是平常的點點溫和。收迴目光,她低聲歎了口氣:“罷了,不管你是第一美人,還是相府千金,既然進了宮,就要記著,日後你是太子的側妃,要一心一意好好伺候太子,禮從夫君,與府中姐妹恭親,幫襯太子妃管理好東宮內的事務,謹記《女戒》、《女訓》,謹守四德,廉儀。明白嗎!”

    “嬪妾明白,嬪妾定當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淩琇的低姿態讓皇後又投去一抹友好的眼神,心道,雖說這淩琇一臉狐狸媚態,是自詡端莊的皇後所不喜的,但瞧著卻是個小心聽話的人,若日後還能如此,倒也能為她所用。

    不覺也就上了些心。

    “嗯,本宮看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兒,相信你一定可以盡到本分。”

    微微揚起下巴,皇後看了眼離淩琇較近的女官,隻一眼就讓她明白了意思,轉身出了去,許久迴來時,手上多了個托盤,上頭蓋著一層紅綢。

    “這是本宮的一點見麵禮,本宮是太子的母後,自然也是你的母後,日後你若能乖乖聽話,得到太子爺的寵愛,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的。”說著又轉眼看向太子妃,輕描淡寫的說:“太子妃,今晚就安排淩側妃侍寢吧,幾日後,皇貴妃擺宴,你也帶著淩側妃過去,聽說她那三姐姐也在邀請之中,很該讓她們姐妹敘敘話。”

    太子妃雖然粗笨,但卻明白太後話中的意思,都說淩姿涵與淩琇姐妹多又不和,現下她們的身份也不同了,若在那日撞見,在經過她們那麽一挑撥,還能不亂嗎?!隻是讓這狐狸猸子剛進東宮就侍寢,不免有些太著急了……想到這,一向善妒的秦紅袖忍不住攥緊了雙拳,但她不能忤逆皇後的意思,隻得福身行禮,將此事應下。

    又說了會兒話,皇後就以乏了為借口,讓她們推下了。等她們離開後,皇後朝一旁候著的總管遞了個眼色,那總管倒也伶俐得很,揮推了眾宮婢、嬤嬤,隻留下皇後的四個心腹女官,躬身迎了上去。

    “娘娘有何事吩咐奴才?”

    “貴合,你派個得力的人,去皇貴妃宮裏悄悄走一趟,無比確定那事情的真假。若老九真與那三小姐婚前苟合,令三小姐婚前失貞,對我們可是大大的好處,我們也好要提前準備準備!”

    剛才聽聞這個消息後,她就一直在想著這件事,心中暗暗高興著,若是那孽障真的幹出這等有礙皇家臉麵的事

    兒,她自然就有機會將他與那妖女拆開,一來那孽障抹了皇家的臉麵,皇上不會袖手旁觀,二來也能將淩相這股助力從那孽障身後調開。若是再牢牢抓住淩琇,淩相那老狐狸,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沒了用的嫡出,而放棄可以保住淩府百年基業與名聲的機會,自然也就會投靠到她這邊來。

    “是,奴才領命!”捏著尖細的嗓音,那大太監的嘴角浮現一絲詭異,頓都沒打的就出了門。

    皇後瞧著他離開,轉眼伸出右手,站在身後打扇子的女官立馬扶住了她。她看上去大概二十出頭,卻比其他三個瞧著要穩重許多,應該深的皇後的信任。

    “芳綿,你說這皇上的旨意是個什麽意思?”

    被喚作芳綿的女官,一邊扶著皇後朝暖閣內走,一邊用那平板的語氣迴著話道:“奴婢不敢揣測聖意。”

    “本宮知道你識大體,但說無妨,本宮不會怪你。”

    聽了皇後這話,芳綿心裏就放心了,這皇後不是真的問她的話,而是要讓她當皇後的嘴,把她想的給說出來,同時也是在找一個與她站在一條船上,且是一條心的人。也就放開了膽子說:“奴婢以為,萬歲爺並不是真的有心斥責恪王,若非如此,也不會有什麽擇日送迴了。這一擇日,可不就是將準王妃留在恪王身邊了嗎?”

