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烈和他的那些同學還有朋友,夜間一起迴到了黃毛姑娘的那所密宅,他們在書房兼臥房的房間裏,發現一個秘密地下室。他們很高興。以為,黃毛姑娘和李滿多就藏在裏麵。

    王盛烈和郭女士救人心切,迫不及待向黑洞洞的下麵,喊了幾聲,卻不料,下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有點迷惑不解。是他們不敢出來?還是沒聽到?

    由於地下室裏,有一股強烈的刺鼻的黴氣味,王盛烈擔心兩個人的安全,便要下去看看。站在他旁邊的韓大記者夫婦還算冷靜,他們生活經驗豐富,他們知道長期不用的地窖,還有地下室,下水井,等這樣的地方,常常發生窒息人死亡的現象,他們害怕盛烈下去,會遭同樣的危險,硬是攔住了他。

    由於一時著急,亂了方寸,也沒想不出什麽解決問題好辦法。在這種情況下,韓大記者,不得不把在院內的,王盛烈的兩個同學康明瑤和王言大叫了進來。

    還是康明瑤想出了辦法,他學過物理化學,想出用火試驗的辦法,因為火燃燒需要氧氣。經檢驗,密室下麵沒什麽問題,王盛烈這才大膽的下到地下室裏。

    地下室裏漆黑一團,王盛烈寸步難行,他不得不打開手電,可是手電光晃來晃去是看不全裏麵的,於是他想到了電燈。一般密室裏應該有電燈,電燈的開關就設在入口處。果然,他在入口處摸到了開關,就在他打開開關那一刹那,一個懸在頂棚上的小燈泡立刻亮了起來,不過那是一個度數很小的小燈泡,平時不用,用時也僅是起照明用,光線昏黃的很,但是還能分辨出密室裏的設施和雜物。

    密室裏看來已是多年沒住人了,到處是灰塵,牆角布滿了蜘蛛網,地上還有老鼠屎。靠裏麵的牆,有用木板凳子搭的床,床上放有被褥,幾件衣服,那衣服,被褥潮濕的幾乎能擰出水來。靠床有一個簡易的桌子,上有水壺,半杯茶水,還有吃剩的食物,角落裏雜亂的放著一堆書……

    室內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一層灰,不同程度上都有些發黴,難怪黴氣味很濃。

    王盛烈在密室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可疑藏身之處。最後他來到那書堆旁,隨手揀了幾本,都是有關軍事方麵的書,他隨便翻了翻,一不注意,竟從一本書裏,掉出一個信封,他很奇怪,馬上彎腰揀了起來,他發現信封上寫著於衝霄先生收六個大字,信封裏麵還附有一張信紙,他抽出信紙,打開細看,但是地下室燈光太暗,字跡又模糊,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辨認出開頭的三個字,衝霄兄……下麵的字,再使勁也看不清楚了。“於衝霄?”這個名字這麽耳熟,像是在哪聽過……他低頭努力去想,猛然想起,於衝霄不是郭大姐的先生嗎?奇怪,他的名字怎麽會在這裏出現?但是又一想,天下同名同姓大有人在,也許這個於衝霄不是郭大姐的先生,而是……

    看去這是一封沒發出的信,他想韓大記者的太太郭女士是郭大姐的親妹妹……他想何不交給郭女士看看,一辨真假!於是他把那信有重新塞進信封裏,然後揣了起來,準備上去交給郭女士。

    “王盛烈!你有事沒事呀?你看到他們沒有啊?”

    康明瑤,見王盛烈半天沒上來,有點急,便蹲在方口邊,向下麵問了一句。

    “噢……我沒事,我沒看到他們,也沒發現有什麽藏身之地,看來他們沒躲在這裏!但是……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偶然發現一封奇怪的信,信封上寫於……說你也不認識,等我上去交給郭女士,她也許能知道怎麽迴事!”

