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雪是低著頭快步走進階梯教室的，可是她今天的妝扮和衣著，還有她高挑動人的身姿，無一不是光彩照人，加上同學們基本上都已就座，相互間也不再大聲言語，教室前麵更是空蕩蕩的隻有老師站在講台處做著準備，所以在她邁步進入教室現出身形的刹那，她腳下那雙黑色圓頭淑女皮鞋點著地麵的清脆聲響就已經驚動了大家，先是一部分人注目於她後迅速呆掉，然後很快地，幾乎整個教室的人都把目光聚焦過來。
“哎，你，你請留步。”講台前的老師也注意到了她，出聲喝止，“這裏馬上要上課，無關人等請不要進來。”
蘇雪尷尬地站住，臉頓時發燙。雖然還是低著頭，可她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注意自己，因為教室裏靜得都能聽到自己怦怦心跳的聲音。她努力想保持鎮靜，可一隻手還是不受控製地按住自己的心口。
“老師，我，我是你課上的學生……”過了幾秒鍾，蘇雪才輕聲迴答。
可是她的話，不要說老師了，所有在場的學生都不信。看看蘇雪現在的模樣，上身是純白的女士長袖襯衫套無袖的深灰色短風衣，腰下是及膝黑白格紋百褶裙，黑色褲襪把小腿線條勾勒得更加苗條動人，而黑色女鞋也精致可愛，她一隻手還拎著個漂亮的黑色皮質女包，這些都是趙飛燕精心為她準備的名牌服飾，款式簡約大方，將她的純美氣質表露無遺。雖然她低著頭還戴著墨鏡，讓大家無法窺看她的容貌，可是她的臉形、秀發和嬌嫩嘴唇，已經足以讓人想見她的美麗。這樣的女孩，見一麵就不會忘記，怎麽可能突然冒出來說是一個教室的同學呢？她是如此青春時尚，很難將她與學生身份劃上等號了。
在大家評頭品足時，因為老師沒有再出言阻止，所以蘇雪鼓起勇氣繼續往座位間的通道走去。才走了兩步，又被老師叫住。
“你等一等，能不能把墨鏡摘下來？”可能是怕蘇雪誤會，他又緊接著做了解釋，“課堂上是不許戴墨鏡的。”
聽到這話，蘇雪緊張得頭都有些暈了。怎麽辦？怎麽辦！理還是不理老師？摘還是不摘墨鏡？一時間對後果的種種擔心紛至遝來，蘇雪差點就想放棄了，想轉身逃出教室。
可是深吸了口氣稍微冷靜些時，她轉念又想，這一切終究是躲不過的，既然已經選擇了當模特，就要做好以女孩麵目示人的準備。麵對眼前這些同學老師隻是第一步，小小的一步而已，如果在這兒就退縮了，以後更多更大的考驗，又怎能侈言勇氣。也許自己害怕的是被同學知道真相，嚴格來說，應該是怕被她知道真相吧，可是當初害怕的理由，現在可能已經不是理由了，向她揭曉答案的時間，似乎也臨近眼前。況且，她能認出來是我麽？她能相信這一切麽……
蘇雪這麽想著，緩緩抬起頭來，慢慢地摘下了墨鏡，她把目光對著遠處，心裏一片空白，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大家欣賞。
在她摘下墨鏡的瞬間，時間仿佛定格了。教室裏流動著的都是她的恬靜溫婉和純真動人，像一陣清新的風拂過了眾人的心田，撥動著大家的心弦。有的人不自覺地喟歎，在蘇雪露出容顏時他們的心再無缺憾，因為她的氣質是渾然一體的，是完美的……
過了會兒，蘇雪開始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但沒有驚唿，沒有聽到雜音。果然是沒有人認出她來，或者至少表麵上沒有人指認她，這讓她安心了不少。她收迴目光迅快地掃視了一下大家，然後側過身麵向老師。
“對不起老師，我確實不是您的學生，但我喜歡您的課，可以讓我旁聽麽？我保證遵守課堂紀律。”蘇雪為自己的出現找了個理由。
聽到眼前這位純美女孩親口說出喜歡他的課，老師的臉立刻紅了。他知道，這不是什麽有豐富內涵的課，這隻是每個大學都開的法律基礎課，在座的學生不是學理科的就是工科生，對他們而言，這是一門他們不得不上、卻隻要混及格通過就行的課。雖然他也想盡辦法來增加課程的吸引力，可是先天就不行，下再多肥料也沒用啊。但是沒有想到，今天會有人專門來旁聽他的課，而且還是如此動人的女孩，雖然他還有些懷疑蘇雪真正的目的，可是他的自尊心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所以他禁不住笑容滿麵，伸手示意蘇雪可以自由找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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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過了老師這一關，可接下來蘇雪又麵對新的難題——到底坐哪裏呢？
前麵的幾排已經座無虛席，他們是學習的中堅份子；中間和後排點的座位也坐了不少的人，因為是長假過後第一天上課，逃課的學生比往常少了許多，教室裏就顯得有些滿當；而最後幾排呢，照例人也不少，他們喜歡的是後麵的清淨，可以在課上做些跟講課內容無關的事情，有些人要趕作業，有些人想打個盹兒。
不是沒有空座位，隻是很多空座位都在每排的靠中間位置，要坐過去必須通過很多人的身前。在作女孩打扮時，不知道為什麽，蘇雪很不喜歡跟男的挨挨碰碰的，在男孩形象時，卻又沒那麽在意，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像是身體的一種條件反射，並不由她控製。
她隻好站在過道中再次仔細搜尋，這時候上課鈴終於響了。時間不等人，迫著她必須作出決定時，正好讓她看到了張淩峰。他在對麵過道邊上坐著，不知道怎麽迴事，他身邊竟然有一個空位。
