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帝問得兇狠,他身邊的那些侍衛沒有一個敢大意,早有人一聽到他的話便去了幽室探看。


    幽室之所以叫做幽室,是因為那裏四麵都泥牆,直通地下,裏麵沒有一扇窗,在那裏,卻能聽到各種不願意聽得聲音,是整個皇陵裏陰氣最重的地方。


    當時看皇陵風水的術士曾言:“此處建幽室,最宜養墓。”


    術士的話說的甚是委婉,他嘴裏的養墓其實是養屍的地方。在曆代帝王的陵墓裏雖然很多皇帝不屑於陰陽之說,可是在他們的骨子裏,卻是極信陰陽之說的,否則也不必把自己的陵幕建得那麽富麗堂皇。所以很多皇帝的陵墓裏都有養屍的地方,那裏通常能養出一些惡靈,以防後世的盜墓者前來破壞。


    隻是此時天順帝還沒有死,養屍之人也沒有完全選好,他之所以把薜妃關在幽室之中,不過是緣於對她的恨。他是一代帝王,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當太監打開幽室的門時,熾烈的陽光便透了進去,裏麵傳出一聲慘叫。


    那些太監愣了一下,還沒有迴過神來,便見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從裏麵奔了出來,一下子便撲到最前麵的那個太監的身上,她惡狠狠地咬上了那些太監的脖子,那太監痛得哇哇大叫。


    其它的太監一看到這種情況頓時大驚,細細看去時,卻見那女子正是薜妃,她此時披頭散發再也沒有往日的尊貴,她的眸子微微抬起,一片血紅。


    那些太監一看到她的眼睛頓時齊齊地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有膽小一點的,已打算逃走,卻被人一把拉住道:“皇上有令,殺了這個妖女!”


    薜妃聽到這句話裏獰笑一聲,一把推開她咬住的那個太監,然後轉身便朝那些太臨襲了過去,速度快如猛虎,甚是可怖。


    那些太監早前也聽說過風水之說,在那種陰氣深重的地方,人很容易會有易變,看薜妃這模樣,隻怕已是妖物附體,他們嚇得不輕,卻又因為是光天白日,一個個膽氣也粗了三分,齊刷刷地朝她湧了過來。


    薜妃與那些太監交手了幾下,見那些太監的武功不低,知道不是對方,怪叫一聲便極快地又鑽進了幽室之中。


    那些太監追進去的時候,她卻突然失了蹤影,領頭的太監往下一看,卻見薜妃已不知何時在幽室裏挖了一個地洞,看那情景隻怕是鑽進洞裏去了。


    幽室是整個皇陵最險的地方,太監們都知道皇陵裏機關滿布,硬闖不得,當下隻得折了出來,卻見幽室的地道口上沾滿了鮮血,那鮮血一直通向地洞之內,他見其中一個太監手中的刀上沾滿了鮮血,頓時明白薜妃方才在逃走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


    領頭的太監走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方才薜妃咬中的那個太監,卻見那太監的眼睛瞪得死大,脖子上被咬了一個極大的口子,那個口子卻沒有鮮血溢出,那太監整個人的臉色一片蒼白。


    領頭麵太監一看這種情況,便知道方才薜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竟已將那太監身上的血吸光!


    他嚇了一大跳,忙將這件事情迴報給天順帝。


    天順帝聽到這句話時眸子裏有了一分淡淡的驚恐,忍不住道:“你們的意思是薜妃被妖物附身呢?”


    “隻有這個解釋。”首領太監道:“否則的話薜妃娘娘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將小朱的血吸光。”


    天順帝原本滿是殺氣的臉,此時也有些不太自然,首領太監又道:“皇上,幽室是整個皇陵最不吉的地方,她又從那裏挖洞逃跑,隻怕皇陵也會染上一些汙氣。”


    天順帝記得曾經問過那個設計皇陵墓穴的術士,那術士曾說過“皇陵若在沒有起用前染血,是大大的不吉。”


    天順帝當時沒有將那個術士的話放在心上,認為那不過是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他更曾為了皇陵的保密性,在皇陵基本修建成功的那一日,便派人將那個術士殺了,而今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心裏也有不安。


    天順帝心裏想的這些,自不會告訴其它人,他無比鎮定的道:“幽室所處的位置是行宮的最低處,從那裏挖地洞進去自然是地獄,她跳進去了就斷然不會再有活路。你們去把幽室裏的那個地道堵住,就讓她死在裏麵吧!”


