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這詩顯然不是本人的經曆。


    在李清照看來,這兩詞,其實更多的描述了一對伉儷,被迫無奈不能在一起的故事。


    李清照沒有再深入解讀,她害怕自己誤會,一如當初。


    同樣,她經曆過了趙明誠的事之後,就已經到了不悲不喜的地步。


    若是有了好的結果,那就有。


    若是沒有……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空白的劄子上,寫道:


    不悲,不喜;不哭,不悲;不來,不去;不舍,不離。


    次日清晨,趙桓終於迎來了歸京後的第一次的朝議,這個朝議是極為無聊的。


    朝政的爭吵,在趙桓看來,就像是街頭的婦女爭吵一樣,站在各自已經預設好的立場上,展開的爭論。


    隻想說服對方,卻永遠說服不了對方,甚至連各退一步都不肯。


    朝臣在不停的吵吵,趙桓端坐在禦上,無聊透頂。


    在這種撕扯沒有結束之前,趙桓也不方便下場。


    否則他既當裁判,又當球員,那這大朝會的朝議,就沒有了他的用處。


    趙桓在朝會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這種神遊太外的狀態,也是積極的端坐在禦前,聽朝臣們商量國政。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乍聽一下,都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都沒什麽道理,後來就是重複的話重複說,就變的沒勁兒起來。


    趙桓無聊的掃過了每個人的忠誠度和能力值。


    李綱在看人上麵極為準確。


    至少趙桓看著朝臣的忠心值和能力,基本上沒有太多職位,不匹配能力的地方。


    而且有些人能力很強,但是卻身居低位,趙桓仔細打量,現都是些年輕人。


    他們的經驗不足以充當更重要的職位。


    論資排輩這種官場陋習,在大宋也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官家?”趙英小聲的提醒著趙桓。


    “啊?”


    趙桓從神遊天外迴過了神,說道:“商量完了?”


    李綱無奈的看著禦座上的官家,他出列說道:“官家這是域外恩遷令的幾條意見,官家看一看?”


    他並沒有怪官家不勤政,當今聖上還不勤政,那天下就沒有勤勉的皇帝了。


    其實,在朝臣們吵架的時候,李綱就差點睡著了。


    用官家的話說,就是車軲轆話車軲轆的說,太過無聊。


    朝堂爭論,其實就是走個過場,形式。


    多數的條款的製定,福利的削減和增加,都是在大朝會之前的晚上,各方勢力坐在一起,早就商量好了的。


    也早就呈給了官家,讓官家去審批。


    但這個形式,不走還不行。


    趙桓裝模作樣的拿起了李綱的劄子,朱批之後,說道:“按令執行吧。”


    多數位置夠不到前排的朝臣們,看著皇帝批複的劄子。


    有的朝臣興奮,他們參與了朝政,甚至自己的意見被朝堂大員們所采納。


    有的朝臣灰頭土臉,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樣,毫無鬥誌。


    參與感。


    趙桓晃著自己暈暈沉沉的腦袋,站了起來,散了這大朝會朝議。


    李綱各部的侍郎留了下來,開始了真正的利益交換。


    基本上域外恩遷令,都是在常朝上決定的。


    趙桓終於打起了精神,開始參與到了朝議當中,每當他拋出一個問題,朝臣們讚同、反對陳述理由或者提出建設性的意見。


    這也讓他不得不佩服,這群站在常朝上的人尖子們,思考問題之周全。


    趙桓終於在群臣的說服下,暫緩了針對朝堂弊政的種種改革,一切以穩定為主,打完金人之後,再改革朝堂官製。


    但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成了為今日朝政議論的爭議點。


    而且議論紛紛,討論的極為熱切。


    隨著商改的不斷推進,大宋的依托於專賣專賣和包稅撲買製度,建立起來的稅務體係變得極為低效,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大宋已經一百六十年了,這套官製、稅製、田製、軍製,已經執行了一百六十年,處處都透著一股子的腐朽和迂腐的味道。