    “沒事就好,既然沒發現他們蹤跡,那就趕快上來吧,大家都等急了!於畫家和李師傅也都過來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隨時隨地準備撤了1”

    “好,我這就上去!”王盛烈答應一聲。說著他又不放心的迴頭掃視密室一眼,悻悻然,迴過身來,走到出口處,閉了燈,爬上了梯子。

    王盛烈剛露頭,康明瑤,便把手伸了過去:“快!把手遞給我!”

    王盛烈看了他一眼,便遞過手去,康明瑤,一使勁,便把王盛烈拉了上來。隻見王盛烈身上沾滿了塵土。

    “看你髒的,像煙筒塞子!……快說說,你都看到了什麽?”

    康明瑤,一邊拍打王盛烈身上的塵灰,一邊著急的問。

    “能看到什麽?什麽也沒看到!除了塵土,就是蜘蛛網……有一木板床,還是用凳子搭上的,茶壺,茶碗都像泥陶的,還有一堆書……對了,我別把這事忘了。”

    王盛烈說著從兜裏掏出他發現的那封信。把信遞給站在一旁的郭女士。“郭姐,你看看吧,這是不是寫給郭大姐先生於衝霄的信!”

    郭女士好奇的接了過去,她一看那信皮……奇怪,的確是大姐夫的名字,一種好奇感,讓他馬上抽出裏麵的信紙。

    書房裏的燈光比地下密室裏的燈光亮多了,但是看字還是不行,那字放置的時間畢竟久了,字跡很模糊,於是郭女士拿著信,跑到台燈下……

    且不說郭女士去看那封信,先說說王盛烈和王盛烈的那些朋友。

    他們望著那黑洞洞的地下密室出口,一個個愣愣發呆,是啊,好不容易發現的密室,卻不見黃毛姑娘和李滿多的蹤影,能不讓大家納悶?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王盛烈不僅納悶,還有點沮喪,他是滿懷希望前來與黃毛姑娘見麵的,可是……希望時候越大,失望時候也越大,他悶悶不樂。他實在有點想不明白,這金鳳姐和李滿多究竟躲到哪裏去了?

    他問拉他上來的同學加好友康明瑤。

    “康兄,我就奇怪了……既然他們沒藏在地下密室,那他們能藏在哪呢?”

    “這……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說可能……”康明瑤也是一臉的迷惑。

    這時王言大插了一句:“你們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地方可藏?”

    “密室裏都沒有,哪還有什麽地方可藏?”康明瑤,氣的給了他一句,“有什麽地方比密室更安全!”

    “那他們兩個人也不能不翼而飛呀!”

    “不是不翼而飛,我想有可能是我們到來之前,他們已經走了!”王盛烈做這樣想。

    “走了?不可能吧?他們躲在密室裏怎麽知曉特務離開,他們要離開也是夜深人靜……不對!密室裏,你看仔細了嗎?有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呀?”

    “咳!看仔細了!”王盛烈歎口氣。

    “難道黃毛姑娘和李滿多兩個人根本就沒進這密宅?”康明瑤懷疑的說了一句。

    “不會,我和李滿多約定好了,他不會不辭而別,再說那門鎖打開了,而且還從裏麵插上了……”

    “要這麽說,那就怪了?難道除了這密室,還有別的密室?”王言大說道。

    “胡說!一個密室還不夠,還有密室?這也不是迷宮,有那個必要嗎?”康明瑤給了他一句。

    “話可不能這麽說,俗話說的好,狡兔還有三窟呢!”

    “你……”王盛烈一聽這話,皺了皺眉,露出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他想說什麽,但是他沒說。

    康明瑤明白王盛烈想說什麽,他瞪了一眼王言大。

    “看你這話說的,那麽不中聽!什麽狡兔三窟?誰是狡兔?虧你還是個留學生!”康明瑤又給了他一句。

    “我,我就是說那個意思,又不是具體指……”王言大意識到自己說話是有點不好聽,他在解釋,殊不知越描越黑。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若不然我非給你一巴掌……你知道盛烈現在是什麽心情!他可是滿懷希望前來與黃毛姑娘相會的,如今,咳……”康明瑤說著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王盛烈。

    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於大畫家插了一言。

    “我看王言大說話雖然不中聽,但是他的話也有道理,不妨再找找看!”

