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承乾出現在戰場後,的確給他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樓寧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不再糾結於什麽時候拿下日月山。


    那是慕容順該擔心的,絕非是他。


    這幾天,他一直在研究如何抗衡李承乾折騰出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未來如果還要和李承乾交戰,總得想出辦法來才行。


    而李承乾見識過燃燒彈的威力後,這幾天也在研究這個東西。


    不過收效甚微,單純的用酒精製造燃燒彈,和後世相比,差距太大。


    說到底還是得借助外力,也就是箭矢的威力才能達成目的。


    最終,李承乾還是放棄了繼續研究燃燒彈的想法,如今的技術,不支持他做這樣的研究。


    而同一時間,身在賀氏部的達延芒結波終於收到了慕容順的求援。


    對於自己的行蹤暴露,他倒是沒有什麽想法。


    說到底,赤水源終究是慕容順的地盤,想在他的地盤上徹底的隱匿自己的行蹤,多多少少有些不現實。


    這會兒,他看著慕容順的求援信,內心很是糾結。


    去麽?


    好吧,這個問題都多餘!


    必須去,他沒得選擇!


    在信中,慕容順說得很清楚,他要是不去,慕容順就會親自去。


    不管對方是誰,在吐穀渾自立為王,就是挑戰慕容伏允這個統治者的權威。


    他清楚這是慕容順的托詞,但他的確沒得選擇。


    日月山背後究竟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是大唐的太子,他慕容順有什麽資格和大唐太子爭鋒?


    赤水源有這個資格的人,隻有他!


    隻有他們兩人的身份才是旗鼓相當的!


    “殿下,唯恐有詐。”賀魯在下麵低聲說道。


    達延芒結波擺了擺手,道:“有不有詐,這一遭我都要去。”


    他沒有跟賀魯解釋原因,隻是著手讓人安排。


    此行最大的危機,莫過於慕容順暗中對他下手,但這對他來說,其實算不得多大個事兒。


    來赤水源的時候,他帶來了自己的親兵,足足千餘人,這一次他也會帶去,為的就是防著點兒慕容順。


    當然,這樣的可能性其實不大。


    賀魯見勸說不動,便說道:“殿下,大寧王可沒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和善,上一次我們借用流民想給他製造些麻煩,結果他反手就引流民入城,最後迴城大開殺戒。


    此人心性之狠,不得不防啊!”


    說到這個,達延芒結波也是皺了皺眉頭。


    的確,之前赤水城發生的事兒,他怎麽也忘不了。


    原本他以為,流民圍城,一定會給慕容順製造很大的麻煩,但誰知道,這家夥居然如此心狠,引流民屠城,然後自己迴城鎮壓。


    這一通操作下來,流民被他全解決了不說,甚至還在赤水城裏刷了一波名望,聽聞現如今赤水城裏的那些愚民最恨的人反而是他。


    這讓他每每想起都怒不可遏。


    他從始至終就沒想過要屠城!


    “無妨。”達延芒結波最終還是笑道,“他這點兒手段也就對付對付那些愚民罷了,真要用到我身上,那才真的是貽笑大方。”


    慕容順又不是李世民,真以為殺一個太子就能順利登頂那個位置?


    從古至今,有幾個是像李二那樣繼承大位的?


    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慕容伏允可不止他們兩個兒子。


    “那此行就由我護佑在殿下身側吧。”勸不過,賀魯便繼續說道。


    搖了搖頭,達延芒結波說道:“不用,我帶的親兵有能力護我周全,而且,你們不去,繼續留在草原上,更能威懾他們。”


    對於草原上的這些人,達延芒結波都不敢完全的信任。


    自己的小命還是攥在自己手裏更加安全一些。


    而且,如果他們真的是擔憂自己,那麽留在草原上絕對要比摻和到日月山之戰強太多。


    他們在,那麽在草原上,他就有一支隨時可以調集的大軍。


    不管是防範慕容順,還是對付李承乾,他都有了一絲底氣。


    賀魯明白達延芒結波的擔憂,當即也就不再多言。


    沒多久,達延芒結波便在親兵的護佑下,離開了賀氏一部朝著日月山而去。


    等他走後,有人問道:“頭人,這殿下好像不太信任我們啊?”


    “信任?”賀魯突然笑了,“你居然和他們講信任?他連自己的兄長都不信任,我們和他是個什麽關係?你就敢奢望人家信任你?


    醒醒吧?就他們這樣的人,不信任你是好事,真要他們開始信任你了,相信我,離你死期也不遠了!”


    賀魯說完搖了搖頭,多多少少總是有些自嘲的。


    這些家夥,哪兒有一個省油的燈?


    而這會兒正被親兵嚴嚴實實的簇擁在隊伍中間的達延芒結波卻是笑了。


    之前隻是聽說草原上如何如何蕭條,但終究沒有親眼所見,可這會兒親眼所見,他是真的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草原上的蕭條,身為這一片土地的實際控製著,慕容順有大麻煩!


