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還是沒長記性。”


    夜修臉上染了一層薄怒。


    “長了,絕對長記性了。”


    姬遇一想到被罰禁閉麵壁思過的幾天,心裏便抑鬱的難受。


    其實,他和雲七之間真的沒什麽,充其量也就是比較欣賞雲七而已,有關他和雲七的謠言根本就是空穴來風,故意抹黑他倆,九皇叔明明什麽都知道,還罰了他,他好不委屈。


    不過,隻要一想到雲七與唐繼思的挑戰賽讓他賺了個盤滿缽滿,那點委屈也就不算什麽了,隻是他真的不想再去麵壁思過了,他還是喜歡外麵的花花世界,充滿世俗的熱鬧。


    見夜修似乎又動了怒,他趕緊上前舉手投降,又生怕說服力不夠,恭恭敬敬的笑道,“我還寫了一篇罪已書呢。”


    “哦?”夜修滿臉懷疑,“那今晚……哦,不,今晚我還有事,等我有空吧。”


    姬遇眨眨眼睛,賊賊笑道:“九皇叔,今晚有什麽事呀?”


    夜修冷淡道:“與你無關。”


    “哈哈……”姬遇得意的用手指擦出一個響來,“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佳人有約呀?”


    “嗯。”夜修想到雲七,下意識的,臉上溢出一絲歡喜之色,冷酷的眼神也溫和下來,眉尖微帶讚賞之意看著姬遇道,“你倒不是一無事處。”


    姬遇知道夜修這是在誇他呢,誇他出的點子好,能讓他近水樓台先得月,每天都可以親近雲七,他不由的得意忘形起來,將頭發一撩,挑眉笑道:“九皇叔,我會的可不至這一星半點,告訴你……”


    說著,他走到夜修麵前,湊向他的耳邊,低低笑道,“其實還有一種更簡單直接的方法,女人嘛,任憑她再強悍,生米煮成熟飯就會死心踏地了,你要不要把雲七這生米煮成熟飯了?”


    姬遇的聲音雖輕,蘇蓮月卻聽的一清二楚,他搖頭輕歎,看來這姬遇還沒被罰夠,特意跑到山上來找罰了。


    剛歎完,就聽到夜修低沉冷冽的嗓音響起:“滾!”


    姬遇一愣,夜修又道:“七日禁閉,十萬字罪已書!”


    “啊?”姬遇深受打擊,不敢相信的看著夜修,搓著兩手求饒道,“九皇叔,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


    夜修根本不理他。


    姬遇又看向蘇蓮月,朝著蘇蓮月努努嘴,示意他幫著求情,在一般情況下,蘇蓮月說話還是挺管用的。


    蘇蓮月很是無奈的聳聳肩,剛剛他已經惹魔尊不高興了,再多說,肯定會一起受罰。


    “哼,蘇蓮月,你可真沒義氣!”


    姬遇腳一跺,無可奈何,氣蔫蔫的走了。


    姬遇離開之後,林間除了鳥語蟲聲,又陷入一片寂靜。


    溫泉霧氣蒸騰,又漸漸消散,凝結成冰。


    ……


    天氣,總是變幻無常,從雲府出來時還是大晴天,馬車走到半路,天空忽然卷起一陣濃雲,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激起水霧陣陣。


    天氣的變化,倒並未影響車內人的心情,雲七本就心情不暢,遇到大雨,也沒有變得更不暢。


    她隻是覺得鬱悶,行動間總是會受那樂夫子的轄製,偏偏現在的她拿他沒什麽好辦法,誰叫人家是強盜呢,還是無德無良,玄力驚人,想甩也甩不掉的無賴強盜。


    遇到這種人,隻能自認倒黴,好在這強盜也不是一無事處,至少在關鍵時候還能派得上用場,否則,她真是要被嘔死了。


    除了雲七,車內還坐著梨花和嬋娟,見雲七眉頭輕蹙,梨花不由問道:“少爺,你怎麽了,怎麽瞧著像有心思的樣子?”


    “哦,我沒什麽事,就是在想著參加煉藥師大賽的事。”


    雲七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少爺,你放心,你一定能奪得煉藥師大賽魁首。”


    梨花看著雲七時,雙眼晶亮,對她充滿了信任的佩服。


    “嗯,我也相信少爺你一定能奪冠。”嬋娟點頭附合道。


    若說從前,她是萬不敢想自家少爺能奪冠,不要說奪冠,就參賽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她對少爺充滿了信心。


    雲七笑道:“好,就憑你們兩個的這份信任,我也絕不能辜負。”


    不管了,晚上煉藥就煉藥,誰怕誰!