    皇後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卻又揣測不透宸帝的意思,按說這未婚嫁的男女,再婚嫁前是不能同住的,可宸帝卻似乎放開了手,讓他們兩住在一起。一封斥責書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的,而淩姿涵一日沒送迴去,就證明皇上縱容著那孽障一日。

    看來還是要先看看形勢,再行籌劃。

    沉吟著,皇後握緊了拳頭,腳步朝著寢殿內走,心思卻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彼端,照雪宮中的皇貴妃早早地得到了消息,知道皇上給她的兒子下了道“斥責書”,卻沒有重罰,也沒說讓他立馬把淩姿涵送迴相府,心下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大概就是做做樣子,讓外人看看罷了,就沒在意。

    直到去神玄門等消息的女官眉兒,端著製衣局為皇貴妃幾日後的宴會新做的衣裳進屋後,忙將拿衣服遞給了站在貴妃榻邊奉茶的女官,給她遞了個眼色後,就立刻蹲下身,伏在皇貴妃的耳邊說了句:“娘娘,事成了。”

    “嗯,可說那邊有什麽反應?”皇貴妃的聲音依舊是懶懶的,仿佛對什麽事兒都不傷心,一字一句都極為輕描淡寫,極為柔媚的五官,現下看起來缺不

    符合她此刻的慵懶,倒因為那豔麗的妝容,更顯婦人的媚態。

    “據瓊語說,今兒王爺早起上朝時,囑咐他們院裏院外的丫頭,誰也不準去打擾王妃,那模樣,可真真是把王妃放在了心間上。但王妃早上起來時,似乎有些不高興,身邊的丫頭也毛毛躁躁的,大概是因為那檔子事兒的關係。”

    聽完眉兒的話,皇貴妃微微眯了下眼睛,偏頭朝給她捶腿的綠衣女官瞧了眼,將膝蓋微微拱起道:“這裏再重一些。”輕慢的吩咐完,她有眯起了眼睛,也不朝眉兒看,隻是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睫毛微微顫動,那女官力道適度的按摩,令她昏昏欲睡,一時間仿佛忘記了眉兒還跪在她的榻邊,好似壓根不存在那樣。

    許久,才聽眉兒又說了句:“娘娘,奴婢還有一事要稟報娘娘。”

    “說。”底哼了個鼻音,皇貴妃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皇後娘娘那邊,似乎也知道了這件事。剛才,奴婢瞧見舉慧宮總管的幹兒子,猴精兒似的躲在我們宮門口鬼鬼祟祟,和一群小宮女瞎掰扯,變了法兒的套話呢!”

    “哦?這阮伊渲倒是學聰明了。”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猶豫了下,似乎根本不屑皇後的皇貴妃有輕慢的哼了聲,冷笑道:“這事兒就算讓她知道也無妨,反正現下婚也賜了,人也是老九的了,就算她阮伊渲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把那丫頭送到她兒子的床上。再說,本宮這麽做,也就是想絕了那丫頭對老六的念想。”

    皇貴妃先前在與宸帝寢宮那邊,聽到幾個小宮女嚼舌根,說六王爺與準九王妃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現下那準王妃的種種作為,就是為了逼著九王爺自己個兒找皇上退婚,好嫁與六王爺。

    皇貴妃並不知道事情真假,但聽了這話,將前後連起一想,覺得很有道理,卻不免擔心。若真讓那淩家丫頭得逞了,老九一惱退了婚,別說那丫頭背後的勢力,就是淩府的勢力,她也是謀到了。所以,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給兩人點助力。剛巧昨兒皇上給那丫頭賞了點心,又是靜妃做的,她就接著這個機會,讓人悄悄地再那點心上做了些手腳。

    如今事成了,她倒也不怕別的。

    可轉念一想,皇後竟然這麽想知道這事情的真偽,必定有她的原因,倒不如將這消息隱了去,弄得半真半假,混亂了阮伊渲那賤人的視線。這樣,若是那賤人準備了什麽肮髒手段,她也好有個準備,不能讓她的任何行為,毀了那樁婚事!

    一計上心,皇貴妃朝眉兒勾了下手指,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就揮手讓她下去辦事了。

    午膳後,淩姿涵歪在榻上看書,軒轅煌則同慕容暝幽在小書房議事。

    原本他們是讓淩姿涵一起去的,可惜,她現在自己的事兒還有一大堆,那有空理會他們的事兒,就隨口找了個借口,說:“你們爺們的事兒自己解決,找我個姑娘家幹嘛?總不能說,你們議事,還要我在旁邊彈琴助興吧!”

    這話一出口,就被慕容暝幽給損了句:“別了,你彈琴助興,我們說話的節奏都要變成你那十麵埋伏了!”

    淩姿涵沒理會,就輕哼了聲,在貴妃榻上翻了個身,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卷。

    但等兩人離開沒多久,老管家顧福就來到院裏,通報後急忙進去對淩姿涵行了個禮道:“小姐,皇貴妃娘娘派了女官來,給小姐發賞了。小姐快去接了吧!”

    “讓她進來。”

    淩姿涵頭也沒迴的說了句,隻留給他個背影,伸手又翻了頁書卷。

    “這……”於理不合吧。

    老管家有些著急的看了眼淩姿涵,微微皺了下眉頭。而這時,一旁守著的流雲倒是朝他看了過來,聲音平和的說了句,“福叔按小姐說的做吧!我們小姐身有先皇所賜之物,除了祖宗家廟,無需跪拜。何況一個小小六品女官,更不用我們小姐屈尊降貴,去迎接她的。”

    流雲明白淩姿涵的做法,不管在哪兒,這威儀是要先樹立的。

    福叔倒是個一點就通的人,一聽說淩姿涵身邊又先皇禦賜之物,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作了個揖,連忙應聲道:“是是是,奴才這就去通傳,讓女官進來!”