蘇雪緊了兩步，在鈴聲結束時趕到了張淩峰身邊。同學們或多或少都還在留意她的動靜呢，張淩峰也不例外，發現蘇雪走到身邊來了，他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到他的表現，蘇雪莞邇而笑，這一笑更迷人，張淩峰有些呆。如果有時間的話，蘇雪真想捉弄一下他，可現在她必須坐下來，因為前邊老師已經開講了。
“請問，你身邊的座位有人麽？”蘇雪裝作不認識他，輕聲地問。
“沒，沒人。”張淩峰緊張得話都有些說不利落，“可是，椅子是，是壞的。”
啊，原來是這個原因啊，蘇雪心頭又覺得好笑，又有些懊惱，表情已經寫在她的臉上。可她還沒來得及再做決定，張淩峰已經往裏挪了一個位置，他站在壞了的課椅前，把自己的座位讓了出來。
“你，你坐我的位置吧。這椅子也不是完全不能坐，我稍微修一下就行。”張淩峰解釋著，可是已經不敢跟蘇雪目光相對了。
“那謝謝你。”蘇雪臉上含著笑意，坐了下來。“要不要我幫忙，幫你弄椅子？”蘇雪又故意輕聲地問。
“不用，不用，不用。”張淩峰頓時加快動作，手忙腳亂地趕緊把椅子湊活整好，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通過了一場考驗，蘇雪現在的心情很輕鬆，她注意到張淩峰的局促不安，心裏起了促狹的念頭。
她悄悄地問張淩峰：“我沒有帶書，能和你共用下你的教材麽？”
張淩峰看都不敢看蘇雪一眼，手一排，把自己的教材直接推到蘇雪的麵前。
蘇雪忍住笑意，裝模作樣翻看了下教材，這時她發現還有人，包括老師在內，都在注意她的動靜，所以她開始認真地聽課。直到一節課上了多半，許多人開始昏昏欲睡時，蘇雪才又翻動教材，在扉頁上如願以償地找到了“張淩峰”三字簽名。
今天有蘇雪在身邊，張淩峰難得地沒有睡著，所以當蘇雪用書輕輕頂一下他的胳膊時，他立刻就發現了。
蘇雪吸引了張淩峰的注意後，忍住笑指著扉頁上的名字小聲問他：“這是你的名字麽？你叫張淩峰？”
張淩峰“嗯”了一聲，蘇雪注意到他的臉已經紅了。
蘇雪差點就笑出聲來，強忍住，假裝驚奇的模樣悄聲道：“真是很巧，我有個同學也叫張淩峰。”
這下子，這小子轉移了點注意力：“真的？真的？”他轉過頭來連問了兩聲。
“嗯，”蘇雪點點頭，“我還有個同學叫葛元平，不知道你的同學中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嗬嗬……”
說到這兒，蘇雪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掩著嘴笑出聲來。
張淩峰呢，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小眼睛的眼珠子亂轉，代表著他腦子裏翻滾著各種念頭。他“嘶”地一聲吸了口氣：“等等，等等，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右手攥成拳頭用力揮了下，指著蘇雪，“你怎麽知道葛元平的名字的？難道你真的有同學叫葛元平？不對不對，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你，”張淩峰這下倒能盯著蘇雪看了，“你一定是認識葛元平的，對不對？”
蘇雪還在笑，開心極了，難得的輕鬆，她點頭承認張淩峰的疑問。過了會兒，她才又忍住笑，說了聲：“我也認識你，嗬嗬……”看到張淩峰一臉說不出的古怪神情，蘇雪又接著笑。
“你認識我？咦？你認識我，真奇怪，我怎麽記不起來呢，什麽時候跟你認識的？”他摸著腦袋殫精竭智地迴想。可想了半天，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能不能給點提示？”
“你真看不出來麽？”蘇雪收起笑容，麵對著張淩峰，讓他仔細端詳。
張淩峰的嘴就越張越大，下巴快要掉了，眼睛一個勁兒地凸出，話也說不出來，指著蘇雪：“你……你——難道你是蘇——雪——？！”
蘇雪含著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淩峰一副天已經砸下來的表情，身體軟塌塌的，翻著白眼。還是不敢相信啊，他又追問了句：“你真是蘇雪？”
蘇雪“嗯”了聲。
“這怎麽可能呢？”張淩峰嘴裏念念叨叨，努力睜大著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蘇雪，眼前的她，完完全全是個美女，五官細膩精致不說，她的身體線條也柔美誘人，偷偷瞄一眼胸部，襯衣被鼓鼓地撐起，雖然不是豐滿誇張，但也有少女的模樣，看得他有點出氣多進氣少，“這變化也太大了吧？”虧得自己剛才還對她想入非非呢，真要是蘇雪，這把可糗大了。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麽？”蘇雪也有些惑然。
張淩峰就盯著再看，相信眼前的人是蘇雪後，漸漸地是看出點眉目輪廓來了，不過，氣質什麽的都很不一樣啊。張淩峰之前聽葛元平說過蘇雪穿女裝很漂亮，但那時候他哂然一笑，覺得葛元平是言過其實了，男孩再怎麽打扮也就那麽迴事唄，說漂亮就誇張了吧，他也因此懷疑葛元平對蘇雪是不是有特殊的好感。
現在女孩蘇雪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他才深切體會到了當初葛元平的心情，他的震撼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漂亮，沒有話說，他心裏不得不承認。
