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純行雖然話不多,但作為李承乾的貼身小跟班,對大明王廷的了解,恐怕是旁人無法匹敵的。


    他一早就知道大明王廷如今囤積的青鹽如山,也早早就開始琢磨著怎麽將大明王廷的青鹽發賣出去。


    吐穀渾當初沒能將這麽多青鹽變現成糧食,那是因為大唐在刻意控製,但換做大明王廷的話,其實是有機會的。


    畢竟大明王廷和大唐的關係,遠遠不是吐穀渾可以比擬的。


    隻是,誰也沒想到,西突厥的突然歸附,使得長安那邊有了動作。


    這讓他之前思慮的很多方法都成為了泡影,當然,這不意味著他就沒有辦法了。


    他想的辦法可不止一個兩個,當下便說道:“殿下,微臣之前發現草原上有些牧民用食鹽將吃不完的肉醃製成鹹肉,能讓肉多存放一段時間,我們也可以用這種法子,將青鹽發賣到大唐。


    老百姓嘛,總是愛占便宜一些的,哪怕是一文錢的利,他們都不會放過的。”


    鹹肉?


    李承乾想起了後世的臘肉,還別說,這也是個法子。


    “我們要是有什麽肉賣到大唐的話,還用為青鹽苦惱麽?”長孫衝有些無力地說道。


    如今大明王廷最緊缺的就是糧食了。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肉類也是糧食的一種。


    李承乾也點了點頭,這雖然是個法子,但放在當下來說,的確有些舍近求遠了。


    “青鹽的事情先放一放。”李承乾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說道,“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解決糧食問題。


    這樣,向所有在我大明行商的商賈交代一聲,從現在起,我大明王廷的所有貨物,以糧食交易優先。


    而大明的軍械,隻交易等價的糧食。”


    說到這裏,李承乾也有些頹廢,他是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但糧食問題的確是如今大明王廷的當務之急。


    畢竟如今的大明王廷,有著數百萬的子民,這些子民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張嘴要吃飯!


    要是不把這些人的肚子填飽,天知道他們會做什麽。


    “之前薛延陀和吐蕃都有意跟我們達成軍械的買賣,還有高句麗和倭國,也和我們溝通過,所需的量都不小。


    相對他們來說,西域諸國要得就少多了。”普西偌聞言說道。


    李承乾擺了擺手,道:“高句麗和倭國就算了,他們就算有心拿糧食來采買軍械,這麽多糧食,他們也運不過來。至於吐蕃,算了,要是打破了吐蕃和蘇毗之間的平衡,等吐蕃滅了蘇毗之後,定然會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還是要將重點放在薛延陀身上,既然長安給了薛延陀最後通牒,想必薛延陀也不會束手就擒,說起來,還就他們如今最急需我大明的軍械。


    不然,他們憑什麽和大唐鬥?


    還有西域諸國,雖然他們要的量小,但蚊子腿也是肉,對於這個階段的大明來說,是不能忽視的。”


    “賣軍械給薛延陀?”牛進達有些愣神,道,“殿下,大唐正準備對薛延陀用兵,我們這會兒賣軍械給薛延陀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不合適?”李承乾冷笑一聲道,“告訴段綸,我大明也可對大唐出售軍械,但前提是,隻要糧食!


    別人都把我們逼到這個份兒上了,本王還管那些。”


    他知道牛進達什麽意思,這會兒出售軍械給薛延陀,傷害的是大唐的利益。


    如果放在以前,李承乾可能還會遲疑一下,但放到現在,抱歉,管不了那麽多了,當下能管好自己就好了。


    至於說此舉會不會得罪大唐軍方,他真的顧慮不到了。


    牛進達聞言還有心說兩句什麽,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到底,他在大明王廷的根基太淺了,這也根本就不是他能阻止的。


    因為他發現包括長孫衝在內的眾人,都沒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妥。


    心中自嘲一笑,還是自己沒看清楚局勢,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啊。


    如今,他應該以大明的利益為先。


    隻不過是想通了這一點兒,他對李承乾的所作所為,瞬間就能理解了。


    “那微臣這就去安排。”普西偌當即說道。


    對於向薛延陀發賣軍械,他是一點兒壓力都沒。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對了,兩個邊境貿易口岸也要盡快落實下來,雖然長安那邊對我們的打壓頗多,但其中一個口岸,還是要放在大唐的邊境。


