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就好好躺著,這是休碧,她不會說話,但能聽懂,您要有事啊,就吩咐她做,我去給您照看一下後院的豬,昂。”


    “媽媽?”休碧歪著腦袋,指了指銘天的母親。


    老人都是喜歡小孩的。


    尤其休碧長得還賊俊俏。


    被銘天扶到蚊帳床上的母親,看到休碧,頓時笑開了花。


    “哎,乖閨女,讓奶奶看看。”


    她不是我女兒。


    銘天心情很壓抑。


    但看著休碧能和母親相處,也就沒有多說什麽,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門口,蕭歆竹已經等候多時了。


    背對著金燦燦綠油油的玉米地。


    蕭歆竹的美麗,在陽光下仿佛批了一層光暈。


    但這般皎潔的美,銘天卻提不起半點興趣。


    隻是出門的時候順帶瞥過一眼,銘天就徑直往後院去了。


    “銘……”蕭歆竹還想說什麽。


    但銘天陰冷的臉,讓她有點不敢搭話,隻能默默地跟在身後,一起去了後院。


    銘天家的後院,是以前的屠宰場。


    兩排式的豬圈,最多的時候,養過三十五頭豬。


    但如今,隻剩下的兩頭。


    而且都是皮都發黑褶皺的老豬,很難賣的那種。


    “好臭。”


    一到後院,蕭歆竹就忍不住緊蹙雙眉,捂住了鼻子。


    對於她這樣的大戶千金而言,進豬圈這種事,是難以想象的。


    銘天沒有理她。


    就像蕭歆竹是不存在的一樣。


    隻是默默地拿起了髒兮兮的瓢,從旁邊快要見底的麻袋裏,挖了一瓢礱糠,撒進了豬圈的飼料槽裏。


    銘天一言不發的樣子,讓蕭歆竹感覺有點害怕。


    “究竟是誰這麽過分?阿姨都那麽大一把年紀了,還要打她?”


    蕭歆竹忍著豬圈的啷臭味,走近銘天,幹巴巴的搭話道。


    銘天的手頓了頓,旋即又挖了一瓢粘稠的,蕭歆竹都無法分辨是用什麽做的,類似於泔水糊的飼料。


    惡臭惡心的飼料,濺在了銘天的西裝上,銘天都沒在意。


    見銘天不迴答,蕭歆竹又追問道:“要不報警吧?打老人這種事,讓警察來……”


    “這裏是農村,離縣城很遠,連派出所都沒有,尤其是現在一些黃毛小子,眼力還停留在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的層麵,你們上流社會那套文明,禮儀,在這裏是行不通的。”


    銘天把瓢扔進了水缸:“叫警察有什麽用?你真以為警察會查?他們隻會大事化小,跑過來也就跟我和和稀泥,勸我算了。我會查清楚是誰打了我媽,到時候,我會讓他明白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銘天的怒氣好像要從七竅噴出來。


    重新拿起瓢。


    可能打開了話匣子吧,銘天說道:“我跟我爸媽長大,我爸在我17歲那年腦淤血死了,我現在就我媽一個親人。”


    蕭歆竹聽到這裏,能看出銘天眼中的沒落。


    “我媽沒什麽文化,不懂法,連字都不會寫,她希望的事,就是我有出息,我也發過誓,沒出息不會迴家,結果,這六年來,我都沒有迴來過。”


    銘天的怒氣,逐漸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愧疚:“村裏人可能都不知道她有我這麽個兒子吧?我早知道,應該多迴來幾次的,有出息什麽的,哪有我媽重要?如果不是我不迴來,我媽又怎麽會……”


    “你現在不是迴來了嗎?”


    蕭歆竹看著銘天的表情。


    那副自責的表情,讓蕭歆竹為之痛心。


    銘天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一眼蕭歆竹。


    小西裝,包臀裙,黑色絲襪加高跟鞋。


    看上去挺幹練的白領影響,但……


    “你這身打扮不適合來豬圈。”


    蕭歆竹一聽,嗬嗬笑著,從銘天手裏拿過瓢:“有什麽關係?你都能穿著西裝喂豬,我難道還會比你差?”


    銘天一聽,冷沉的麵容露出淺淺一笑,冰山略微消融些許:“你這富家大小姐,還挺倔的,我從小就在這個環境長大,看你,好像隻是走進豬圈就有點受不了了。”


    蕭歆竹一聽,秉性裏的好強被激發了。


    “不就是喂豬嘛?有什麽難的?”


    蕭歆竹說著,提起大瓢,就去旁邊的飼料缸裏舀飼料。


    然而。


    飼料的味道,又怎是蕭歆竹能承受的。


    黏糊糊,嘰裏咕嚕的飼料,有著很沉的分量。


    隻是看了一眼,蕭歆竹就僵住了。


    雪白的玉手微微顫抖。


    她怎麽都不敢把手伸進這麽惡心的東西裏。


    看了一會,非但沒有鼓起勇氣,蕭歆竹更是臉一平青,打起了反芻,連忙扔掉瓢躲開,要不然真得吐出來。


    銘天搖搖頭,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伸手,當著蕭歆竹的麵,舀了一瓢飼料?


    這就是他強大的理由嗎?


    蕭歆竹用餘光錯愕的看著銘天。


    穿著阿瑪尼的西裝,卻毫不在意衣服會弄髒。


    惡臭的環境,卻能處之泰然。


    這個幫爸爸度過了第一道難關的男人,能幫蕭氏礦產破局的男人,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長大的。


    蕭歆竹,突然有點明白爸爸的意思了。


    為什麽老爸要我和他一起走,還要我跟他迴老家?


    也許,爸爸也是希望我能通過銘天,有所成長吧。


    “以前,這裏有二十幾頭豬,媽一個人生活的話,綽綽有餘了,現在隻剩兩頭了呢。”


    就在這時,銘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但現在隻剩下兩頭了。”


    銘天說著,看向蕭歆竹:“我媽生活一直很樸素,種豬繁殖一年能有六七頭豬,夠她生活用的了,我上次迴來豬還有三十幾頭,現在怎麽就兩頭老豬了?豬去哪了?”


    蕭歆竹被問的莫名其妙:“你…你在問我?”


    “蕭歆竹,叫你的司機……”


    “銘月華!銘月華!出來,該繳稅了!”


    就在銘天剛想說什麽時候


    前院正門,突然傳來了幾個男人流裏流氣的叫囂聲音。


    “躲起來也沒用!”


    “今天你必須把個體戶經營稅和滯納金一個子兒都不少的全交出來!”


    “銘月華!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按照國家規定,燒了你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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