    傳進屋後,淩姿涵已經從貴妃塌上翻身坐起,朝著麵前那屈膝行禮的女官瞧了眼,嘴角挑著適度的微笑,眸光微微閃爍,讓那女官起身時,與她的眸光對了個正著。

    純粹邪惡的瞧著她,對視的刹那,隻見那女官由不得的朝後退了兩步,似乎被她的妖眸所震懾住了,呆愣愣地瞧了她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流雲清了清嗓子,這才讓那女官迴過神來,趕忙再次福身:“奴婢眉兒,奉皇貴妃娘娘的命,見過準王妃。”

    “眉兒姐姐快請起,我家小姐素來不喜歡那麽多禮節。”不等淩姿涵說話,流雲就接到了眼神,上前扶起了那名女官,代替了淩姿涵,朝她微笑致意。

    可流雲的舉動卻讓眉兒的微微怔了下。

    說是不喜歡多禮,但在她看來,這位準王妃可不簡單,什麽禮都做到了,而且做得還極為妥帖。

    深深地看了眼貴妃榻上那氣度不凡,相貌比她家娘娘年輕時還要美上幾分的年輕女子,可謂是美色無雙,風姿綽約了。除了那雙妖媚的,有些駭人的雙眸外,她還真是半點問題都挑不出來。

    吸了口氣,她迴過神,就往身旁讓了讓,比了個手勢說:“這些全是我家娘娘賞給準王妃的,想來王妃在府中無事時,也好有些把玩的物什。畢竟,男人的心沒有女人細膩,我們娘娘可是真心憐惜準王妃,將您當作女兒看待了呢!”

    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中,淩姿涵淩姿涵瞧著女官身後自然端著的那盆模樣奇特的花,幾乎不可察的翹了下唇角。隨即,又將目光落在女官遞上前的那串香珠上,慵懶的嗯了聲道:“勞煩眉兒姐姐替姿涵向皇貴妃娘娘道謝。”

    話音落,就看一旁的流雲朝女官深深地福了福身,就接過了女官遞來乘著香珠的盒子,門外候著的幾名丫鬟也進了來,從宮女手中接過賞賜的物件,其中就有那個叫瓊語的丫鬟。

    眉兒朝著流雲淺淺還禮,瞧著流雲也是通身氣派,不覺又將目光落在淩姿涵腰間那柄通身碧綠的翡翠簫。心想著迴去一定要和皇貴妃明稟,這九王妃算是選對了。

    “奴婢定會將準王妃的話帶到。”眉兒轉向淩姿涵深深福身,低眉順眼的樣子極為恭順,可餘光卻還在淩姿涵那波瀾不驚的麵上打轉,嘴角勾笑:“奴婢不打擾準王妃休息了,先行告退。”

    “流雲,送送眉兒姐姐。”

    流雲並無異議,將手中的盒子放下,就引著眉兒出去了,送到門口又折返迴來時,隻見那瓊語將那盆她並沒見過的花擺在距離淩姿涵的貴妃榻最近的花架上,而淩姿涵似乎將目光一直放在手中的那串珠子上。

    “小姐。”

    “送迴出去了?”

    “是,也都發了賞,瞧著她們還算歡喜。”

    流雲迴了話,看著瓊語擺好了花還杵在原地,就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看著那瓊語躬身退出,淩姿涵就給流雲使了個眼色,就將手中的盒子遞給流雲道:“拿著,去擺在小道場的正堂桌上,拿東西罩起來。若有人問起,就說是皇貴妃賞的物件,要供著,以表敬畏!”

    流雲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隻低聲應了下來,接過那方

    盒子。想了想,卻又提點了句:“小姐,恕奴婢直言,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姐還是早有準備的好!”

    “自然會有準備。昨兒,那盒花釀糕原本還弄不清楚是誰所為,今兒皇貴妃來這一出,擺明了是想來安慰我,自然也就等於不打自招,認為我會和她站在一條船上了。”露出一抹詭笑,淩姿涵冷哼了聲,轉頭又看向身邊的那盆花:“南海佘珠,配飛燕甘露花,我原以為這花隻有古書上有,沒成想,今兒還真見著了。可見為了這檔子事兒,那皇貴妃是有多上心。這會兒送來了,我也不可能當麵駁她麵子,索性就收下,等這花成熟了,采摘下來,我們按著古方製香,若效果好,指不定那就是盒孤品了!”