    天順帝這麽一說,沒有任何人敢再發表其它的意見。


    眾太監退下去之後,天順帝的心裏卻愈發不安,靈樞在旁看到後道:“皇上今日似有心事?”


    天順帝淡淡地道:“讓那個賤人逃掉了,朕不能親自殺了她,實在是有些可惜。”


    靈樞輕歎一口氣道:“微臣倒覺得依薜妃之能必不敢對皇上下那樣的毒手,她的背後一定還有高人在指點,隻是她如今這副樣子,想來是逼問不出來了。”


    天順帝咬著牙道:“那個賤人真是狠毒,朕待她不薄。帶她到行宮的時候,朕曾把她放出去一段時間,她第一個去的便是謹相那裏。雖然謹相沒有見她,但是朕心裏終究有些不放心。”


    靈樞聽天順帝這麽一說,頓時明白天順帝哪裏是失手按動機括,根本就是有意為之,縱然明雲裳通過了他的測試,但是卻還沒有完全打消他心裏的疑慮。而他的性格又是寧肯錯殺不肯放過,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他又豈會錯過。


    隻是這是天順帝的心思,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朝中其它的大臣說起。又因為明雲裳對朝庭終究是有功無過,他心裏縱然有疑慮卻也不敢做得太明。


    天順帝這一次殺了很多的朝中大臣,多明雲裳這一個也不多,隻是如此一來,朝中的得力大臣已差不多盡數消亡,天順帝空前將權利攬於手中。朝中的那許多事情,他怕是也早就找到了相應的接手之人。


    靈樞早些年覺得先帝荒淫無道,可是如今瞧著天順帝的所作所為,與先帝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靈樞的眸光淺淡,心裏殺機已起,麵上依舊一片淡然,也許,從現在開始,他需要加重天順帝用藥的劑量了。


    他甚至在心裏考慮,要不要這一次把天順帝一起弄死,大家一拍兩散算了。隻是他想到如今的格局,若是天順帝就這樣死了,隻怕會留下很多的問題,到時候必定會天下大亂,那樣的局勢終究不是他所樂見的。他的心思百轉千迴,終究化做一聲歎息。


    明雲裳等人在地底下走了一圈之後,幾人終是發現那裏除了中間那一條環形的路之外,其它的路都是死路,而在中間轉完之後,發現那條路也是個循環的,根本就沒有出去的路。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石板,容景遇明白她的意思,在旁淡淡地道:“皇陵我參與了修建,不瞞你說,上麵的宮殿下全部都用了三尺以上的石板鋪成,我們在地底下,縱然有絕世武功也不可能推得動上麵的巨石,更何況我們距上麵還有九尺以上的高度。”


    明雲裳微皺著眉頭道:“我們都是從上麵一層掉下來的,竟然會掉下來,就表示中間一定有缺口。我們也可以以這些缺口為著力點,然後將推開石頭層離開。”


    “那些機括我也參與了設計。”容景遇淡淡地道:“不瞞謹相,那全部都是從上麵開口的單向出口,意思就是隻有下麵可以開,下麵是不可能開的。也許在上麵有我們的人,但是那些機括在哪裏隻有天順帝一人知道,他處心積慮要殺我們,你覺得他會給我們開門放我們出去嗎?”