    “我們現在一無所知,怎麽找?海底撈針,碰運氣?”康明瑤說的也是實話。

    “那……我們不能總在這裏愣愣出神吧!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王言大道。

    “那你有什麽辦法?談談你的高見!”

    “我……苦幹加實幹繼續找啊!夜長著呢,我就不信找不出來!”

    “你說的好聽!這黑燈瞎火的怎麽找?你有確切目標嗎?有目標還好說,若是沒目標,我看就算了……這裏可不是咱們久留之地,萬一被什麽人發現了,那可就麻煩了!還以為我們在打家劫舍!非鬧到警察署不可!你想大家都蹲笆籬子!”

    “這話說的,那你是什麽意思?今晚的行動就這麽放棄了?我倒是好說,那王盛烈會怎麽想!盛烈會幹心嗎?”

    一提王盛烈,大家又沉默了。

    王盛烈的心裏矛盾的很,沒見到黃毛姑娘當然心不幹,但是事到如今……不幹心又如何?朋友們已經盡力了,他不想再讓朋友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再尋找,找到尚好,找不到呢?那豈不是……想到這,他覺得不能再感情用事。

    “我……謝謝大家不辭辛苦,為了我和金鳳姐見麵,已夠麻煩大家的了,我想,雖然沒見到金鳳姐,但是我認為她和李滿多都是安全的,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見不見麵還在其次!所以……現在夜已深了,再找下去未必能找到!我看就此罷了,咱們還是迴去吧!”

    康明瑤一聽王盛烈這麽說,反倒覺得有點不忍心不好意思,其他的人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都低下頭。

    “迴去也行,那你可得想好了,別後悔!與黃毛姑娘見麵,那可是你迫切願望,過這村也許沒這個店了!”王言大說了一句。

    王盛烈苦笑一下。“看你說的,有那麽嚴重嗎?眼看抗日就要勝利了,我們見麵機會有的是!”也不知道他是安慰大家還是安慰自己。

    再說郭女士,她來到台燈下,展開那信紙,從頭到尾仔細觀看起來,這迴她看清了。隻見上麵寫道:

    衝霄兄:

    煙花爆竹大禮收到。孩子們歡唿雀躍,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如今正在外麵玩“官兵抓胡子”遊戲。”一個個真是樂開懷。

    如今世道艱難,難為兄在物資極端困難情況下,慷慨解囊,實讓闞某感激不盡。無以為報,當結草銜環。

    弟如今是座上客,實為階下囚,蒼狗白雲,榮辱不足為道!兄學貫中西,一口流利英語,大材必有大用。

    兄時間寶貴,不敢驚擾,望多保重。

    順祝嫂夫人,四位貴公子均安!

    知名不具,閱後付火。

    郭女士看了一遍沒看明白,又看一遍,還是沒看明白,於是她招唿她的先生。

    “瑞林,你過來看看,我怎麽看不明白……”

    “咳!不就是一封信嗎!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雖然是一封信,但是這信寫的怪怪的……”

    “噢?……待我看看!”韓大記者說著走了過去,大家也都感到新奇,也都跟了過去看。

    大家圍著一圈,伸出頭去都在看那封信。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似懂非懂。

    最後見多識廣的韓大記者,從字裏行間裏,視乎領略到什麽,他慢慢抬起身。

    “很明顯這是一封闞老將軍寫給於衝霄的密信。”他若有所思說了一句。接著又說道:“信裏所謂的大禮,煙花爆竹,我想應該是指槍炮子彈!”