    聽聞達延芒結波要來,樓寧笑開了花。


    他不在乎來的人是慕容順還是達延芒結波。


    誰都可以,不管誰來,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把這裏的指揮權交出去。


    對於那些生來就身份尊貴的天潢貴胄來說,日月山是他們刷聲望的好地方,但對他來說,卻並非如此。


    招惹大唐太子,遠不是他一個小小部落將軍能做的。


    不管是達延芒結波還是慕容順,他們這麽做,背後還有整個吐穀渾撐著,他要是這麽做,那就是死路一條。


    這段時間,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很多時候,並不是看你能力如何如何,而是看身份。


    就好比現在,他雖然有著絕對的優勢,但他敢殺李承乾麽?


    不敢的!


    其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身份不配!


    很諷刺吧?


    但也是事實。


    慕容伏允豈會為了他這樣一個小部落的將軍和大唐開戰?


    他算什麽啊?


    充其量也就是慕容順的一條忠犬罷了!


    不過,想明白了這些的樓寧,其實並不懊惱。


    出生是沒得選擇的,但人生卻可以。


    如今的他,隻想努力的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他相信,終有一天,他的子嗣也將因為他而被人忌憚!


    “來人。”樓寧喊道。


    隨著他話音落下,副將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樓寧說道:“派五個百人隊去迎一下達延芒結波殿下。”


    “遵命。”說完,副將便領命而去。


    等他走後,樓寧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挺好,達延芒結波來了,到時候自然有他來處理現如今的一切。


    不管打不打,都跟他無關了。


    他要做的都已經做了。


    接下來的事情,他隻要奉命行事就好了。


    當然,他個人還是趨向於打的。


    既然仇都已經結下了,那就結得再深一些好了。


    吐穀渾這些年的確不好過,但這些年大唐也不好過,尤其是這些年慕容伏允一直侵擾大唐的邊境,大唐也沒啥特別大的反應,這也說明了,大唐還沒準備好。


    與其等大唐準備好了之後再開戰,還不如趁著大唐沒準備好,先下手為強。


    這般想著,樓寧走出了自己的帳房,然後來到了一個比他帳房守衛還要嚴格的一個帳房前,笑了笑,倒也沒有進去。


    “他怎麽樣?”問了問帳房外的守衛。


    守衛說道:“迴將軍,一切無礙,這會兒應該是在休息。”


    “他倒是睡得著?”聽這守衛的話,樓寧笑了,“這段時間上點兒心,別讓人摸進來刺殺了他。”


    吩咐了一句後,樓寧繼續在營地裏轉悠。


    上次一戰,他們的確是損失慘重,如今大家都在加緊的操練。


    承平已久,大家的戰鬥經驗和戰鬥技能都生疏了不少。


    不過這段時間的接連大戰,倒是讓他們找到了些昔年的影子。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不急,他很清楚,隨著時間的推移,戰事的頻繁,這些家夥終究會重拾昔日的榮耀。


    不多時,樓寧轉悠到了傷兵營。


    說實話,傷兵營是他最不願意來的地方。


    因為這個地方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


    抬出去意味著什麽,誰都知道。


    可以說,整個營地裏,就數這個地方最消極也最殘酷。


    不管是戰場上廝殺受傷的,還是被燒傷的,都一股腦的擠在裏麵。


    那味道自然是相當的難聞。


    加上痛苦,傷兵營裏總是會傳來一陣陣的哀嚎。


    勉勵了眾人一句,樓寧也就離開了傷兵營。


    哪怕心狠如他,看到傷兵營裏的一幕幕,他也是心如刀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傷兵營裏的人,能活著走出來半數都是老天爺開恩了!


    這年頭,受傷真就是要了人命。


    轉悠了一圈,樓寧也就迴到了自己的帳房。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有部下來報,說是達延芒結波殿下要到了,他這才從睡夢中醒來。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便帶著人去相迎。


    “末將樓寧,見過殿下。”見到達延芒結波,樓寧很是恭敬的行禮。


    達延芒結波下馬,一把扶起樓寧說道:“早就聽聞樓大將軍驍勇善戰,可直到今天,才一睹真顏,甚是遺憾。”


    好聽的話誰還不會來兩句?


    “殿下這話可是折煞末將了。”樓寧笑道,“末將在草原上早已是聲名狼藉,倒是讓殿下見笑了。”


    “樓將軍此言差矣。”達延芒結波擺了擺手,說道,“作為一個領兵作戰的將軍,本就該讓人畏之,隻有如此,你的敵人才會不戰而逃。


    想那武安君,敵人畏其於勇,可後人誰不敬其於忠?”


    聽他這麽說,樓寧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末將怎敢和武安君相提並論!”


    他又不傻,達延芒結波這是在給他挖坑。


    甭管後人怎麽看待武安君,達延芒結波想表達的無外乎是忠,他隻是想提醒樓寧,你究竟應該終於誰。


    樓寧自然不會接這茬。


    啥好處都沒有,就想讓我叛主?咋想的啊!


    “樓將軍謙虛了。”達延芒結波倒也不急,他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至於成不成,嗬嗬,這種事兒就不可能這麽快就成,“左右無事,樓將軍可否介紹一下日月山如今的局勢?”