    明雲裳白了容景遇道:“容太傅當真厲害得緊,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容景遇淡淡一笑道:“是啊,我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不過有謹相陪著,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你生的時候愛鬱夢離入骨,卻還得和我死在一起,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終是贏了鬱夢離。”


    “**。”明雲裳原本想忍住不罵的,卻又實在是憋不住。


    容景遇笑了笑,四人之中,他最為淡定。


    明雲裳覺得和他說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當下便問蘭陵王道:“我是不會武功,遇到那樣的陷阱摔下來極正常,王爺武功蓋世,怎麽也著了他們的道?”


    蘭陵王的臉頓時陰沉的厲害,半晌之後終是惡狠狠地道:“天順帝那龜孫子真是陰險無比!”他進到暗室裏並沒有看到一具棺材,而是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鬱夢離的生母,他雖然知道那人必定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朝她走了過去,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地道口突然裂開,縱然他的武功蓋世也掙不脫那張專為他訂做的網。


    他原本想趴在那張網上不動,然後伺機逃走,隻是他才抓住那張網,手上便痛得厲害,然後他聽到了破空的聲音,他一聽那聲音,便知道他無從逃跑,隻得鬆了手,手一鬆開,便掉到地道中來了。


    明雲裳看到蘭陵王那副樣子,知道再不能多問了,當下隻得輕輕歎了一口氣,她聽到北王輕哼了一聲,便又問道:“王爺,你怎麽樣呢?”


    北王輕聲道:“有點痛,但是無妨,隻是想起不能看到孩子出世,心裏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明雲裳滿臉欣喜地問道:“玫瑰有喜呢?”


    北王點了點頭道:“來這裏之後她告訴我她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明雲裳輕歎一口氣道:“不管怎麽說,這些都是好事。”


    北王幽幽地道:“是啊,隻是我與玫瑰在一起雖然已有很多年了,但是早前因為一些事情而生隔膜,最近才解開兩人的心結,一起相處的時間終是短了些,是本王虧欠她了。”


    “她必不會這樣想。”明雲裳微笑道:“對她而言,能與王爺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就算王爺不能看著孩子出世,不能再陪在她的身邊,她的心裏必定會想著王爺。”


    “我倒寧願她忘了我。”北王悠悠地道:“那樣她會過得更開心一些。”


    明雲裳的眸光微微一閃道:“王爺其實也不用如此悲觀,我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


    容景遇在一旁笑道:“以前覺得謹相是個通透的人物,怎麽如今也開始自欺欺人呢?”


    明雲裳淡淡地道:“人活著總歸要給自己一些希望,若是容太傅現在就想死,王爺,你就借把刀子給他用用,省得他想不開。”


    蘭陵王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明雲裳這一生做過很多的事情,也想過會遇到很多的危險,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和這麽幾個人一起赴死。


    真真是人生無常!


    這幾個人平日裏在外麵也誰也容不下誰,如今將生死全綁在一起的時候,各人心裏有各人的煩憂,卻又覺得天順帝實在是太會安排了,竟會讓他們幾個死在一起。


    他們在朝堂上平日裏都是人精,個個精於算計,都知道天順帝會對付他們,人人也都起了疑做了防範,卻沒有料到天順帝竟能狠絕至此,利用各自的弱點逐個擊破,一一推進這個地方。


    明雲裳原本也覺得死沒有太可怕,但是她真的不願意死在天順帝的手裏,也不願和容景遇死在一起。


    隻是事到如今,她卻沒有選擇。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她愣了一下,極快地站了起來,她快,容景遇和蘭陵王卻更快,兩人極快地奔了過去。


    等明雲裳趕到時,卻見容景遇已將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抱起,蘭陵王抱了一下她的脈道:“她心力交萃,又用了重傷,活不成了。”


    容景遇看了一眼上麵黑漆漆的地洞道:“這裏倒是一個缺口。”


    “什麽缺口?”蘭陵王問道。


    “幽室。”容景遇輕聲道:“皇陵裏隻有幽室這個地方沒有鋪石板,因為從風水上來講,所有的墓穴都要講究一個循環,幽室便是那個循環點,也是整個皇陵陰氣最重的地方。”