“現在相信了？”蘇雪睜大她一汪深潭般的眼睛。
“相信了。”張淩峰迴答得有氣無力，他被打敗了，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前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蘇雪跟葛元平，他發現了葛元平的異樣，本來是有些想法要告訴蘇雪的，可是現在，他又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了，他自己在那兒一邊想一邊搖頭，自嘲不已。
再深深地看蘇雪的側臉，玉石雕刻一般，他開始相信有神仙上帝了，隻有神的手才能創造這樣的奇跡，也許是神以美貌來補償她的命運多舛吧……
張淩峰正思緒紛飛，突然“嘩”、“啪嗒”連聲，他“哎呀哎呀”一陣手舞足蹈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原來他忘乎所以，放鬆了對身下壞課椅的警惕，在他坐實時，椅麵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滑出了榫眼。
蘇雪慌忙伸手扶他：“你不要緊吧？”
階梯教室裏的人都被這動靜驚醒了，紛紛把目光投來。張淩峰連耳朵都紅透，蘇雪伸過來的手更是讓他別扭，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 ****** ****** ****** ****** ****** ****** ****** ****** ****** ****** ******
課上的時候，蘇雪和張淩峰的對話都很小聲，加上周圍幾個同學都趴在了課桌上，他們並沒有驚動旁人，卻也讓張淩峰憋著一肚子的情緒沒發泄出來。
課間休息時，經過自我調整，他倒是又恢複了些往日的模樣，開始對蘇雪的妝扮感興趣，東瞅西瞧的：“蘇雪，你這身衣服都是名牌啊！”
周圍的目光又聚焦過來，蘇雪隻好保持矜持的模樣，隻是點了點頭，不看他，也假裝不認識他。
落在別人的眼裏，張淩峰那副熱心搭訕的樣兒就顯得猥瑣了，突然有人大聲喊他的名字：“張淩峰！看，你的眼珠子滾到我這兒來了！”
蘇雪微微揚起眼簾看了下，原來是馬德立，手指捏著個橡皮什麽的，開張淩峰的玩笑。說得好玩，蘇雪忍俊不禁。
看到引起了蘇雪的注意，這幫男生更是來勁，都拿張淩峰當槍子兒使，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起來。張淩峰又不好分辯，臉一陣紅一陣白，隻好嘟囔：“好啊，小樣兒們，現在使勁囂張吧，等著，迴頭也讓你們嚐嚐這滋味。”
再次上課，蘇雪自然了許多，開始掃視前排的人。剛才注意到班上的馬德立他們都紮堆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她想看看沈慧娟在不在其中，蘇雪最在意的還是她的反應。可是找了幾個來迴，又把範圍擴充到最前麵幾排沈慧娟常坐的位置，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對了，沒發現沈慧娟，也沒看到葛元平，她不禁悄聲問身邊的張淩峰：“葛元平又逃課了麽？”
張淩峰眼裏閃過古怪的神色：“是啊，他忙學生會的事情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蘇雪猶豫了一下，又悄聲地問：“你看到沈慧娟了麽？”
張淩峰趕緊把身子轉來轉去地前後看，看到了班上其他幾個女生，卻唯獨少了沈慧娟。
“沒有啊。”他也覺得奇怪，沈慧娟向來是個勤奮的學生，前段時間跟蘇雪鬧分手都沒有落下課，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卻沒來。
沈慧娟的反常讓蘇雪擔心了，她馬上想起昨天見到的情景，是和這有關聯麽？
蘇雪在心裏醞釀許久，終於還是決定拜托張淩峰一件事：“張淩峰，你知不知道沈慧娟交了一個新男友？”
張淩峰吃了一驚：“你說的是金誌嗎？我沒發現他們之間有進展啊。”
蘇雪搖搖頭：“不是金誌，是個不認識的男孩。”
“有嗎？”
蘇雪點點頭：“嗯，我親眼見到的。”這話說出口，心裏一陣酸楚。“你能幫我打聽一下這個男孩是誰麽？還有，最好弄清楚沈慧娟是不是真的跟他交往了。”
張淩峰頓了幾秒，似乎考慮下方式和後果，然後點頭說了聲“行”。
想起沈慧娟，蘇雪的心沉靜下來，不再說話，專心聽課。
****** ****** ****** ****** ****** ****** ****** ****** ****** ****** ****** ******
晚上還有安排，趙飛燕要帶蘇雪去見一位形體訓練師。
蘇雪下了課走出教室，沒有見到趙飛燕的車，就打開包包拿出手機準備跟她聯係。似乎是有人走到了跟前，蘇雪不經意地抬頭，突然驚訝得雙手掩住嘴唇：“你怎麽來了？”
站在蘇雪眼前的是韓柳，他俊逸的臉上浮現笑容，風度翩翩，做了一個“請跟我來”的手勢，邊走邊解釋：“飛燕姐她有點小事要處理，所以我來接你去公司。”
蘇雪默不作聲，跟著韓柳坐進了他的車。
這幕場景落在了許多人眼中，不了解情況的同學們議論紛紛。韓耀跟張淩峰走在一起，他正在打聽美女的情況，課上他注意到張淩峰跟美女說說笑笑關係似乎挺親密，他還豔羨了一陣，現在看到美女跟著帥哥走了，帥哥還開著高檔的車，他又以此打趣張淩峰：“你看，她男朋友來接她了。張淩峰，看來你是沒希望了。”
