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組門下省,李寬仔細思慮過。


    現如今的門下省早已不複武德年間與貞觀初年的作用,自從王珪去世之後,門下省的作用一日不如一日。


    以前有王珪在,門下省可以稱得上諫議機構,諫議的職能也在。


    王珪去世之後,諫言的職能被禦史台搶了,商議朝政的權利被其他兩省給搶了,門下省便完全成為了頒發朝堂詔令的地方,空有名頭的部門。


    當然,像似起居郎這些官職還是有用的,但是很多官職雖說屬於門下省,實際上大多都是獨立的,可以歸於門下省去,其實也可以歸於其他省。


    最重要的一點,李寬還是希望大唐實行三權分立,軍政分離。


    忙碌了一整天,李寬終於抱上了女兒。


    可惜剛抱上沒多久,女兒就昏昏沉沉的要睡覺了,埋怨鋪天蓋地的襲來,李世民倒是陪兒女耍高興了,但是他卻一點時間也沒有,也不知道誰才是大唐的皇帝。


    李寬不太高興,長孫無忌府上和房玄齡府上雖不至於愁雲慘淡,卻也沒有一點笑容。


    雖說改組門下省,李寬隻是說是自己的初步想法,但房玄齡與長孫無忌是什麽人啊,聽李寬的言外之意就明白,廢除門下省之事已經決定了。


    但是,對於兩人而言,真不知道該如何提出建議,而且一旦在朝堂上提出此事,很明顯要他們兩位老臣站出來支持,到時候便得罪人了,如今門下省侍中褚遂良可不是一個好相與之人啊。


    相比房玄齡,長孫無忌更愁。


    房玄齡好歹有一個與李寬相交甚深的兒子房遺愛,房玄齡好歹還能與房遺愛商議商議,弄明白李寬的想法,他卻一頭霧水。


    長孫家的仆從疑惑重重,憂心匆匆,這已經是長孫無忌坐班迴府之後第十七次歎氣了,也不知道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若是長孫無忌倒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長孫家的仆從可從未忘記過自家與楚王府的矛盾,隻不過最近這段日子長孫無忌迴府之後,雖多次熬夜忙碌卻也是帶著笑容的,讓他們早些時候忘記了有矛盾這件事。


    看著桌上的美食,長孫無忌突然道:“立即去房府請房相與房家二郎。”


    自己猜不透李寬的意思,想來房遺愛還是能猜到一些的,就算房遺愛猜不到,與房玄齡商量商量也是好的。


    長孫家的仆從到房家時,房家正在用飯。


    聽到仆從說長孫無忌請自己和老爹,房遺愛當場便是一驚:“父親,長孫司空請您和我有何事?”


    “還能有何事,定然是今日太子吩咐之事。”房玄齡歎了口氣,說道:“也好,你隨為父去長孫家,正好與長孫無忌商議商議此事。”


    房遺愛一頭霧水的跟上了房玄齡的腳步,趕到長孫家後,長孫無忌很是熱情,熱情的讓房遺愛直覺長孫無忌是打算給他父子倆下套。


    “房兄,賢侄,快快請坐。”


    房家父子坐下,長孫無忌又是倒酒又是夾菜的,就連作為晚輩的房遺愛,長孫無忌也親自給他倒了杯酒。


    “長孫叔叔,您有話直說,否則小侄真不敢喝啊。”房遺愛一臉苦惱的笑道。


    “先用飯,用飯之後再說不遲。”


    房遺愛沒敢動。


    房玄齡一巴掌就抽到了兒子頭上,怒笑道:“讓你小子吃就吃,吃過之後再商議。”


    還以為地位有所改變了,到了最後倒酒的還是房遺愛,兩個老家夥大吃大喝,房遺愛愣是沒有吃飽,光顧著伺候兩個老家夥了。


    書房。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老臉微紅,兩人同時歎了口氣,同時開口問道:“知道太子殿下要廢除門下省一事麽?”