    猛地一聽花名,對製香沒什麽研究,但天天聽著靜好念叨,也耳渲目染的流雲臉色頓變蒼白。原來,那曼陀羅花粉就是皇貴妃下的,現下送的這兩樣東西,分開了是賞玩之物,但和在一起,就與古方上的催子香是一樣的了。

    和著,那皇貴妃不僅僅是想讓她家小姐與王爺婚前失貞,還想讓他們未婚有子啊!這到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拴住小姐和王爺,還是想要破壞他們?畢竟現下六禮還沒過,若那些事是真的發生了,小姐婚前查驗貞潔的那一關要如何過?

    猜不透皇貴妃的心思,但流雲卻感覺到了那股潮的湧動,不覺皺起了眉頭。

    “怕什麽,她有政策,我有對策,若想知道她的心思,隻要那日宴會去了,不就都明白了?至於瓊語那丫頭,這幾日暫時不要動她,我還等著她繼續給皇貴妃通風報信呢!”

    瞧著淩姿涵嘴角的那抹深意,流雲微咳了聲,掩去笑意。轉即又走到她身後,拿起扇子繼續給她扇著風,並說:“暗衛剛剛傳了消息進來,說東陵使臣已經到了近郊,卻不知是什麽緣故,大白天的就在野外駐紮了,也不入城。”

    眸光微微閃了下,淩姿涵想著,一直到昨天為止,都不曾產道東陵使臣的任何消息,如今怎麽就突然又冒了出來,還都已經到了近郊?

    淩姿涵的狐疑,剛好也是流雲所想,相視一笑,流雲淡淡道:“主子也不必多心,幾個暗衛已經跟上了,但他們這次身邊帶了不少高手,不好靠近。不過聽說,在那一行人中,還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瞧著是他們王族未嫁女子的打扮,同行的男子們,似乎極為尊重她,地位應該不低。”

    “那個年紀的,也隻能是她了。”抿了下唇,淩姿涵淡淡的吐出一個外族的名字,卻讓流雲瞪大了眼睛,右眼

    皮不自覺的跳了跳。

    會不會有難啊!

    流雲按了下跳動的眼皮,低聲問:“小姐可要……”

    “靜觀其變,才是上策。”換了本書卷,淩姿涵又朝榻上歪去,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抬眼朝流雲瞧去,淡淡的問了句,“今兒是不是四姑娘如太子府的日子?”

    “是呢,一早兒就被頂小轎子,從相府角門給接入東宮了。因為這件事,相爺才一直沒有處置妾室書墨,隻將她關了起來。但那個與她私通的管事,倒是沒了,聽說是被亂棍打死的。”

    “淩相那老狐狸,不會允許腦袋上有綠毛的,書墨遲早會死。”淩姿涵打了個哈欠,也不想在看書了,幹脆將書本放在腹上,仰麵躺著,閉著眼睛繼續道:“相府中的暗衛,可還傳來什麽有用的消息沒,我娘親的主院開挖了嗎?”

    “挖了,監工是我們的人喬裝的,說是小姐要重新裝飾院子。那相爺也大方得很,居然說,一切費用由相府出。至於別的消息……暫時還沒打探到,隻是聽說蘇、宋兩人被遷到了冷院,幾位有子女的妾室就不安分了起來。琴音妾姨娘,因為是書墨的孿生姐妹,相貌相似,就被相爺給抬了位置,升到了姨娘,做了四姑娘的母親,給她脫了罪妾子女的名聲。”

    “嗤,那府裏如今倒也安靜了,整日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淩姿涵的聲音漸漸倦怠,卻還是聽得出一絲蔑意。然後歎了口氣道:“希望杏兒那丫頭說的是實話,蘇氏吞了的嫁妝藏在主院地下,如若找不到,你和四鳳說,也不必要留她的命了。另外,繼續監視二夫人,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是,奴婢這就去傳話。”看著淩姿涵疲倦的樣子,流雲拿了條披帛蓋在淩姿涵肚子上,輕聲道:“小姐這些天都沒怎麽好好休息,也累了,就睡會兒吧。”

    聽著淩姿涵漸漸平穩的唿吸,流雲的眸子閃過一絲疼惜,轉即迴神,退出了屋子。剛出門,卻撞上了本該在太醫的院子裏接受檢查的淩清泊,隻見他穿著中衣就竄進了院子裏,慌慌張張的,好似在逃避什麽。

    一見著流雲正要喊,就被流雲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用眼神警告著他,並壓低聲音說:“小祖宗,你姐姐在屋裏才睡下,別去吵她了。有什麽事情流雲姐姐幫你解決,走!”牽著他的手,流雲站起身朝身後守門的幾個丫頭看了眼,囑咐道:“小姐在屋裏休息,你們不要進去打擾。”

    隨意仿佛無意的又朝樓上看了眼,這才牽著淩清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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