張淩峰確實顯得鬱悶，可原因不是韓耀一廂情願的那樣，他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韓耀你知道什麽呀！切，懶得跟你說。”說完扭頭就去找他的自行車了。
車駛出校園，從中關村上了四環。蘇雪坐在後排，保持沉默，目光投向車窗外，城市的上空，夕陽漸漸沉入天邊的雲靄，暮色四合……
“小雪，我先帶你去吃飯吧。”韓柳打破車內的沉悶，發出邀請。
蘇雪不得不開口：“不用了，韓柳，還是直接去公司吧。飛燕姐一定在等我呢。”
韓柳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小雪，你是不是有意想避開我？”
蘇雪不置可否，心情卻波動了。
“如果你真的是討厭我這個人，隻要你現在告訴我，我會盡力克製自己，減少在你麵前出現的機會。”
蘇雪聽得出來，韓柳說到後麵已經很激動了，話音都在顫。她不想傷害韓柳，隻能道：“我並不討厭你，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接受你這份心意的，上次我就跟你表明了的。”
韓柳已經很高興了：“不討厭就行。”接著又問，“對了小雪，我一直有個疑問，你是個男孩吧？很抱歉，我瞞著你在網上查了一些你的信息，這一點應該是肯定的。可是我看飛燕姐和伍哥他們，都把你當女孩來看，我很疑惑。當然了，你作女孩打扮比所有女孩都要女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可是，你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糊塗了。”
蘇雪有點吃驚：“嗯？難道飛燕姐沒有告訴你我的情況？”
“她沒有啊！”韓柳迴答得很肯定。
蘇雪更加驚訝：“那你一直以來都認為我是男孩麽？”
“難道你不是嗎？！”韓柳比她更加詫異。
蘇雪恍然大悟，看來是誤會了韓柳，可是緊接著一個念頭更讓她震撼：他一直認為我是男孩，他是把我當男孩來喜歡的！天哪！
是的，沒錯，以前的點點滴滴掠過了蘇雪的心頭，她憶起了趙飛燕曾提及韓柳時的言外之意，他應該是個同性戀！
“小雪，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韓柳等不到答案，追問了句。
蘇雪遲疑了一下，決定趁機問個明白：“你一直以為我是個男孩，說喜歡我的時候，也是對男孩的我說的，是不是？”
“是的。”韓柳迴答得鄭重而深情。
蘇雪的心怦怦跳：“如果我是女孩，你還會……喜歡我麽？”
“小雪？難道你真的是女孩！”韓柳心神震蕩，車開得都有些不穩了，他連忙道歉，把車速降下來，“可是，你係裏名單上注明的是男孩啊，到底是哪裏弄錯了？”
能聽出來，驟然發現弄錯了蘇雪的性別，讓韓柳深深地痛苦。
蘇雪加強語氣：“是的，我是個女孩，不是男孩。是你弄錯了，你說的係裏名單，那可能是填錯了。”
“是嘛，原來如此……”韓柳自言自語，說不出的落寞。他索性把車停在了路邊的緊急停車帶上，並且打開車門下了車。
“韓柳你怎麽了？”蘇雪看到他走到路邊，把身體趴在了路邊的欄杆上，怕他做什麽傻事，趕緊也下車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袖。四環路在這兒是架空的，好幾層樓高，下邊是另外一條馬路。
“韓柳你想幹什麽？”蘇雪把擔心寫在臉上。
韓柳沒有迴頭，語氣淡漠地問了句：“小雪，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為了試探我對你的真心？”
“韓柳你別做傻事，”蘇雪話音開始顫抖，“迴車上去好嗎？有什麽話我們迴公司再好好談，行麽？”
韓柳搖搖頭：“不行，小雪，我一定要在這兒告訴你，我要告訴所有的人。”
他用手在護欄上撐起身子，腳已經懸空，開始對著下邊的馬路大聲唿喊：
“我——韓柳——在此鄭重發誓：我喜歡蘇雪！我喜歡身邊這位女孩！
“我為她癡迷，我為她瘋狂！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不管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不管她是男孩還是女孩，不管她對我是什麽態度！這輩子我喜歡定了！
“如果我違背誓言，就從這兒跳下去！”
他喊得聲嘶力竭，橋下行人駐足抬頭，看他像個瘋子一樣。
韓柳表白的時候，蘇雪呆呆地看著他，晚風似乎有寒意，她的身體在風中顫抖，她眼裏泛著淚光，還有深深的無助。
喊完了，韓柳才把腳落到地上，轉過身來深情地麵對蘇雪：“小雪，這樣你是不是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他停了兩秒，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這一次蘇雪沒有逃避，聽了韓柳所有的話，可是她是如此地悲傷，當聽到韓柳說出“我愛你”時，她掩上臉嗚嗚地哭出了聲音。
她的模樣叫人見了心痛，韓柳趕緊上前緊緊摟住她，溫柔地安慰：“小雪，是不是我嚇著你了？”蘇雪任憑他摟著，也沒有掙紮，可是她抬起淚眼，顫聲哭道：“嗚嗚……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說那樣的話……你為什麽要逼我……我又不想傷害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傷害我……嗚嗚……”