    煉藥師大賽她誌在必得,除了蓮心,她還要得到最重要的玄極珠,這樣她就離迴去的路更近一步了。


    抱定主意,雲七心裏的鬱悶驟減不少。


    心情一好,三個人一路上歡笑多了起來,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春風福利院,也就是從前的養生堂。


    因為春銘一直抱怨福利院缺人缺錢,錢方麵,她已經解決不少,當然,她不是冤大頭,不可能蠢到要默默用自己的錢為朝廷謀個好名聲,再說自己還是個學生,財力有限,單憑一已之力想要在古代經營好一家福利院恐怕力不從心。


    挑戰賽之後,她一舉成名,皇帝為此於前日特意宣召了她一次,她正好借此機會尋了個機會請旨將養生堂改為春風福利院,不僅如此,她還據理力爭,提出要求,將福利院捐款名單一一向百姓公布。


    當時,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好,她以為皇帝會震怒,沒想到最後皇帝還是答應了,為了朝廷的臉麵,皇帝還咬牙從國庫裏拿了三千兩銀子捐贈,要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皇帝需要大筆軍資去打仗,能拿出這三千兩銀子已是老虎嘴裏拔牙了。


    皇帝都拿錢了,其他的官員不管是為了在皇帝麵前賣個好,還是為了在百姓中間掙個名聲,或多或少的都捐款了。


    有了錢,事情就好辦了,如今春風福利院正在修繕和擴建之中,這就可以讓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能擁有一個真正的避難所。


    這名字,也是她現拿現用的,當初媽媽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生長在春風福利院,直到十歲才被人領養走,後來媽媽成了家,生了她和朵朵,雖然媽媽獨自養大她和朵朵不容易,但從來都沒忘記過迴報春風福利院。


    在媽媽的影響下,她去春風福利院做過義工,那時的她始終堅信這個世上存在一份正義和美好,好心就能得到好報,可是當末日來臨,媽媽和妹妹慘死,她所堅信的一切在瞬間轟然坍塌。


    這個世界,不是真的好心就能得到好報,很多壞人都活的比好人好。


    於是,她走上一條充滿血腥的不歸之路,那也是一條浴血求生的道路。


    為了活著,她的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她變得麻木而冷酷,可縱使如此,午夜夢迴處,耳邊都始終縈繞著媽媽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七七,隻要心存善念,就會有陽光照進你的心底。”


    她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永遠做不到像媽媽那樣直到死,都能擁有一顆善良仁慈的內心,但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能幫就幫,不問結果,隻是祭奠媽媽的一份情懷。


    梨花和嬋娟兩個一直說在雲府待著無聊,要為春風福利院出一份力,正好又出了靈幽宮,二人被綁之事,雲七幹脆遂了她們的心願,反正還有時間,她正好順道和她們一起來福利院看看。


    還未下馬車,春銘就激動了迎了出來,這些日子,他雖然沒服侍在雲七身側,人卻精神了不少,也瘦了黑了。


    他帶著一種莫大的成就感,引著雲七和梨花嬋娟一路嘰裏呱啦的講個沒完,這處院子原來如何敗落,現在又修繕的如何,那個孩子原來如何膽小驚恐,現在卻敢笑敢說話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洋溢著激動的神采,聽的雲七,梨花,嬋娟三人一起都跟著受了感染,心中感慨萬分。


    走著走著,走到一座低矮的用草泥和成的柴房麵前,春銘忽然停住了腳步,滿臉的興奮化為黯然之色。


    “怎麽了?”雲七疑惑的問。


    春銘伸手指了指柴房破敗的門:“這裏麵有個女孩,自從醒了之後就一直不肯說話,還偷偷跑進柴房裏躲了起來,從此再也不肯邁出柴房一步,每天手裏拿著把剪刀蜷縮在柴房一角,誰要是打開柴房門,她就會驚恐的揮著剪刀嘶吼,人人都不敢接近她。”


    梨花心疼道:“那她平時怎麽吃飯?”


