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臻言看見了遺骸的全貌後,卻忍不住皺起了臉:


    「嗯……感覺不能吃的樣子!」


    鼓作為燭龍的血脈,自然也是一條龍。


    它像是龍族一般有著長長的身軀,隻不過現在被扒掉了鱗片,血肉模糊的一團。


    臻言作為一個廚子,看到這個景象倒沒什麽不適的,而且他對於吃龍這件事也沒什麽心理障礙,反而覺得龍的身軀跟蛇相似,搞不好味道差不多的鮮美。


    問題是,鼓長了一張人的臉。


    那還是一張頗為清秀的臉,他的眼珠子還可以轉動,嘴巴還可以說話。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鼓憤憤的說道。


    「它還沒死嗎?」臻言皺眉道。


    「這邊的它算是徹底死了,但它還在其他時空活著,隻能說死了一部分。」南宮沁道。


    「這是什麽奇怪的構造!」臻言古怪道,「而且,為什麽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這麽說著,臻言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張臉,沒找到對應的記憶。


    他隻好問道:「我們見過嗎?」


    那張臉露出了惡毒的表情,卻說道:「你靠近點,我就告訴你。」


    這傢夥以為我是傻的嗎?


    臻言當然不會靠近這麽不明所以的存在。


    南宮沁卻覺得他家臻言真那麽好騙似的,一把將臻言扯到了自己身邊:「言兒,你怎麽可能見過這種髒東西?」


    這麽說著,他捂住了臻言的眼睛,隨手一道雷電劈在了那張臉上,將鼓的臉劈到了稀爛。


    「嗬嗬,南宮沁,你敢殺了我!上界一定注意到你的存在了!」


    「你離飛升不遠了……」


    鼓變成了焦炭,還在大叫道,直到他的舌頭徹底碎掉為止。


    聽著這狂亂的聲音,臻言古怪的嘀咕道:


    「真的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傢夥啊!」


    你當然「見過」它!


    你的心髒之前還在它的手裏呢!


    南宮沁瞥了自己袖子一眼,他的儲物袋正好好的放在裏麵。


    臻言並不知道南宮沁的想法,任由祖宗的手覆蓋在自己的眼睛,乖乖的沒有動。


    南宮沁等著那個腦袋化作了飛灰,才依依不捨的想要鬆開臻言。


    「如果這東西太髒了,還是別亂吃比較好。」南宮沁對臻言道。


    「等等,祖宗。」臻言卻按住了南宮沁的手。


    他頓了頓,才說道:「對不起。」


    「……你一定要吃嗎?」


    「我不是說這個,」臻言握著南宮沁的手腕,保持著自己的眼睛被南宮沁捂住的姿態,緩慢的說道,「我不該隨便邀請別人去頭等艙的。」


    「那個啊!」南宮沁看向了遠方,冷漠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不快,嘴裏卻說道:「既然是言兒想要那麽做的,我……」


    「但是,我很生氣!」


    「?!」


    「我知道,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遇到鼓這種等級的怪物,我都是拖後腿的,我也不求祖宗一定帶上我,」臻言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至少在您去做什麽之前,請告訴我一聲我一聲好嗎?」


    「至少,別讓我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是一個人。」


    「我害怕……」


    第一三五章


    事後想起來, 臻言覺得那一刻的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但臻言是真的很害怕。


    說來很可笑,臻言不害怕雷劫,也不害怕半神, 甚至不害怕將自己的心髒挖出來, 卻恐懼著獨自一人。


    也是他以前太孤獨了。


    臻言的親生母親那邊在離婚後就把臻言當作了黑歷史, 從沒來看過他一次, 再婚後甚至不知道搬家去了哪裏。


    而臻言的親生父親則從沒想過負責,那個人在年輕還不想繼承家業的時候,把臻言當做搪塞老人的工具;在接受了社會的鐵拳老實迴家的時候,又把臻言當作累贅和競爭對手,不僅把臻言遠遠的塞到了寄宿學校,又在臻言打工的事情暴露後, 以此為藉口隨便找了個野雞學校, 把臻言趕出國去。


    至於臻言的曾祖父, 那是個刻薄的老人,他早年喪子, 好不容易將孫子拉扯大, 孫子卻因為不想要繼承家業跑了,隻留下一個曾孫來, 也不知道是遷怒,還是因為孫子的例子覺得培養曾孫不劃算, 他就沒有正眼看過臻言,甚至隱隱有些敵意。


    ——後來臻言才知道,他的曾祖與其說是厭惡他, 不如說季督他,因為隻有他繼承了曾祖的祖父才有的味覺靈敏度。


    臻言在穿越前可以說不被任何人需要,也不被任何人所喜愛。


    那個時候的臻言倒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好怕的。


    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直到臻言在靜默的車廂中被轟鳴的雷聲驚醒,看見自己一個人的影子倒映在牆上。


    臻言就害怕了。


    他慌張從房裏出來,向著人多的地方走去,不管是誰都行,認識的不認識的,拉著一起喝茶聊天,似乎這樣做,那一瞬間的恐懼就會消失了。


    至少穿越前的臻言是這樣的。


    他覺得沒有家人無所謂,反正他有很多很多「朋友」。


    但結果還是害怕。


    臻言明明安全的坐在雨中小亭裏,手裏握著茶具,周圍都是人,但心卻空落落的,懸在了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他一會兒擔心南宮沁出了什麽事,一會兒擔心南宮沁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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