    房遺愛愣了一下,問道:“二哥······”


    見房玄齡神色不善,房遺愛連忙改口道:“太子殿下為何要廢除門下省,若是廢除門下省,那隸屬門下省的官員又當如何?”


    兩人歎氣,看來房遺愛(兒子)也不清楚此事,恐怕此事也就陛下與太子殿下才最為清楚了。


    房玄齡有些失望,沒說話。


    長孫無也有些失望,卻是將李寬召集他們說的話說給了房遺愛聽。


    房遺愛聽過之後,久久不語,陷入了沉思。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房遺愛起身笑道:“此乃好事啊。”


    “哦,房賢侄為何有此一說?”長孫無忌臉上有了笑意,以房遺愛對李寬的了解,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長孫叔叔,太子殿下說廢除門下省,肯定是打算按照華州以前的製度來治理大唐,華州以往的朝堂您們不清楚,小侄卻知道一些。”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聽到此話,心中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房玄齡臉上也有笑意,嘴上卻不饒人,語氣很衝,“你小子快說啊。”


    “父親,我估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廢除門下省之後,門下省的官員便分派給中書省、尚書省、禦史台,二哥讓您們私下商議其實就是讓你們要人,從門下省要人。


    官員不廢除,歸劃到兩省一台,其實是為了增加您們的權利啊,這還不是好事是什麽?”


    “賢侄真認為太子殿下是這個意思?”長孫無忌還是有些不信,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權力足夠大了,根本不敢玩那方麵去想。


    “長孫叔叔不了解華州以前的情況,若是您了解便不會有此疑惑了,華州以前分三院,杜荷的立法院管立法之事,劉仁軌的司法主管監查與判罰,馬周的政務院主管政務,您想想是不是與太子殿下跟您二人說的極為相似,至於三院院長的權利有多大,想必您二人肯定聽說過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大唐三省主官的權力與華州此前的三院院長根本沒法比,這就是太子殿下的氣度。”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不得不承認房遺愛說的很正確,讚同的點了點頭。


    房玄齡讚同了兒子觀點,吩咐道:“行了,此事不準透露任何風聲,你暫且先迴府吧。”


    這是過河拆橋吧!


    肯定是過河拆橋。


    房遺愛看了眼老爹,認命般的點了點頭,行禮走了。


    “房兄,若是按照賢侄意思,你我二人當如何與太子上奏?”


    “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詔書起草與發布肯定是在一起的,所以發布詔書的官員自然是歸於中書省,給事中應該歸於尚書省,起居郎等職位恐怕是要歸於禦史台了。”


    長孫無忌認同的點點頭:“禦史台如今的禦史大夫乃是孫伏伽,太子殿下不會忘記的。”


    “其實聽過犬子的訴說,老夫覺得太子殿下恐怕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劃,所以咱們想這麽多也無用,門下省的官員你我二人都熟悉,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寫上奏折便是。”


    簡單來說,房玄齡這句話其實就是與長孫無忌分人,為自己的部門挑好的。


    然李寬的意思其實也就是這意思,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是最了解朝臣的老臣,他們看中的官員大抵都不會差,李寬之所以跟他們二人提,便是為了合理的劃分官員,畢竟好處總不能讓長孫無忌與房玄齡占了,還有一個禦史台呢。


    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客氣了,正好太子殿下提起兩省一台各設兩名輔官,老夫便要褚遂良了。”長孫無忌笑道。


    房玄齡點點頭,沒說話。


    “房兄沒意見?”


    “老夫哪有什麽意見,一切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房玄齡笑道。


    長孫無忌看房玄齡的笑容就覺得有問題,隻是一時間想不到問題在哪兒。


    “時辰不早了,老夫也迴府了。”房玄齡起身便走。


    房玄齡走出書房,長孫無忌才想到李哲帶著官員迴長安,看著房玄齡的背影笑道:“房相好算計,不過迴歸大唐的官員恐怕沒咱們的份吧。”


    “誰知道呢?”房玄齡頭都沒迴,笑道:“老夫看上劉仁軌了,你到時候可別跟老夫搶。”


    長孫無忌也是趣人,笑道:“誰知道呢,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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