晚風裏，都是她嗚咽的聲音。
“哎，你，你請留步。”講台前的老師也注意到了她，出聲喝止，“這裏馬上要上課，無關人等請不要進來。”
蘇雪尷尬地站住，臉頓時發燙。雖然還是低著頭，可她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注意自己，因為教室裏靜得都能聽到自己怦怦心跳的聲音。她努力想保持鎮靜，可一隻手還是不受控製地按住自己的心口。
“老師，我，我是你課上的學生……”過了幾秒鍾，蘇雪才輕聲迴答。
可是她的話，不要說老師了，所有在場的學生都不信。看看蘇雪現在的模樣，上身是純白的女士長袖襯衫套無袖的深灰色短風衣，腰下是及膝黑白格紋百褶裙，黑色褲襪把小腿線條勾勒得更加苗條動人，而黑色女鞋也精致可愛，她一隻手還拎著個漂亮的黑色皮質女包，這些都是趙飛燕精心為她準備的名牌服飾，款式簡約大方，將她的純美氣質表露無遺。雖然她低著頭還戴著墨鏡，讓大家無法窺看她的容貌，可是她的臉形、秀發和嬌嫩嘴唇，已經足以讓人想見她的美麗。這樣的女孩，見一麵就不會忘記，怎麽可能突然冒出來說是一個教室的同學呢？她是如此青春時尚，很難將她與學生身份劃上等號了。
在大家評頭品足時，因為老師沒有再出言阻止，所以蘇雪鼓起勇氣繼續往座位間的通道走去。才走了兩步，又被老師叫住。
“你等一等，能不能把墨鏡摘下來？”可能是怕蘇雪誤會，他又緊接著做了解釋，“課堂上是不許戴墨鏡的。”
聽到這話，蘇雪緊張得頭都有些暈了。怎麽辦？怎麽辦！理還是不理老師？摘還是不摘墨鏡？一時間對後果的種種擔心紛至遝來，蘇雪差點就想放棄了，想轉身逃出教室。
可是深吸了口氣稍微冷靜些時，她轉念又想，這一切終究是躲不過的，既然已經選擇了當模特，就要做好以女孩麵目示人的準備。麵對眼前這些同學老師隻是第一步，小小的一步而已，如果在這兒就退縮了，以後更多更大的考驗，又怎能侈言勇氣。也許自己害怕的是被同學知道真相，嚴格來說，應該是怕被她知道真相吧，可是當初害怕的理由，現在可能已經不是理由了，向她揭曉答案的時間，似乎也臨近眼前。況且，她能認出來是我麽？她能相信這一切麽……
蘇雪這麽想著，緩緩抬起頭來，慢慢地摘下了墨鏡，她把目光對著遠處，心裏一片空白，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大家欣賞。
在她摘下墨鏡的瞬間，時間仿佛定格了。教室裏流動著的都是她的恬靜溫婉和純真動人，像一陣清新的風拂過了眾人的心田，撥動著大家的心弦。有的人不自覺地喟歎，在蘇雪露出容顏時他們的心再無缺憾，因為她的氣質是渾然一體的，是完美的……
過了會兒，蘇雪開始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但沒有驚唿，沒有聽到雜音。果然是沒有人認出她來，或者至少表麵上沒有人指認她，這讓她安心了不少。她收迴目光迅快地掃視了一下大家，然後側過身麵向老師。
“對不起老師，我確實不是您的學生，但我喜歡您的課，可以讓我旁聽麽？我保證遵守課堂紀律。”蘇雪為自己的出現找了個理由。
聽到眼前這位純美女孩親口說出喜歡他的課，老師的臉立刻紅了。他知道，這不是什麽有豐富內涵的課，這隻是每個大學都開的法律基礎課，在座的學生不是學理科的就是工科生，對他們而言，這是一門他們不得不上、卻隻要混及格通過就行的課。雖然他也想盡辦法來增加課程的吸引力，可是先天就不行，下再多肥料也沒用啊。但是沒有想到，今天會有人專門來旁聽他的課，而且還是如此動人的女孩，雖然他還有些懷疑蘇雪真正的目的，可是他的自尊心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所以他禁不住笑容滿麵，伸手示意蘇雪可以自由找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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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過了老師這一關，可接下來蘇雪又麵對新的難題——到底坐哪裏呢？
前麵的幾排已經座無虛席，他們是學習的中堅份子；中間和後排點的座位也坐了不少的人，因為是長假過後第一天上課，逃課的學生比往常少了許多，教室裏就顯得有些滿當；而最後幾排呢，照例人也不少，他們喜歡的是後麵的清淨，可以在課上做些跟講課內容無關的事情，有些人要趕作業，有些人想打個盹兒。
不是沒有空座位，隻是很多空座位都在每排的靠中間位置，要坐過去必須通過很多人的身前。在作女孩打扮時，不知道為什麽，蘇雪很不喜歡跟男的挨挨碰碰的，在男孩形象時，卻又沒那麽在意，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像是身體的一種條件反射，並不由她控製。
她隻好站在過道中再次仔細搜尋，這時候上課鈴終於響了。時間不等人，迫著她必須作出決定時，正好讓她看到了張淩峰。他在對麵過道邊上坐著，不知道怎麽迴事，他身邊竟然有一個空位。
蘇雪緊了兩步，在鈴聲結束時趕到了張淩峰身邊。同學們或多或少都還在留意她的動靜呢，張淩峰也不例外，發現蘇雪走到身邊來了，他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看到他的表現，蘇雪莞邇而笑，這一笑更迷人，張淩峰有些呆。如果有時間的話，蘇雪真想捉弄一下他，可現在她必須坐下來，因為前邊老師已經開講了。