    “啊?槍炮子彈?”大家感到惶惑驚愕。

    “對,我想應該是這樣。所謂的孩子們,我想應該是指他手下的兵將,所謂官兵抓胡子的遊戲,很明顯那是暗指,抗聯打日本鬼子,結草銜環也是一樣,隻是更耐人尋味。至於說到‘座上客’和‘階下囚’分明是道出了闞老將軍的現狀,後麵保重和祝福的話,那是希望於衝霄本人和全家安全,最後落款知名不具,閱後付火,顯然是防止此信落入他人之手,以防不測。”

    韓大記者說完,於大畫家鼓了一下掌。“韓大記者說的有道理,我也是這麽想,但是……這個於衝霄真是你的那位大姐夫嗎?我知道的於衝霄,那可是香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舉止溫文爾雅。這信裏可是充滿火藥味!”於大畫家說了一句。

    “這個於衝霄麽……”韓大記者說到這有些猶豫。“至於這個於衝霄是不是大姐夫?我不敢斷定,可是……看來信裏所說的這個叫於衝霄的人,也會英語,也有四個男孩子,但是……令人不解的是,大姐夫他怎麽會有槍炮彈藥送給抗聯?既然是大禮,我估計這槍炮子彈數量不能少,能做出這樣不怕掉腦袋的事,除了亡命徒為獲取高利潤鋌而走險走私軍火,就是貪得無厭的軍界高官,用手裏的權力,采取非正常手段盜賣軍火。不管走私也好,盜賣也好,我想都和軍界有關。大姐夫是英語老師,據我所知他和軍界不沾邊,他怎麽會……不過話又說迴來了,如果不是大姐夫,那姓名,身世,家庭……又有太多的巧合!我真有點弄不明白了!”

    “要讓你這麽說,那大姐夫會不會是……我聽說他被日本鬼子害的不淺,幾乎傾家蕩產,他能不能是為了恨日本鬼子,滿足抗日需要,盡他的所能……暗中充當了軍火交易的掮客!”於大畫家在猜測。

    “英哲,你看大姐夫像那種人嗎?”

    “不像!”郭女士頭搖的像撥浪鼓。

    “我看也不像,大姐夫不是那種人!”

    “那……那就奇怪了!這個於衝霄能是誰呢?”那個於大畫家真就想不明白了。

    他想不明白,韓大記者卻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那次畫展上,就是有盛烈畫作古城黃昏參展的那次畫展上,我發現了有一個官太太,觀察大姐夫很長時間,就像闊別很久的……我還以為他們認識,結果那個太太,話也沒說就走了。”

    “那你沒告訴大姐?”郭女士問了丈夫一句。,

    “告訴了,我能不告訴嗎!”

    “那大姐怎麽說?”

    “大姐也奇怪,她也是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最後,隻是開了一句玩笑,她說:”難得你姐夫,大近視眼,一表人才,還有人看上了!”當然是笑談,玩笑歸玩笑,今天你看到這封信,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越說越奇怪!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看來真的還有一個叫於衝霄的人,這信裏的於衝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那個當官的於衝霄!我看這封信很重要,我們應該設法找到他,把信轉交給他!”

    “行了,茫茫人海怎麽找!……再說時過境遷,找到那個於衝霄又有什麽用?誰知道這個於衝霄是好人還是壞人?好人還好,要是壞蛋,豈不是惹來麻煩,弄不好被他殺人滅口,丟了性命!”

    “看你說的!別說的那麽嚇人!闞老將軍結交的能是壞人!”

    “就算是好人,他也不希望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那可是殺頭之罪!”

    “那……無論如何也要告訴大姐一聲,讓她心裏好有準備,這種事情,好人借不上光,壞人背黑鍋!”

    “說的也是,這信早發現就好了,我去奉天就能順道告訴大姐,解除她心中的疑問,如今剛出差迴來,我也不能像走馬燈似的……對了,說到出差,盛烈,有些話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次我和於大編輯出差,還去了撫順你的家裏!”

    “哦?什麽時候?”

    “和你腳前腳後,你剛走,我們就到了!”

    “是啊?這麽不巧!”王盛烈想到他離開時的情景,他心裏能不掛念嗎?遂問了一句:“我父母都好嗎?我真是不孝啊!對了,他們都跟你都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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