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達布羅再怎麽心大,在這種局麵也沒辦法繼續睡覺了。


    不出他所料,那一千名巡邏的民兵在洛希麵前,完全就是白給。


    木質的攻城器械燃起熊熊烈焰,照亮了半邊的天空。


    “快,快點!快去滅火!”不遠處傳來科勒聲嘶力竭的唿喝,“要是它們都燒完了,你們就得拿腦袋往城牆上撞!快——!!”


    達布羅很能夠理解科勒的心急如焚——因為,附近沒有溪流。


    這段時間的用水都是士兵到三四裏外的溪流中取的;但,以現在的火勢來看,等他們迴來之後器械燒得八成就隻剩下炭架子了。


    士兵們也知道這些器械的重要性;營地裏麵僅剩的那點兒水很快就用完了,於是他們向器械上麵拋沙子、用鎧甲撲打,希望能熄滅火焰;


    然而,在那些體型龐大的器械上,火焰早順著燃油爬到了上部,怎麽可能用沙子澆滅?


    最讓人憂心的,還是那些高大的井闌;


    它們高一丈有餘、幾乎全由木頭製成,這會兒燒得特別快;


    而它的整體結構卻沒多結實;一旦底部燒焦,整體就會傾斜、甚至倒塌!


    更讓人心慌不已的是,原本近乎無風的夜晚,這會兒卻突然起風了——!


    火乘風勢、風借火威,就連營區之中的溫度也高了許多,更不用說陳放器械的營帳後部了!


    達布羅看著狂風唿嘯的碧林村,內心感歎著瑪波洛希所算計的內容之多。


    固然,她不能夠直接使用風魔法來助長火焰的威勢,但她可以在不遠處的碧林村用高強度的狂風帶走空氣;


    那裏的空氣變得稀薄之後,周圍自然會有風向著碧林村湧去……這可和魔力沒半點兒關係,是實打實的“自然”現象。


    算了,燒就燒吧,都燒幹淨了,這場仗或許就能早點兒結束了。達布羅並沒有去幫忙救火——以他的體格,光接近那裏就是一種折磨。


    他跟著行色匆匆的科勒走去——這樣顯得自己比較用心。


    達布羅知道科勒要去哪兒。


    “大師們啊!我求求你們幫幫忙吧!”科勒走到魔法師住宿的區域,“再燒一會兒,就隻剩下灰了!難道你們想看著士兵的屍體一直堆到碧林城城牆上嗎!?”


    他的語氣裏麵滿是懇求,幾乎都要給這些老爺子們跪下了。


    老爺子們雖然剛才就被吵醒了,但依舊需要商議一下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出手。


    如果說敵人是使用了魔法將器械點燃,那毫無疑問,他們應該出手——而且,這也是將魔法直接應用到戰爭中的鐵證,他們可以借此對洛希口誅筆伐;


    但這如果敵人沒用魔法,隻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突襲呢?


    那就得好好商量下了——絕大多數的貴族都不知道當年將傳音魔法列入“可供軍用”的名單花費了多大力氣;


    之前,老爺子們雖然用魔法幫忙修築了路麵,但——


    “白天……我們出手,是因為那損失是魔法造成的。”一位老爺子說道,“但今天不一定啊。”


    “沒錯。這可能隻是一起正當的軍事襲擊行為。我們如果加以幹涉,那和瑪波洛希有何區別。”另一位老爺子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我們不能夠帶頭做出這種事情啊。”一位留著白色長須的魔法師撚了撚胡子,“這……可不是小事,關係到未來魔法對於戰爭的幹預程度……”


    科勒幾乎想把那個老家夥的胡子都給扯下來然後揉成團當火絨燒。


    最後,他還是放出了百試百靈的大招——經費!


    由於擔心空口無憑,科勒直接表示,他將會從自己的金庫之中捐獻一部分給神恩城魔法學院!以貴族之名發誓,絕對做到!


    “唔……我認為,這應該和穿音魔法是一個性質的。”


    “沒錯,而且,火勢繼續失控可能會造成傷亡,即使不作為魔法師、而是作為一個神恩城的民眾,我們也應該出手相助。”


    老爺子們的意見很快就達成了統一——幫忙。


    科勒臉上堆著笑容,內心卻把這群家夥罵了個遍。


    他開始懷疑,這些貌似忠厚刻板的家夥全都是裝出來的;至今為止、他們的一切別扭舉動都是在想方設法向貴族敲詐經費……


    黑,真黑啊。


    答應了動手之後,老爺子們的效率還是非常可觀的。


    他們趕到了陳放器械的區域邊緣;此刻,由於井闌的倒塌、疾風的助威,火焰開始在更多的攻城器械上麵蔓延——再等一會兒,估計全都會燒著!


    魔法師們各自展開了湛藍色的魔法陣,碩大的水球從其中浮現;他們又念了幾句咒語、灌輸了一些魔力,那些水球就猛地飛上了天空、分散做無數水滴傾瀉而下,就好像在陳放區域內下了一場暴雨;


    而這場暴雨顯然也起到了相應的效果——原本兇猛猖獗的火勢一下子就被徹底壓製,周圍的溫度也一下子變得涼爽了許多;


    科勒看著快速熄滅的火焰,內心懸著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下來。


    還好,還好。


    趁著火光未完全消失的工夫,他大致估計了一下損失的情況。


    井闌損失是最嚴重的——一半被燒到塌架,估計敵人也專門瞄準了這個;


    不過還好,在之後的攻城戰中,它不會太被用到——畢竟是針對敵人士兵的武器;


    衝車的損失主要集中在繩子;不少用於栓住木錐的繩子被燒斷了。不過問題不大,有後備的。


    投石機則保存得相對完好;畢竟它們體型是最小的,敵人也不大願意將其選做目標吧。


    但其實,它們才是攻城之中最為重要的存在!用它們打掉投石機、壓製城樓,衝車隨便怎麽撞都沒問題了!


    按照現在剩下的攻城器械來看,拿下碧林城還是毫無問題的!看來,瑪波洛希也就這點兒本事嘛!


    想到這裏,科勒神態輕鬆地交代了身邊的士兵幾句,讓他們保持警惕、仔細排查樹林,隨後就轉身向著營帳走去;在他看來,明天解決了剩下的魔法瓶後,碧林城輕輕鬆鬆就能打下來!


    達布羅目送著科勒走迴帳篷,眉頭緊皺——他知道,事情絕不會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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