“請問，你身邊的座位有人麽？”蘇雪裝作不認識他，輕聲地問。
“沒，沒人。”張淩峰緊張得話都有些說不利落，“可是，椅子是，是壞的。”
啊，原來是這個原因啊，蘇雪心頭又覺得好笑，又有些懊惱，表情已經寫在她的臉上。可她還沒來得及再做決定，張淩峰已經往裏挪了一個位置，他站在壞了的課椅前，把自己的座位讓了出來。
“你，你坐我的位置吧。這椅子也不是完全不能坐，我稍微修一下就行。”張淩峰解釋著，可是已經不敢跟蘇雪目光相對了。
“那謝謝你。”蘇雪臉上含著笑意，坐了下來。“要不要我幫忙，幫你弄椅子？”蘇雪又故意輕聲地問。
“不用，不用，不用。”張淩峰頓時加快動作，手忙腳亂地趕緊把椅子湊活整好，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通過了一場考驗，蘇雪現在的心情很輕鬆，她注意到張淩峰的局促不安，心裏起了促狹的念頭。
她悄悄地問張淩峰：“我沒有帶書，能和你共用下你的教材麽？”
張淩峰看都不敢看蘇雪一眼，手一排，把自己的教材直接推到蘇雪的麵前。
蘇雪忍住笑意，裝模作樣翻看了下教材，這時她發現還有人，包括老師在內，都在注意她的動靜，所以她開始認真地聽課。直到一節課上了多半，許多人開始昏昏欲睡時，蘇雪才又翻動教材，在扉頁上如願以償地找到了“張淩峰”三字簽名。
今天有蘇雪在身邊，張淩峰難得地沒有睡著，所以當蘇雪用書輕輕頂一下他的胳膊時，他立刻就發現了。
蘇雪吸引了張淩峰的注意後，忍住笑指著扉頁上的名字小聲問他：“這是你的名字麽？你叫張淩峰？”
張淩峰“嗯”了一聲，蘇雪注意到他的臉已經紅了。
蘇雪差點就笑出聲來，強忍住，假裝驚奇的模樣悄聲道：“真是很巧，我有個同學也叫張淩峰。”
這下子，這小子轉移了點注意力：“真的？真的？”他轉過頭來連問了兩聲。
“嗯，”蘇雪點點頭，“我還有個同學叫葛元平，不知道你的同學中有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嗬嗬……”
說到這兒，蘇雪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掩著嘴笑出聲來。
張淩峰呢，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小眼睛的眼珠子亂轉，代表著他腦子裏翻滾著各種念頭。他“嘶”地一聲吸了口氣：“等等，等等，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右手攥成拳頭用力揮了下，指著蘇雪，“你怎麽知道葛元平的名字的？難道你真的有同學叫葛元平？不對不對，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你，”張淩峰這下倒能盯著蘇雪看了，“你一定是認識葛元平的，對不對？”
蘇雪還在笑，開心極了，難得的輕鬆，她點頭承認張淩峰的疑問。過了會兒，她才又忍住笑，說了聲：“我也認識你，嗬嗬……”看到張淩峰一臉說不出的古怪神情，蘇雪又接著笑。
“你認識我？咦？你認識我，真奇怪，我怎麽記不起來呢，什麽時候跟你認識的？”他摸著腦袋殫精竭智地迴想。可想了半天，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能不能給點提示？”
“你真看不出來麽？”蘇雪收起笑容，麵對著張淩峰，讓他仔細端詳。
張淩峰的嘴就越張越大，下巴快要掉了，眼睛一個勁兒地凸出，話也說不出來，指著蘇雪：“你……你——難道你是蘇——雪——？！”
蘇雪含著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淩峰一副天已經砸下來的表情，身體軟塌塌的，翻著白眼。還是不敢相信啊，他又追問了句：“你真是蘇雪？”
蘇雪“嗯”了聲。
“這怎麽可能呢？”張淩峰嘴裏念念叨叨，努力睜大著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蘇雪，眼前的她，完完全全是個美女，五官細膩精致不說，她的身體線條也柔美誘人，偷偷瞄一眼胸部，襯衣被鼓鼓地撐起，雖然不是豐滿誇張，但也有少女的模樣，看得他有點出氣多進氣少，“這變化也太大了吧？”虧得自己剛才還對她想入非非呢，真要是蘇雪，這把可糗大了。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麽？”蘇雪也有些惑然。
張淩峰就盯著再看，相信眼前的人是蘇雪後，漸漸地是看出點眉目輪廓來了，不過，氣質什麽的都很不一樣啊。張淩峰之前聽葛元平說過蘇雪穿女裝很漂亮，但那時候他哂然一笑，覺得葛元平是言過其實了，男孩再怎麽打扮也就那麽迴事唄，說漂亮就誇張了吧，他也因此懷疑葛元平對蘇雪是不是有特殊的好感。
現在女孩蘇雪真實地出現在眼前，他才深切體會到了當初葛元平的心情，他的震撼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漂亮，沒有話說，他心裏不得不承認。
“現在相信了？”蘇雪睜大她一汪深潭般的眼睛。
“相信了。”張淩峰迴答得有氣無力，他被打敗了，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前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蘇雪跟葛元平，他發現了葛元平的異樣，本來是有些想法要告訴蘇雪的，可是現在，他又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了，他自己在那兒一邊想一邊搖頭，自嘲不已。
