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君羨而言,他是憋屈的,也是絕望的。


    但如果他知道自己原本的命運,也許這才是他最好的結局。


    這話可能有些殘忍,但現實便是如此。


    李二不想背負妄殺功臣的名聲,便將他留在了洮河郡。


    李承乾想要大明展現出自己應有的能力,便將他留在了這片草原。


    說到底,大家都姓李,但李和李是有區別的……


    而隨著李君羨的戰死,萬俟璞便領兵開始追殺李君羨的那些殘餘兵力。


    他就是個戰爭瘋子,是斷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哪怕他知道,這會兒大家都想南下,去爭取那個馬上封侯的機會,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去銜尾追殺李君羨麾下的殘兵了。


    這就是萬俟璞。


    一個隻為戰爭而生的瘋子。


    ……


    另一邊,叔孫海的大營之中。


    這會兒,他的大營中多了幾位不速之客。


    嚴格來說,就在他開始休養的第二天開始,便陸陸續續的來了。


    “契苾仆射,我們還在等什麽。”問這話的是奚潼。


    自從契苾何力到了之後,大軍的指揮權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契苾何力身上。


    而奚潼他們這些澆河軍的老人,其實早就按耐不住了,倒不是說他們隻是單純地盯著那個馬上封侯的機會。


    畢竟張亮此番屠戮的,便是他們澆河軍的後裔。


    這才是他們最坐不住的。


    契苾何力聞言,笑道:“不急,再等等。”


    “等什麽。”達步屈連忙問道,“如今不是最好的時間麽?無數牧民自發而來,正在不斷地襲擾張亮那廝的大軍,我們要是配合一番,定能一舉拿下張亮。”


    “拿下張亮沒問題。”契苾何力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但真拿下張亮這支大軍之後怎麽辦?


    別忘了,殿下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而殿下此番,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可不單單隻是為了拿下張亮,更重要的,還是展現出我大明的勢!”


    “勢?”達步屈有些不解。


    “大勢。”契苾何力解釋道,“不管怎麽說,張亮都是大唐國公,真要是將其陣斬,必然會引發大唐的報複。


    雖然這些年,我大明發展強勁,可真要和大唐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不說別的,單從兵力而言,就不是說能抗衡就抗衡的。


    別看大唐如今在南征,可大唐難道就真的沒有提防著我們?


    大唐皇帝雖然有心讓李恪那小子挑起這次唐明之間的衝突。


    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大唐皇帝的旗子罷了。


    如果我大明不能展現出絕對的能力,震懾住大唐,你以為張亮一死,大唐皇帝真就會坐視?


    如今,最忌憚我們殿下的人,可能就莫過於那位大唐皇帝了吧。


    所以,我們還需要等,等更多的人自發的參與到這場大戰中來,讓大唐上下都看到我大明的實力。


    一旦真要爆發全麵的衝突,我大明能爆發怎樣的戰爭潛力。


    徹底斷絕大唐上下的報複之心。


    畢竟,我們殿下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明白麽?”


    契苾何力說得很清晰了。


    如果真的硬生生撕碎了張亮的大軍。


    大唐絕不會坐視。


    畢竟這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恥辱,哪怕屆時李二舉國之力揮兵直奔大明,估計滿朝文武都沒人會阻攔。


    即便這隻是契苾何力的擔憂,但這個擔憂必須要有。


    所以,這個時候,隻有充分的展現出大明的戰爭潛力,才能遏製住大唐的野心。


    聽契苾何力這麽說,眾人也就不再多言。


    戰爭潛力,也是大明最能震懾大唐的。


    ……


    而與此同時,萬俟璞卻是放棄了繼續追擊李君羨麾下的大軍。


    “窮寇莫追。”看著已經進入了大唐境內的潰軍,萬俟璞當下便停止了追擊的步伐,雖然有些惋惜,但也僅僅隻是惋惜而已。


    畢竟到現在為止,唐明哪怕都派出了大軍,但終究還是沒有撕破那層臉皮。


    說到底,所有的大戰都還隻是圍繞在大趙王廷的地界。


    倒不是說不能撕破這層臉皮,可真要如此,那必然是唐明之間直接爆發大戰,那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南下,圍剿劉樹義兄弟!”當下,萬俟璞便下達了軍令。


    很快,萬俟璞便揮兵南下,而他這南下,人是越來越多。


    等他揮兵直逼劉樹義大營百十裏的時候,原本千餘人的隊伍,已經匯聚了四五千人了。


    這就是大明恐怖的凝聚力。


    “派人通知叔孫將軍。”一邊打馬,萬俟璞一邊說道,“就說我部準備從北突襲劉樹義兄弟,讓其做好決戰的準備。”


    就在萬俟璞派人通知叔孫海的同時,劉樹義兄弟這會兒也準備籌劃著突襲叔孫海。


    “兄長,我們要是再不出兵的話,張亮那老匹夫怕是真能將我們生吞活剝了……”劉樹藝說道,“聽說他最近可是被大明的那些家夥,給折騰得不輕。”


    劉樹義聞言,無奈地歎了口氣,半晌才說道:“這事兒說著就迷糊,原本是說將他拖下水,結果如今他倒是成主力了。


    聽說如今圍殺他的,都快聚起十萬之眾了?”


    該說不說,這問題,他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就以他們的認知而言,張亮如今的處境雖然尷尬,但定然是最為安全的。


    哪怕是上了戰場,雙方也沒人會輕易去招惹他。


    之前,他們甚至還在思量,怎麽才能讓這位主動出擊,現在倒好,這位反而成主力了,怎麽不迷幻?