    蘭陵王冷笑一聲道:“管他娘的是什麽循環點,出去了再說!”他話一說完,人便起騰了起來,朝那個洞口飛了出去。


    明雲裳的心裏也滿是歡喜,若是能找到這個出口,終究還有一線生機。


    容景遇卻在那裏不動如山,很快蘭陵王便陰沉著臉迴來了,容景遇含笑道:“方才忘了告訴王爺,幽室因為是陰陽的循環點,所在那裏石門也是最厚的,若不從外麵打開,裏麵的人就算武功蓋世也不可能打得開那扇門。”


    蘭陵王狠狠地瞪了容景遇一眼,卻沒有說話。


    明雲裳心裏也有一些失望,此時卻也看清那女子正是天順帝的寵妃薜妃,她的眸光微微一變,問容景遇:“她怎麽到這裏來的?”


    “想來是天順帝要殺她,逃到這裏來的吧!”容景遇淡淡地道。


    “她成這副樣子,完全是否你害的。”明雲裳冷笑道:“若不是你指使她向天順帝使毒,她也不會如此。”


    “你們若不想方設法揭穿她,她也斷然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容景遇不緊不慢地道。


    明雲裳冷哼一聲,薜妃卻低聲道:“我落到這個地步是我自找的,和你們沒有關係。”


    明雲裳看了薜妃一眼,卻見她麵無血色,一雙眼睛卻透著詭異的紅,和秦解語發起怒來的樣子倒有三分相似。


    她的心念微微一動,卻又覺得不可能。


    薜妃緩緩地道:“謹夜風,上次若不是你出來搗亂,那個狗皇帝早就死了!”


    明雲裳淡淡地道:“是,他死了,連帶著我也跟他一起死了,容太傅的計謀既高明且陰毒,我就算是步步為營也得中招。”


    薜妃的嘴角滲出一口鮮血道:“那你現在就不用死了嗎?”


    明雲裳愣了一下後道:“人都是怕死的,連多活幾日便多活幾日。再說了,我現在還是活著的,隻要還活著,就有一分希望。”


    薜妃聞言眸光微動,眼底泛起了淚光,卻又看著容景遇問道:“事到如今,你也該告訴我,我弟弟在哪裏了!”


    容景遇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他甚好,你不用掛念,再則你也見過他的。”


    薜妃聞言愣了一下,那雙原本已一片灰敗的眸子裏有了別樣的光華,她用盡全力拉著容景遇的手道:“是他嗎?是他嗎?”


    “是他。”容景遇答應了一聲。


    薜妃的眸子裏有了一分安寧,她輕聲道:“他好好的便好,他好好的便好!”


    兩人的對話讓明雲裳一頭霧水,薜妃卻又滿臉希冀地道:“你要好好待他,不準欺負他,若是他有什麽差池,我在地府裏也必不會放過你!”


    明雲裳到如今也沒弄明白薜妃嘴裏說的他是誰,容景遇卻輕聲道:“她對他很好,雖然謹夜風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對自己人卻是極好的。”


    “那我就……安心了……”薜妃說完這句話便眸子裏再沒有光華,握在容景遇手上的手也掉了下去。


    ------題外話------


    最近聽到很多關於人生無常的消息,生生死死,悲歡離合。


    今天一大早,媽媽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外婆去了另一個世界,她前段日子剛過九十大壽,朋友安慰我這也是一件喜事。不管這世上有多少種勸解的詞語,我的心裏總有些淒淒然,有些悔,有些恨,卻已無濟於事。今日迴老家的車已經沒有了,隻能明天迴。我不知道迴家呆幾天,但是時間也不會太短,老家斷網,我也沒有心情碼字,手裏還有幾天的存稿,先放在後台,如果後麵出現斷更的現象,那就是我還沒有迴來,請親們見諒!迴來後會第一時間更新。


    想要購書的親們請進群45841753,到群共享裏下載團購表,然後發郵件給我,我迴來後會統一處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腹黑賢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初並收藏腹黑賢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