再深深地看蘇雪的側臉，玉石雕刻一般，他開始相信有神仙上帝了，隻有神的手才能創造這樣的奇跡，也許是神以美貌來補償她的命運多舛吧……
張淩峰正思緒紛飛，突然“嘩”、“啪嗒”連聲，他“哎呀哎呀”一陣手舞足蹈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原來他忘乎所以，放鬆了對身下壞課椅的警惕，在他坐實時，椅麵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滑出了榫眼。
蘇雪慌忙伸手扶他：“你不要緊吧？”
階梯教室裏的人都被這動靜驚醒了，紛紛把目光投來。張淩峰連耳朵都紅透，蘇雪伸過來的手更是讓他別扭，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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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上的時候，蘇雪和張淩峰的對話都很小聲，加上周圍幾個同學都趴在了課桌上，他們並沒有驚動旁人，卻也讓張淩峰憋著一肚子的情緒沒發泄出來。
課間休息時，經過自我調整，他倒是又恢複了些往日的模樣，開始對蘇雪的妝扮感興趣，東瞅西瞧的：“蘇雪，你這身衣服都是名牌啊！”
周圍的目光又聚焦過來，蘇雪隻好保持矜持的模樣，隻是點了點頭，不看他，也假裝不認識他。
落在別人的眼裏，張淩峰那副熱心搭訕的樣兒就顯得猥瑣了，突然有人大聲喊他的名字：“張淩峰！看，你的眼珠子滾到我這兒來了！”
蘇雪微微揚起眼簾看了下，原來是馬德立，手指捏著個橡皮什麽的，開張淩峰的玩笑。說得好玩，蘇雪忍俊不禁。
看到引起了蘇雪的注意，這幫男生更是來勁，都拿張淩峰當槍子兒使，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起來。張淩峰又不好分辯，臉一陣紅一陣白，隻好嘟囔：“好啊，小樣兒們，現在使勁囂張吧，等著，迴頭也讓你們嚐嚐這滋味。”
再次上課，蘇雪自然了許多，開始掃視前排的人。剛才注意到班上的馬德立他們都紮堆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她想看看沈慧娟在不在其中，蘇雪最在意的還是她的反應。可是找了幾個來迴，又把範圍擴充到最前麵幾排沈慧娟常坐的位置，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對了，沒發現沈慧娟，也沒看到葛元平，她不禁悄聲問身邊的張淩峰：“葛元平又逃課了麽？”
張淩峰眼裏閃過古怪的神色：“是啊，他忙學生會的事情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蘇雪猶豫了一下，又悄聲地問：“你看到沈慧娟了麽？”
張淩峰趕緊把身子轉來轉去地前後看，看到了班上其他幾個女生，卻唯獨少了沈慧娟。
“沒有啊。”他也覺得奇怪，沈慧娟向來是個勤奮的學生，前段時間跟蘇雪鬧分手都沒有落下課，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卻沒來。
沈慧娟的反常讓蘇雪擔心了，她馬上想起昨天見到的情景，是和這有關聯麽？
蘇雪在心裏醞釀許久，終於還是決定拜托張淩峰一件事：“張淩峰，你知不知道沈慧娟交了一個新男友？”
張淩峰吃了一驚：“你說的是金誌嗎？我沒發現他們之間有進展啊。”
蘇雪搖搖頭：“不是金誌，是個不認識的男孩。”
“有嗎？”
蘇雪點點頭：“嗯，我親眼見到的。”這話說出口，心裏一陣酸楚。“你能幫我打聽一下這個男孩是誰麽？還有，最好弄清楚沈慧娟是不是真的跟他交往了。”
張淩峰頓了幾秒，似乎考慮下方式和後果，然後點頭說了聲“行”。
想起沈慧娟，蘇雪的心沉靜下來，不再說話，專心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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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安排，趙飛燕要帶蘇雪去見一位形體訓練師。
蘇雪下了課走出教室，沒有見到趙飛燕的車，就打開包包拿出手機準備跟她聯係。似乎是有人走到了跟前，蘇雪不經意地抬頭，突然驚訝得雙手掩住嘴唇：“你怎麽來了？”
站在蘇雪眼前的是韓柳，他俊逸的臉上浮現笑容，風度翩翩，做了一個“請跟我來”的手勢，邊走邊解釋：“飛燕姐她有點小事要處理，所以我來接你去公司。”
蘇雪默不作聲，跟著韓柳坐進了他的車。
這幕場景落在了許多人眼中，不了解情況的同學們議論紛紛。韓耀跟張淩峰走在一起，他正在打聽美女的情況，課上他注意到張淩峰跟美女說說笑笑關係似乎挺親密，他還豔羨了一陣，現在看到美女跟著帥哥走了，帥哥還開著高檔的車，他又以此打趣張淩峰：“你看，她男朋友來接她了。張淩峰，看來你是沒希望了。”
張淩峰確實顯得鬱悶，可原因不是韓耀一廂情願的那樣，他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韓耀你知道什麽呀！切，懶得跟你說。”說完扭頭就去找他的自行車了。