    “國公,洮河郡來消息,武連縣公於不日之前,戰死了。”就在這時,有親兵走了進來,急急忙忙地說道。


    原本就一腦子漿糊的劉樹義兄弟聞言,更是傻眼了。


    “你說什麽?”


    兩人同時問道。


    很顯然,兩人都不信。


    那親兵又重複了一句:“就在不日之前,武連縣公在與萬俟璞大戰之時,戰死了。”


    再次聽到這個消息,兩人都愣住了。


    擺了擺手,示意親兵下去後,劉樹義這才有些呆滯地坐在椅子上,一臉不解地說道:“不對……不對!


    這事兒有問題!


    真有問題。


    李君羨怎麽可能戰死?


    大明怎麽可能對李君羨下死手?


    老夫死了,他都不可能死才對。”


    不單單是他,就連劉樹藝也是一臉的不解。


    李君羨明顯是沒有立場的。


    甚至是想退出這場風波的,結果反而他第一個戰死在了這大明,這說不過去。


    “兄長說得沒錯。”劉樹藝也是連忙說道,“這事兒,有蹊蹺。”


    李君羨的死,確實是驚到他們了,倒不是說他們怕死。


    自從做出了選擇後,他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說白了,如今就是在拿命去搏一個前程。


    可李君羨的死,他們理解不了……


    這才是最讓他們無法接受的。


    “兄長,你說是不是那位瘋了?”就在這時,劉樹藝說道,“如果他們連李君羨都敢下死手的話,那之前,大軍圍剿張亮也就說得通了啊。


    這是要對張亮下死手了啊!


    要不然,真沒法解釋。”


    “可他們不對付我們?卻是對付至今都還沒有站隊的人,說得過去麽?”劉樹義雖然也有這個想法,但還是沒辦法解釋。


    “我突然有個很恐怖的想法。”劉樹藝說著,渾身還打了個冷顫,“真要如此的話,那就很恐怖了。”


    “什麽想法?”劉樹義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家這兄弟。


    四處看了一眼,劉樹藝這才說道:“兄長,你說那兩位是不是……”


    “閉嘴。”都沒等他把話說完,劉樹義當即就斷喝了一聲。


    當下也是四處打量了一眼,這才說道,“什麽話都能說的?”


    說到這裏,他也是搖了搖頭,“可真要是如此的話,那可就把我們這些人都坑慘了啊……”


    說完,他都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咱們兄弟,怎麽就豬油蒙了心,摻和進這檔子事兒了?”


    ……


    另一邊,張亮這會兒也是一腦門兒的黑線。


    到現在他都沒辦法理解,事情怎麽就演變成如今這模樣的。


    按理說,他就是來彰顯一下自己價值的。


    結果現在倒好,自己卻成了主力。


    更讓他恐怖的,還是大明的凝聚力。


    這才幾天時間,聚集在他大營外的大明將士都快十萬之眾了。


    按理說,他也沒將大明那些人怎麽著不是?


    甚至大戰到現在,他可以說什麽建樹都還沒有,結果大明的那些瘋子,就將其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你讓他找誰說理去?


    “公爺,出事兒了。”公孫節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本來就煩躁的張亮,一聽這話,頓時就一臉不爽地問道:“又他娘出什麽事兒了?”


    “李君羨戰死了,洮河郡送來的消息。”洮河郡送來的消息。


    一聽這話,張亮頓時就呆住了。


    “李君羨戰死了?消息屬實?”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百分百屬實。”公孫節道,“據悉,李君羨一部,除了寥寥數百人外,餘者全部戰死,無一活口。


    而且,要不是他副將帶人已經逃迴了大唐,估計所有人都得戰死。


    哪怕如此,那萬俟璞也追殺到了唐明邊境才退迴去。”


    “萬俟璞就千餘兵馬,怎能將李君羨逼迫至此?”張亮還是有些不敢置信,說到這裏,張亮突然神情一變,道,“等下,莫不是李君羨也遇到了我們一樣的情況?”


    公孫節點了點頭,見張亮的神情變了又變,當下也就不再言語。


    這時候,他可不敢觸怒這位。


    這位好說話的時候,那你就是他的義子。


    可要是不好說話的時候,嗬嗬,你狗都不是……


    “不對頭。”張亮說道,“我們可能麻煩了,通知大軍,準備撤,撤迴大唐。


    此番大明那位想對付的,未必就是蜀王一係,而是我們。”


    他已經感受到了陰謀的味道。


    雖然他在這方麵的確沒什麽建樹,但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有些東西還是能看明白的。


    這會兒,他已經有些恐慌了。


    公孫節聞言,連忙就領命而去。


    他其實早就想撤了。


    開什麽玩笑,大明不過幾天時間,匯聚了將近十萬的披甲之士,再拖下去,天知道還有多少大軍前來?


    關鍵是,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那些家夥叫囂著要陣斬公孫節了。


    這種情況,誰還敢留下來?


    而且,李君羨都能戰死,他公孫節算個求?


    等公孫節走後,張亮一言不發。


    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這會兒,整個人都有些茫然,甚至微微還有些恐懼。


    如果說,隻是掉進了李承乾兄弟之間的漩渦之中,他還沒那麽擔憂,但現在的情況,他總感覺這背後,還有一隻大手,在針對他。


    “難道是有人進了讒言?”


    嘀咕了這麽一句,張亮再次陷入了沉思。


    很多事情,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


    一切仿佛都是那麽的沒道理。


    這會兒的張亮,很慌,也很恐懼。


    醫院裏麵躺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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