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長垣一臉痛苦並快樂的笑著。


    他最喜歡別人拿金幣砸他了。


    一枚亮閃閃的金幣,足夠他在紅花樓吃喝玩樂大半個月,多爽。


    然而!


    “賀大少爺,這真不是錢多錢少的事,新來的耿太守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下了嚴令,小弟不敢不從啊!”董長垣一臉為難道。


    其實,他是真有那麽一丟丟為難之處的。


    董長垣以前有前任太守盧廣仲罩著,為所欲為沒問題,開個城門隻是屁大的事而已。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盧廣仲調職走了,新來的太守耿文則是什麽的樣脾性,是廉潔型的,還是貪得無厭型的,大家都還沒有摸清楚,都在觀望中,不敢違規犯禁。


    萬一耿文則是個包青天那般的酷吏,董長垣擅自打開城門,罪可大可小,大了卻是要殺頭的!


    正因此,董長垣才有所顧忌,收斂了許多。


    賀一鳴頓了頓,淡淡地掏出第三枚金幣砸在董長垣的臉上。


    董長垣表情有些抽搐,被砸得冒熱汗了,苦笑道:“賀大少爺,我的祖宗,這真不是錢的事,望體諒則個。”


    事不過三,賀一鳴心頭有了火氣,伸出手,淡淡一笑道:“既如此,董大哥把三枚金幣還我吧。”


    董長垣下意識地連忙捂住,卻在下一刻咬了咬牙,露出肉痛之色,居然真的還了迴來。


    看來他是真的懼怕這位新來的太守大人。


    賀一鳴無動於衷,沒有走,也不急不惱,淡然地騎在龍駒上,衝一個守城衛兵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那個守城衛兵看了眼董長垣,跑了過來,笑道:“賀大少爺,有什麽吩咐?”


    賀一鳴問道:“你一個月的俸祿是多少?”


    守城衛兵:“不多,才十個銀幣。”


    賀一鳴再問:“夜間值守城門有幾個人?多長時間換崗一次。”


    守城衛兵:“四人一組,兩個時辰輪崗一次。”


    賀一鳴點了點頭,道:“等你們的百戶大人去安歇了,我給你兩枚金幣,然後你去說服另外三名同伴,告訴他們,隻要悄悄打開城門須臾間,放我們出城,每人就能拿到一枚金幣,你敢做嗎?事成之後,別人隻得一枚金幣,你卻能賺到三枚金幣。”


    “三枚金幣?!”守城衛兵聞言,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雙眼都放綠光了。


    他在心裏迅速算了一筆賬,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拿到一金幣二十銀幣,偷開一次城門就是二年半的俸祿!


    草你個大尻的,為什麽不開?


    見此情形,站在旁邊的董長垣一臉臥槽的表情。


    我還沒走呢,你們當著我的麵密謀這種事真的好嗎?


    有錢人真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這個守城衛兵還算懂事,連忙衝董長垣道:“百戶,耿太守的命令是,太陽下山以後即刻關閉城門,但你看看這天,陽光還燦爛著呢。”


    睜眼說瞎話,天都黑下來,屁的陽光燦爛!


    董長垣陣陣無語,但他知道,這城門必須給開了。


    因為,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要是強硬拒絕,這個守城衛兵必然對他心懷怨恨,傳開之後,以後他就別想指揮得動這幫老油條子了。


    這世道,誰特麽有錢誰就是大爺。


    董長垣深感無可奈何,嗬嗬苦笑兩聲,道:“得了,天還亮著,是我們關早了,那就再開一會兒。”