    春銘歎息一聲,頹然道:“平時,我們就把飯放在門口,她聽到沒有人聲了,會自動過來取飯,吃完之後,就會將空碗再放迴門外。”


    “除了吃飯,她總要洗漱換衣吧?”嬋娟追問道。


    春銘默然的搖了搖頭。


    雲七心下一酸,她能提供物質幫助,可在心理輔導上卻做的不夠,這女孩必定是受了很嚴重的心理瘡傷,才會有如此應激反應。


    可是這古代根本沒有什麽兒童心理學家,要想撫平這些孩子的心理瘡傷還真是令人頭疼。


    她皺著眉頭,問道:“是哪個孩子?”


    春銘答道:“聽原先在這裏一個負責打掃的嬤嬤說,這女孩叫喜寶,名字聽上去倒挺喜慶的,隻是……唉……”


    春銘鼻子酸了酸,再也說不下去了。


    梨花恨的緊緊的咬了咬牙,罵了一句:“都是那些畜牲害的。”


    嬋娟眼眶紅了紅,雙手緊緊的捏住,垂眸歎道:“隻可惜到現在有些畜牲還逍遙法外。”


    “放心,終有一天,我必定會讓那幫禽獸血債血償。”


    雲七心中激起一股正義,隻要一想到跑掉的那兩個禽獸不如的混蛋,心裏就憋恨的緊。


    她沒有再說話,隻緩緩的往柴房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


    殺人,她很在行。


    勸人,尤其是哄小孩子,她真是沒什麽頭緒。


    如果再一直任由這個叫喜寶的小姑娘如此下去,這一輩子恐怕都要毀了。


    來迴徘徊幾步,她又停了下來,透過門板縫隙望裏看,裏麵光線太過昏暗,微可看到牆角旮旯坐著一個人小小的影,深深唿吸一口氣,雲七硬著頭皮伸手想要推門。


    “少爺……”


    梨花生怕雲七會激怒喜寶,急忙喚了一聲。


    “噓……”


    雲七轉頭,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聲,然後又朝他們揮揮手,讓他們不要靠近。


    “吱呀——”


    門打開了,一股黴爛臭氣撲麵而來,雲七禁不住揮了揮手,味道不僅沒散去,反而更盛。


    南方天氣到了初夏便很濕熱,這柴房裏的稻草許多都上了黴。


    斜陽正好照了進去,裏麵的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強光照射,反射性的先用手遮擋住了眼睛,待雲七跨步走到裏麵的時侯,喜寶忽然驚的想要爬起。


    她似乎沒什麽力氣,剛爬來又跌了下去,隻能跪坐在那裏,衝著揮舞著手裏的剪刀,嘴裏發出一陣陣類似野獸的嘶吼聲。


    雲七顧不得環境惡劣,盡量放柔聲音:“喜寶,別害怕,是我。”


    “啊啊啊……”


    喜寶依舊瘋狂的尖叫。


    她滿頭滿身的稻草,臉上也很髒,但借著亮光,依稀可以看見她的樣貌,瓜子臉,丹鳳眼,眼神是除了驚恐,便是一望無際的空洞。


    這樣的眼神,原不該屬於一個孩子。


    “喜寶,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雲七,幫你療過傷,喂過你吃藥的雲七哥哥。”


    雲七見她如此激動,隻能暫時停止上前的步伐,站在那裏,和聲軟氣的跟她說話。


    她已經認出了喜寶是誰,正是那天她從那個老三身下救出的小女孩,救迴她之後,她見她傷勢嚴重,親自喂她吃了藥,她喂她吃藥的時候,她中途有醒過,還對她說了一聲:“哥哥救命。”


    “啊啊啊……”


    喜寶雖然還在叫,驚恐的眼睛裏卻閃過一道光。


    “喜寶,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想救你,你一定還記得我的,是嗎?”


    “……”


    喜寶怔了一下,不再尖叫,隻是還不敢放下手裏的剪刀。


    “喜寶,我可以靠近你嗎?”


    喜寶的變化讓雲七看到了一絲曙光。


    “……”


    “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默許了哦。”


    雲七試著上前邁步。


    喜寶驚的一跳,又將手裏的剪刀對準了雲七。


    “喜寶,把剪刀放下來好不好?不然,會不小心傷到自己。”


    “……”


    “喜寶,乖!放下剪刀,哥哥給你糖吃。”雲七從袖籠裏摸出一顆包裝精美的梨花糖晃了晃,哄道,“這可是梨花糖鋪的梨花糖哦,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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