    畢竟我們和大唐的貿易往來是最多的,而且大唐也的確是我們大明最大的下遊市場。


    至於另一個口岸,本王覺得放在西域比較好,雖然西域都是彈丸之國,但西域諸國眾多,各國的王室成員就是一個不小的潛在客戶群體。


    這還不說他們還是大食商人的必經之地。


    若是能經西域,將大明的產出遠售大食等國,對我大明王廷來說,無疑是又多了一個市場。


    當然,這是從長遠來看,可如果吐蕃或者薛延陀,哪怕是趙王那邊能開出我們無法拒絕的籌碼,那也是可以的。


    畢竟,幾個口岸,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隻要有足夠的利益,這些都是小事兒。”


    他之前說兩個口岸,就是為了利益最大化,讓各國去競爭,並不代表真就隻能弄兩個口岸。


    普西偌等人一聽,也是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們都懂。


    對於大明王廷來說,多少個口岸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當李承乾等人在商議如何應對眼下局麵的時候,臨時的使館中,段綸和阿史那泥孰倒是湊到了一堆兒。


    兩人叫了一桌酒菜,當即就在使館中小酌了兩杯。


    “當年長安一別,沒想到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段綸提了一杯,笑道,“他鄉遇故知,這一杯,該喝!”


    “確實。”阿史那泥孰也是笑道,“十數年不見,紀國公風采更勝往昔,這一杯,也該喝!”


    說完,兩人都是哈哈大笑。


    他們兩人的確算得上舊識,但絕對算不上故交。


    當年阿史那泥孰去長安的時候,和李二走得比較近,而彼時的段綸雖然未與李二交惡,但也算不得多親近。


    別忘了,他的妻子高密公主,可是當時的太子李建成許配給他的。


    不過這種場麵上的話,兩人都懂,倒也沒人會去刻意的拆穿。


    一杯酒下肚,段綸笑道:“吾實在沒想到,可汗此番竟會率領西突厥歸附大明?難道這就是西突厥和大明一早就商議好的,想給天下人一個驚喜?”


    “什麽可汗不可汗的。”阿史那泥孰笑道,“如今我西突厥已經盡數歸附了大明,可汗二字,紀國公切莫再提,這要讓有心人聽了去,還以為我阿史那泥孰圖謀不軌呢。”


    “都是吾失言。”段綸當即又提一杯,道,“當罰一杯,險些害了賢兄。”


    說著,段綸端起杯子就一飲而盡。


    他倒是不在乎喝幾杯酒,他此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就之前在開國大典上的表現,李承乾仿佛不知道西突厥要歸附一般。


    但這種事情,又怎麽可能沒有提前通氣呢?


    而且,大明要不是做了什麽,西突厥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就歸附李承乾。


    “紀國公好酒量。”見段綸一杯酒下肚,阿史那泥孰當即就吹捧了一句,他也知道段綸此番是來打探消息的。


    但他又怎麽可能實言相告?


    一句可汗二字不可提就將段綸給懟了迴去。


    “什麽國公不國公的,賢兄若是不棄,喚一聲賢弟也就罷了。”段綸放下酒杯,打趣了一句。


    阿史那泥孰自然也是順杆爬的主,當即就喊道:“那為兄可就不客氣了,來,賢弟,為兄敬你一杯。”


    說著,阿史那泥孰又端上了酒杯。


    酒桌上的兄弟,那就隻是酒桌上的兄弟。


    說起來,他和李二還兄弟相稱呢。


    段綸見狀,當即就端起了酒杯,二話不說就把杯中酒喝了下去。


    “還別說,這大明王廷的酒,就是醇厚,比起我大唐的酒雖然烈了一些,但喝起來帶勁兒。”


    “確實。”阿史那泥孰深以為然地說道,“就這烈酒,放在我們草原,趕上大雪封山的時候,要是能喝上一口,那真是千金不換。”


    “是啊,冬天的時候,小酌一口,渾身都暖烘烘的。”段綸笑道,“此番大明該不是用這些烈酒,說服了賢兄歸附大明吧?”