    “董大哥好眼力。”賀一鳴輕輕一笑,再次把三枚金幣砸在董長垣的臉上,然後他拋給了那個守城衛兵一枚金幣,樂得對方點頭哈腰。


    城門開啟。


    賀一鳴等人縱馬出城,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星光點點,月光朦朧。


    夜色下的官道,如同鋪上了一層白霜。


    萬幸,不是一片漆黑。


    孫虎這些扈從都是習武之人,視力和聽覺都好得很,在前頭引路,賀一鳴駕馭可以夜視的龍駒,跟得上他們。


    而且,一丈寬的官道(相當於現在的國道),路況還算是良好。


    饒是如此,時速可以達到六七十公裏的好馬,隻能以時速二十公裏緩行。


    約莫五六個時辰後,他們趕到了預定地點——月橋客棧,一家位於錦繡城北方百裏外官道岔路口旁的客棧。


    此地有一座月牙形拱橋,過了橋,前方分出數條岔路,其中一條官道通向黑虎關,另一條官道通向大埠頭。


    賀一鳴與孫虎要在這兒兵分兩路。


    進入月橋客棧,把熟睡中的店小二和老板叫了起來,讓他們喂馬,順便打聽了消息,問他們有沒有看見一夥人販子押著一些女奴,結果令賀一鳴大喜。


    的確有一夥人,押著三輛馬車經過,在店內吃過飯,店小二瞥見三輛馬車全部用黑布罩著,裏麵隱隱有女人的哭泣聲傳出。


    隻可惜,店小二沒留意之後這夥人朝哪個方向去了。


    “算是個好消息。”


    賀一鳴他們隻休息了一個時辰,便再次出發。


    孫虎帶走了五個人。


    賀一鳴身邊留下六名扈從,不顧後半夜的倦怠,換馬繼續趕夜路。


    黎明那段時間,天色徹底漆黑,他們不得不停下修整,不過天一亮,匆匆吃了幹糧,終於可以快馬加鞭疾行。


    太陽升起,豔陽滿天。


    官道上陸續出現各色行人來來往往。


    縱馬疾馳中,賀一鳴視線猛的一凝,忽然注意到前方出現三輛馬車,全部用黑布罩住,押送馬車的人,個個孔武有力,攜帶兵刃。


    “孫雷,去看看。”


    賀一鳴精神大振,眼神裏浮現一抹期待。


    “駕!”


    孫雷當即鞭抽馬臀,加快速度,很快衝到了三輛馬車前頭,截停。


    “什麽人?”


    押送三輛馬車的人見此,頓時緊張起來,紛紛亮出了兵刃,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穿著帶有北方特色花衣的中年男子,神色一變地揚聲喝道。


    孫雷掃視這些人,眼中閃過輕蔑之色,道:“這位朋友,可是姓吳,從錦繡城而來?”


    絡腮胡男子驚疑不定,不過他這邊有十名扈從,對方攏共隻有七人,人多強勢,倒是一點不怕,拱手笑道:“正是,這位朋友是?”


    孫雷目光一寒,道:“我家公子的貼身侍女被人擄走賣掉了,麻煩你把黑布打開,讓我們檢查一下。”


    絡腮胡男子心裏咯噔一下。


    他的扈從們也唿吸急促起來,冷視孫雷等人,兵刃微微高舉。


    這時候,賀一鳴騎馬來到絡腮胡男子身前,手裏把玩著一枚金幣,溫和笑道:“朋友別緊張,不知者不罪。如果我的侍女在你手上,我願意花兩倍錢買迴來,不會讓你吃虧。”


    絡腮胡男子瞥了眼金幣,臉上霎時露出笑容,緩口氣道:“好說,好說。”


    三塊黑布一一打開。


    黑布之下,卻是三個鐵籠子。


    一個個嬌弱的身影,驟然暴露在眾人的視線裏。


    居然大多數都是少女,十歲以下的小女孩占了半數之多。


    刺眼的陽光,讓這些女孩子全部縮起了腦袋。


    “蘭蘭!”


    賀一鳴目光來迴掃視,驀然,他在中間那個鐵籠子裏看到一個蜷縮在角落裏的人,正是蘭蘭,她似乎昏迷了,沒有迴應。


    “打開這個籠子。”賀一鳴吼道。


    絡腮胡男子瞥了眼蘭蘭,掏出腰間的鑰匙,邊走過來邊道:“這個女人是賠本貨,身上有傷,傷口都化膿了。”


    打開了籠子。


    賀一鳴下馬,把蘭蘭抱了出來。


    她的臉色異樣的發紅,嘴唇慘白無血,分明是發了高燒,氣息十分微弱。


    絡腮胡男子道:“她就是你的侍女?這個賤婢可是厲害,一直反抗,還咬人,我不得不抽了她幾鞭子才讓她老實下來。”


    下一刻,絡腮胡男子就見到賀一鳴猛地轉過頭來,目光噴火的瞪著他,把他嚇了一跳。


    然後,他突然感覺身上有什麽東西在爬動,耳朵裏好癢,鼻孔裏有什麽東西在動,嘴巴裏也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還有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在眼皮下麵爬來爬去。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吐到了手裏,一看!


    絡腮胡男子神色劇變!


    在他手心裏動來動去的東西,居然是一隻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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