車駛出校園，從中關村上了四環。蘇雪坐在後排，保持沉默，目光投向車窗外，城市的上空，夕陽漸漸沉入天邊的雲靄，暮色四合……
“小雪，我先帶你去吃飯吧。”韓柳打破車內的沉悶，發出邀請。
蘇雪不得不開口：“不用了，韓柳，還是直接去公司吧。飛燕姐一定在等我呢。”
韓柳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小雪，你是不是有意想避開我？”
蘇雪不置可否，心情卻波動了。
“如果你真的是討厭我這個人，隻要你現在告訴我，我會盡力克製自己，減少在你麵前出現的機會。”
蘇雪聽得出來，韓柳說到後麵已經很激動了，話音都在顫。她不想傷害韓柳，隻能道：“我並不討厭你，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接受你這份心意的，上次我就跟你表明了的。”
韓柳已經很高興了：“不討厭就行。”接著又問，“對了小雪，我一直有個疑問，你是個男孩吧？很抱歉，我瞞著你在網上查了一些你的信息，這一點應該是肯定的。可是我看飛燕姐和伍哥他們，都把你當女孩來看，我很疑惑。當然了，你作女孩打扮比所有女孩都要女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可是，你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糊塗了。”
蘇雪有點吃驚：“嗯？難道飛燕姐沒有告訴你我的情況？”
“她沒有啊！”韓柳迴答得很肯定。
蘇雪更加驚訝：“那你一直以來都認為我是男孩麽？”
“難道你不是嗎？！”韓柳比她更加詫異。
蘇雪恍然大悟，看來是誤會了韓柳，可是緊接著一個念頭更讓她震撼：他一直認為我是男孩，他是把我當男孩來喜歡的！天哪！
是的，沒錯，以前的點點滴滴掠過了蘇雪的心頭，她憶起了趙飛燕曾提及韓柳時的言外之意，他應該是個同性戀！
“小雪，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韓柳等不到答案，追問了句。
蘇雪遲疑了一下，決定趁機問個明白：“你一直以為我是個男孩，說喜歡我的時候，也是對男孩的我說的，是不是？”
“是的。”韓柳迴答得鄭重而深情。
蘇雪的心怦怦跳：“如果我是女孩，你還會……喜歡我麽？”
“小雪？難道你真的是女孩！”韓柳心神震蕩，車開得都有些不穩了，他連忙道歉，把車速降下來，“可是，你係裏名單上注明的是男孩啊，到底是哪裏弄錯了？”
能聽出來，驟然發現弄錯了蘇雪的性別，讓韓柳深深地痛苦。
蘇雪加強語氣：“是的，我是個女孩，不是男孩。是你弄錯了，你說的係裏名單，那可能是填錯了。”
“是嘛，原來如此……”韓柳自言自語，說不出的落寞。他索性把車停在了路邊的緊急停車帶上，並且打開車門下了車。
“韓柳你怎麽了？”蘇雪看到他走到路邊，把身體趴在了路邊的欄杆上，怕他做什麽傻事，趕緊也下車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袖。四環路在這兒是架空的，好幾層樓高，下邊是另外一條馬路。
“韓柳你想幹什麽？”蘇雪把擔心寫在臉上。
韓柳沒有迴頭，語氣淡漠地問了句：“小雪，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為了試探我對你的真心？”
“韓柳你別做傻事，”蘇雪話音開始顫抖，“迴車上去好嗎？有什麽話我們迴公司再好好談，行麽？”
韓柳搖搖頭：“不行，小雪，我一定要在這兒告訴你，我要告訴所有的人。”
他用手在護欄上撐起身子，腳已經懸空，開始對著下邊的馬路大聲唿喊：
“我——韓柳——在此鄭重發誓：我喜歡蘇雪！我喜歡身邊這位女孩！
“我為她癡迷，我為她瘋狂！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不管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不管她是男孩還是女孩，不管她對我是什麽態度！這輩子我喜歡定了！
“如果我違背誓言，就從這兒跳下去！”
他喊得聲嘶力竭，橋下行人駐足抬頭，看他像個瘋子一樣。
韓柳表白的時候，蘇雪呆呆地看著他，晚風似乎有寒意，她的身體在風中顫抖，她眼裏泛著淚光，還有深深的無助。
喊完了，韓柳才把腳落到地上，轉過身來深情地麵對蘇雪：“小雪，這樣你是不是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他停了兩秒，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這一次蘇雪沒有逃避，聽了韓柳所有的話，可是她是如此地悲傷，當聽到韓柳說出“我愛你”時，她掩上臉嗚嗚地哭出了聲音。
她的模樣叫人見了心痛，韓柳趕緊上前緊緊摟住她，溫柔地安慰：“小雪，是不是我嚇著你了？”蘇雪任憑他摟著，也沒有掙紮，可是她抬起淚眼，顫聲哭道：“嗚嗚……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說那樣的話……你為什麽要逼我……我又不想傷害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傷害我……嗚嗚……”
晚風裏，都是她嗚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