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曼香從婢女小曼的手中接過藥碗,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薛明月的麵前。


    “姐姐,趕緊將藥喝下去,千萬別涼了!”薛曼香是再三叮囑。


    “好好好,有你這個細心體貼的妹妹,這安神的藥啊,我是一口都不會落下。”薛明月笑著接過藥碗,轉而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那藥湯苦澀,喝下去著實是廢了不少功夫,苦澀的滋味讓這個平日裏時常喝藥如同飲水的薛明月都不禁咳嗽兩聲,緊皺眉頭微微露出痛苦之色。


    想必是看出了薛明月是受夠了這湯藥的苦滋味,薛曼香雖然歲數不高,可是一雙慧眼卻看的比誰都明白。畢竟是從小到大的親姐姐,她的喜怒哀樂,全部都藏在眼睛裏,恰巧被薛曼香看的仔細。


    “姐姐這快要誕下龍子,爹說這是咱們薛家天大的喜事。近日大雨連綿,爹爹恐潮氣太盛,擔心婢女們招唿不周,壞了身子,特意囑咐我過來看看!”


    “嗨,真是勞煩爹爹費心了!”薛明月掩麵而笑,“我在這宮中過的愜意得很,若不是那方才的驚雷給我著實下了一跳,恐怕這腹中的龍子還在安睡,不會受到任何驚擾。”


    “恐怕未必!”


    正當薛明月還在為當下的情況的滿足沾沾自喜的時候,薛曼香的一句話可算是當麵的潑頭涼水。


    “妹妹此話何意?”薛明月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薛曼香。


    麵對薛明月的疑問,薛曼香笑了笑,卻沒有第一時間迴答,她隻是坐直了身子,來到薛明月的身後,兩隻手搭在薛明月的肩膀上,對薛明月說道:“前些日子,府上來了個手藝人,推拿按摩之術治好了爹爹的肩痛,我在一旁細心觀察,倒也是學了一二,這不,生怕忘了,就快快前來給姐姐捏捏,也讓姐姐享受享受!”


    “既然有如此好事?”當聽到妹妹薛曼香要給自己按摩,薛明月也是欣喜從心而生,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妹妹到底學了什麽本事。


    隻見薛曼香雙手搭在薛明月的肩膀上,五指用力,一點點的捏起薛明月肩頭那細嫩白皙的皮肉,一點點用力,薛明月也緩緩閉上雙眼,享受著來自妹妹的付出。


    “對於懷孕的事情,姐姐可有什麽打算?”薛曼香一邊為薛明月按摩著,一邊湊近她的耳朵,小聲詢問薛明月。


    “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薛明月側過臉來疑惑地望著薛曼香。


    “姐姐你也''知道''。”薛曼香神色神秘地說道:“太子從聽到姐姐您懷孕的時候就已經對你產生了隔閡,他似乎,並不願意讓你把這孩子生下來。”


    “妹妹是不是多慮了。”薛明月似乎並不認同薛曼香的言語,她輕笑著說道:“太子與我無冤無仇,無論於公於私,都沒有對我刻意針對,哪有妹妹你想的那麽嚴重。”


    “怎麽沒有?”薛曼香突然的反問瞬間打斷了薛明月,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而到薛明月的麵前。“姐姐在深宮中待的太久了,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姐姐根本不知道。”


    “嗯?發生了什麽?”


    薛曼香並沒有直接迴答,隻是向薛明月使了個眼色。


    薛明月立馬會意,她趕忙伸手示意婢女小曼道:“你帶著其他人都出去吧,我跟妹妹要說一些家裏話。”


    小曼帶著其他侍女退出門去,屋子裏隻剩下薛明月和薛曼香姐妹二人。


    薛明月一改方才的和善表情,她的麵色突然凝重起來,想必是此時對於太子趙瑞的擔憂,完完全全不輸於她的妹妹薛曼香。


    “妹妹,你實話告訴我,我在宮中的這些日子裏,外麵,都發生了什麽?”


    “太子跟左丞相現在密謀著想要削了爹爹的權。”


    “何出此言?”


    “爹爹的幕僚時常瞧見太子往宮中去了不止一次,畢竟這個年紀,聖上對他並無太多要求,他也是整日尋歡作樂,怎麽近日突然認真起來,舉動異常,加上最近左丞相在朝中造勢,煽動聖上將開封府大小事物一並交給太子掌握,這明擺著是要生生奪去趙博叔叔的權力,這萬一果真如此,那麽咱們爹爹在朝中的話語權,可是不多了。”


    “太子掌管開封府各大小事物也是情理之中,這畢竟是要續大統做準備的事。”


    “可就是這麽合情合理的事情,為什麽卻偏偏發生在姐姐快要誕下龍子的這一刻呢?”


    薛曼香的突然發問瞬間讓薛明月啞口無言了起來,這麽仔細想來也是,平日裏太子遊手好閑慣了,也不見得有什麽其他大的作為,可是在這段時間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薛明月不得不嚴肅起來了,雖然她貴為帝妃,但是說到底她還是薛家人,那麽就是在左丞相陳襄的對立麵。


    “妹妹你也是明白的!”薛明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麵露難色地對薛曼香說道:“妹妹,你也是知道姐姐的意思,姐姐這些日子一直在這深宮大院裏麵安養龍種,不問世事,對於爹爹與陳左丞的爭鬥從不過問,一心隻想將這龍子誕下,而後安度餘生便是心裏所求。”


    聽了姐姐薛明月的話,薛曼香愣了神,為薛明月按摩的雙手都不由得停了下來。


    薛明月察覺到了妹妹的異樣,她迴過頭來,望著身後表情複雜的妹妹。她似乎能夠感覺得到薛曼香內心與表情中所透露出來的不滿與無奈。


    “爹爹還不知道你來了吧。”


    冷不丁地這麽一句話,可是嚇壞了薛曼香,她驚訝地瞪大雙眼,目光中透露出來的盡是恐慌與些許懊悔,像是一個做了壞事卻被發現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


    這也不難怪,畢竟薛曼香再怎麽說也不過是個年芳十六的女孩,跟隨父親薛文利,哪怕是有再多的見識,那也逃不過年歲的稚嫩。


    “妹妹,你實話告訴我。”薛明月轉過身拉著薛曼香的雙手,“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麽,在爹爹的麵前不敢吐露出來,所以在我這裏尋找安慰什麽的?妹妹,你畢竟還小,有些事情,你幹涉不了,也左右不了!”


    薛明月伸手握住薛曼香還搭在她肩膀上的雙手,緊緊地捧在手中,不斷撫摸著,卻能夠感覺到自己妹妹的雙手不斷在顫抖。


    “這麽說,姐姐是打算在這深宮大院裏麵不問世事一直到老死嗎?”薛曼香的嗓音都顫抖了,她抬起頭來,薛明月明顯看到了她妹妹從眼角滑落下的淚水。


    “妹妹。”薛明月有些不知所措,就看著妹妹哭的如此委屈決絕。可是她怎麽都想不通,妹妹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要來見她。


    “好吧!”不能薛明月的勸阻,薛曼香狠狠地甩開她的雙手,“既然姐姐這個距離聖上最親近的人都選擇坐視不管了,那麽我也有其他的辦法去保護爹爹,不用你來管!”


    說完,薛曼香奪門而出,留下薛明月一人坐在臥榻之上,遲遲不能從剛才的事情中掙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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