    “那怎麽可能。”阿史那泥孰聞言笑道,“我西突厥眼皮子還沒那麽淺,區區烈酒就能讓我西突厥歸附,這不是說笑麽?”


    “那是。”段綸笑道,“倒是小弟失言了,不過此番西突厥的歸附,確實讓大明的實力突飛猛進啊。


    之前聽聞大明有控弦之士不下十萬,此番有了賢兄的歸附,控弦之士怕是不下二十萬了吧?”


    “賢弟這是在打聽大明的軍事機密了哈。”阿史那泥孰笑著打了個哈哈,道,“這事兒可不能亂說。”


    段綸笑了笑道:“賢兄說笑了,就大明的兵馬,一直以來都是明擺著的,哪兒有什麽軍事機密。


    而且,殿下和我大唐是什麽關係啊?大明對大唐難道還有什麽秘密不成?


    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既然賢兄不願講,那便不講就是。”


    對於這個,他是真不在意,哪怕阿史那泥孰告訴李承乾,他也不怕。


    這本就是明麵上的東西,就算阿史那泥孰不說,大唐也能分析出來。


    “不至於,不至於。”阿史那泥孰笑道,“大明王廷原本有多少兵馬,我倒是真不清楚,不過我西突厥的話,兵馬不好說,短時間內,集結二十萬控弦之士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段綸點了點頭,對此倒是沒什麽好懷疑的,西突厥能在短時間內集結這麽多兵馬,一點兒也不奇怪,畢竟那是西突厥啊。


    西域真正的霸主,若不是經曆最近一些年的動蕩,西突厥甚至是大唐的勁敵。


    “對了,西突厥十姓都願意歸附大明王廷麽?”段綸問道。


    阿史那泥孰聞言笑道:“賢弟這話說得,若是沒有十姓的支持,為兄豈敢如此?這不是害了殿下麽?


    而且……算了,不說也罷。”


    段綸冷笑一聲,跟我來這套?


    “那是,賢兄如今被十姓推舉為可汗,他們自然是支持賢兄的。


    對了,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長孫衝那小子去的西突厥。


    賢兄應該也知道,長孫衝雖然年幼,但卻是我大唐齊國公的長子,更是我大唐皇後娘娘的侄子,若是他有什麽得罪之處,賢弟先在這裏賠個不是,還望賢兄莫要見怪。”


    阿史那泥孰笑道:“賢弟倒是多慮了,長孫公子為兄自然是知曉的,若是他出使我西突厥,不給齊國公麵子,那也得給貴國皇後娘娘的麵子不是?


    哪兒會一直拖到這個時候才選擇歸附大明啊。”


    他知道段綸在試探他,不過他也不著急,來唄,就看誰比誰更能扯唄。


    反正他說的話,大致上都是真的。


    這兩個湊一堆兒,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一個在套另一個的話,另一個故意將其帶歪,反正是都沒安啥好心。


    “那我倒是要替我大唐皇後娘娘和齊國公好好感謝賢兄一番。”說著,段綸又端起了酒杯,道,“來,我先幹為敬!”


    “幹!”阿史那泥孰當即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酒嘛,他還真不怕誰。


    “對了,聽聞此番大唐的使團尤其的龐大,裏麵還有不少讀書人,怎麽,這是大唐準備大力扶持大明王廷了麽?”阿史那泥孰說道,“賢弟別誤會,為兄這不是剛剛歸附大明麽,自然也想為了今後多做一些準備。


    大明若是得了大唐相助,那今後必然是這西域當之無愧的霸主啊!”


    段綸在腦子裏沉思了片刻,這才說道:“這是自然,雖然大明是一個自主獨立的國家,但終究還是我大唐太子一手建立的。


    我大唐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該有的扶持,還是必須得有的。


    賢兄如今帶著整個西突厥歸附大明,說起來,那也等於是歸附了我大唐,未來可期啊!”


    “不敢想,不敢想……”阿史那泥孰當即擺了擺手,道,“為兄終究還是老了啊,沒幾年好活頭了,也沒什麽盼頭了。”


    ps:今天我的白月光,沒了……傷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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