    還是那句話,趙桓依舊認為,這天下最精妙的語言就是漢語和漢字,因為博大精深、包羅萬象。


    但是最不該出現的詞匯就是差不多這三個字。


    大宋這套製度運行了一百六十年之後,處處都是差不多。


    稅務是最先暴露出來的問題。


    隨著商改不斷的推進,大宋的稅收由退役軍卒組成的稽查隊,進行稅務稽查督促繳納,計省的會計們計算稅務,然後統收統支的讓計省批條子,進行分配。


    退役軍卒的督查幹的很不錯,稅稽查這三個字,就連邸店一等商戶,看了也是心裏怵。


    這群督查們,根本不跟你講什麽情麵,追繳稅務那是一個利索。


    計省的會計們的計算也沒有問題,還能通過賬簿查到不少的偷掉的和漏掉的稅賦。


    問題就出在了統收統支的問題上。


    大宋的計省真的到了該裁撤,然後重新建立的地步了。


    計省除了養了一大堆精於算賬的會計,再沒有了他本來的功能。


    規劃財政收入和支出。


    大宋,或者說所有的封建王朝,都沒有完整的財政規劃。


    換句話說,就是秦館楚樓注1——隨心所欲。


    靖康二年一整年,光商稅就收了將近七千萬貫!


    而農稅因為趙桓大量的減免稅賦的政策,導致農稅反而比以前少了盡一半,大約隻有一千多萬貫。


    但是國帑裏卻不是隻有八千多萬貫,而是有一億四千多萬貫的錢糧,躺在那裏!


    這錢哪裏來的?


    戶部倒騰地皮,折騰了點錢。


    進奏院今年的小報和晨報,居然也貢獻了不少錢。


    但這都是小錢,真正賺錢的是李綱賣了不少的汴京倉的奢侈品。


    但這多出來的六千萬貫裏,有四千萬貫,是工賑院和軍器院兩個部門賺來的。


    李綱當初任兵部侍郎兼任軍器監時候,為了給大宋的軍備換代,弄了不少民間的活兒,維持運轉。


    但是軍器院的主要職責還是生產軍備,在趙桓的要求下,已經減緩了,甚至取消了民間的訂單。


    所以這四千萬貫裏,有三千萬貫,是由工賑院的工賑作坊和工賑擔保裏掙出來的。


    計省卻沒有安排著多出來這四千萬貫的錢,他們低估了大宋創造財富的能力。


    商改導致的大宋的國帑,持續的膨脹,跟不上時代的計省,先第一個被淘汰了。


    計省的問題,其實趙桓看起來問題不大,不就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嗎?


    好辦!


    修路鋪橋,那是個無底洞!


    隻要啟動,這四千萬貫流水一樣的花出去了。


    這本來不算是大事,計省沒有規劃四千萬貫錢的去向,哪怕不花存著也沒關係。


    但是今天常朝激烈爭吵的核心問題,卻是由計省這四千萬貫的錢引出的。


    這錢,它花不出去了!


    大宋的百姓不認鐵錢,隻認錢引。


    過一百貫的買賣,都開始用錢引交易。


    戶部侍郎鄭望之站了出來,說道:“官家,這錢還有花不出去的這一天,臣當了十多年的戶部員外郎,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事。”


    李綱也是俯說道:“在年初的時候,一千萬銀元6續放出之後,就有了這股風氣,當時誰都沒在意。現在這一枚銀元能換快一貫半的鐵錢了。”


    “這可如何是好?”朱勝非也是一臉的無奈,年底盤賬的時候,他們才現了國帑裏的鐵錢,想花沒地方花了。


    趙桓點了點頭,說道:“胡世將不是要進京述職了嗎?他都在蜀中忙活了快一年了,去年都沒進京。問問蜀中需不需要鐵錢。”


    “這解了一時之燃眉之急,那之後呢?”李綱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


    趙桓沒有急著迴答問題,他靠在椅背上,看著殿外,目光仿佛穿越到了九百年之後,他需要揮自己的作用。


    揮他越時代的眼光,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趙桓並沒有呆多久,就迴過神來,說道:“有了!”


    “朕知道大宋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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