    對此,樓寧倒是可有可無,很詳細的給達延芒結波介紹了一下日月山的情況。


    尤其是日月山那些聞所未聞的武器,甚至包括李承乾、長孫衝都在日月山,他也沒任何隱瞞,就連他當初為何退兵,也是如實相告。


    而達延芒結波聽他說完,瞬間就明白了。


    樓寧在交權。


    這讓他很滿意,既然自己來了,這些家夥也確實該交權了。


    至於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陰謀,他倒不是太在乎。


    “現在我們還有多少敢戰之士?”達延芒結波問道。


    樓寧都沒做他想,直接說道:“加上殿下帶來的親兵,三千有餘。”


    上一次的大戰,他們傷亡率太高了。


    尤其是那成片成片的火雨,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三千有餘?”達延芒結波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夠拿下日月山麽?”


    搖了搖頭,樓寧說道:“雖然我不清楚日月山具體有多少兵馬,但就這些人想要拿下日月山,怕是有些難。


    不過殿下也不用擔心,我們大寧王殿下已經派了援兵,目前正在來的路上,按照時間算,應該就在今天到。”


    達延芒結波笑了笑,沒說話。


    他知道慕容順一定會派援兵來。


    這是必然的,不過慕容順又擔心這擔心那的,所以才會出現援兵在他身後的情況。


    對此,他倒是不太在意。


    “先給我的人安排營地,趕了一夜的路,大家都累了。”達延芒結波說道。(這裏說一下,實在不知道吐穀渾的太子該如何自稱,本王,不合適,孤也不合適,雖然自孝文帝開始推行漢化,但該說不說,吐穀渾的曆史比北魏還悠久……別看他們都是鮮卑政權,但差別還是有的,所以暫且自稱我,諸位莫怪。)


    對此,樓寧沒啥意見,當即就吩咐人安排了達延芒結波一行人的營地。


    其實就是在他們營地裏給別人劃了一塊地兒,而且還是最好的地兒。


    本來一早那塊地兒還是樓寧自己的,不過來了這麽一尊大神,他也隻得將其騰挪了出來。


    一直到午後,慕容順派來的援軍終於到了。


    說是援軍,其實一共也就四千人,其中三千是寧王軍中臨時抽掉出來的。


    還有一千是一些部落給湊的。


    當然,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湊人送來。


    慕容順之所以會派出三千寧王軍,就是擔心樓寧和達延芒結波會不會勾連到一起,所以才弄了三千寧王軍來震懾這一切。


    樓寧這邊這麽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伊原峰。


    當然,樓寧壓根就沒有隱瞞的意思。


    現在指揮權他都交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聽命行事,這一點樓寧分得很清楚。


    所以,他是不會多此一舉去做些什麽的。


    而伊原峰得知樓寧的營地一天之間多了五千兵馬,也是嚇了一跳。


    之前樓寧將近三千人就讓他們打得如此艱難,如今更是多了五千人,這仗怎麽看都像是還沒打就已經輸了!


    “把消息傳迴山穀裏,記住,隻能迴稟殿下,莫要鬧得人心惶惶的,影響大家士氣。”得到消息後,伊原峰馬上安排人將消息送了迴去。


    然後又安排道,“是時候把我們之前壞了的陷進重新布置一遍了。


    不管有沒有用,總是能阻止他們一些時間的。”


    馬上又有人領命去做。


    這事兒其實大家一直在做,不過之前的一場大戰,戰場上屍痕遍野,這幾天大家都在清理屍骸。


    沒多久,山穀裏的李承乾終於收到了消息。


    聽送信的說完,李承乾問道:“可知道是誰領頭?”


    送信的搖了搖頭,這他從哪裏知曉?


    “這個問題必須要弄清楚。”李承乾說道,“迴去告訴伊將軍,這個問題不容疏忽。”


    如果單單是援兵,李承乾不怕。


    他如今基本上是拿捏死了樓寧的脈搏。


    這家夥,雖然是整個赤水源草原上的噩夢。


    但他卻是不會對李承乾對手,他輸不起。


    所以說,如果來援的僅僅隻是普通的軍卒,那說明指揮權還在樓寧手上。


    而樓寧不敢冒險的,從他之前的種種跡象就看得出來,這家夥不想把自己卷入到這個碩大的謎團中來。


    可萬一,那來援的數千人有人領頭,那就說明樓寧的權利正在交接。


    這對李承乾,甚至是日月山,那就形成了最新的危險。


    “殿下,我們將軍想再批一點酒精,這一戰,沒有酒精,怕是很難打啊,敵人的人數遠超過我們十倍不止!”送信的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很緊張地看著李承乾。


    雖然他知道這就這要求有些過分,但他還是開口了。


    沒辦法,如今的他們和樓寧的勢力,懸殊太多。


    李承乾想了想,當初讓張大娘特意提純一些濃度超過百分之九十的酒精本就是為了解決一些不時之需的。


    很顯然,現在就是這個時候。


    點了點頭,李承乾說道:“你們先去忙,弄了本王讓人給你們親自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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