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高新電子,是目前蕭氏礦產最大的客戶。


    如此大規模的減產和降價,無疑一瞬間將蕭薛強打入了冰窟。


    雖說被東陵舉牌,得到了八億的資金。


    但金龍這樣一搞,八億的資金瞬間就會打水漂。


    “為什麽?牛總,這樣大規模的減產,對貴公司也沒好處吧?”


    蕭薛強不敢說什麽違約之類的話。


    上遊企業本來就有著優勢。


    為了違約告上法庭,素來隻有平民告公司,或者上遊告下遊,或者同級告同級。


    下遊因為上遊想要修改訂單,就把上遊告上法庭?


    也許有。


    但像蕭氏礦產這種即將麵臨赤字的下遊企業,還告?


    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告,你告一個試試。


    人家是要吃你,不是要贏那破官司。


    人家要的是利益,你要告,要勝訴,要爽,去告吧,反正你敢告,無論勝訴敗訴,最後爽的都是人家。


    金龍對蕭氏礦產的銅錫訂單,占營業額的65%。


    蕭薛強要是真敢告,金龍一定會很爽快的支付違約金,然後把訂單全部取消掉。


    然後蕭氏會拿著那點可憐的違約金,在幾個月內麵臨赤字並宣告破產。


    不告也許你還能被吞並,告了就連被吞並的資格都不剩,成為商場累累屍骸的一份子。


    牛克鐮上桌,僅僅是一句話,就把準備了整整一周的蕭薛強,逼入了絕境。


    而麵對蕭薛強的質問。


    “嘶,這個嘛……”


    牛克鐮敬了一杯黔台酒,麵露難色。


    “說來也是對不起您,東陵這邊拿到了新的開采批文,產量大增,而且主售產品正好與我司吻合,從成本考慮,董事會認為將訂單全部都轉移給東陵,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說罷,牛克鐮拍了拍蕭薛強的肩膀,愧疚的垂頭道。


    “但作為老客戶,而且與我司合作多年,咱們也是老兄弟了,我也不忍心拋棄你,這點已經是老弟我盡全力給你開出的最好條件了,還請,蕭總多多包涵啊。”


    蕭薛強的臉頰在抽搐。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淩天誌。


    淩天誌此刻也在看著蕭薛強。


    “蕭叔,對不起,我也是為了我公司考慮,正因如此,我才會舉牌您的公司,您放心,在這之後我還會安排融資,幫您渡過難關,這次我們找您,也就是為了這事。”


    淩天誌說著,滿懷愧疚的站了起來,自罰了一杯。


    兩人的態度何等誠懇。


    要是換成普通人,這套連環拳打下來,怕不是真的會以為這一大一小很上道吧?


    蕭薛強還以為,他們這次來,是為了討論合並的事。


    蕭薛強猜對了。


    他們是在暗示要合並。


    舉牌,融資,是吞並的第一步,對目標的侵蝕。


    但沒想到,他們出的招會如此毒辣。


    蕭薛強分明看到。


    牛克鐮,淩天誌,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兩人。


    他們充滿歉意和真誠的麵容背後,是修羅般猙獰的血盆大口。


    “哪裏哪裏,淩總和牛總說的什麽話?”


    蕭薛強陪著笑,說道:“你們這麽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們呢。”


    “好,蕭總果然大方。”


    一旁,金龍高新電子的ceo,陳旭傲豪爽的提起酒杯。


    他笑嗬嗬的站起身來敬酒道:“牛總一直誇您氣度不凡,本來,我這次隨同過來,還有點不信,現在看來,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這個陳旭傲,是金龍高新電子的ceo,是金龍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說白了,就是個小人物,專門用來混淆視聽。


    在對手吃虧的時候捧對手,讓對手在想要拒絕的時候,有一層麵子礙著,更難開口。


    上流酒桌上很常用的招數。


    但如果被他誇幾句,蕭薛強就會飄飄然的話,那蕭薛強也就不過如此了。


    隻見蕭薛強點點頭,笑道:“哪裏的話,陳總言重了。”


    牛克鐮不好對付,這種小雜碎蕭薛強還應付起來還是很輕鬆的。


    一句謙虛,並且沒有開展話題,直接讓對方接不上話。


    如果陳旭傲強行再誇,就顯得虛假,會惹人不快,自己尷尬,也就隻能哈哈笑著,喝下酒,再說幾句客套話,坐迴自己的位子。


    商場話術,博大精深,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目的,每一句話都決定生死。


    “不過,淩總,我和您父親也算是老朋友了,沒想到虎父無犬子,您這麽年輕,就拿到了新的開采權,不知道,是什麽項目啊?”


    蕭薛強試著,能不能套出些情報。


    然而……


    “噢,蕭總哪裏的話,我一晚輩哪能和您比,也就是兩百噸儲量的中型輝鉬礦而已。”


    蕭薛強微微一顫。


    並不是因為淩天誌能夠拿到輝鉬礦開采權,而是因為淩天誌居然這麽爽快的告訴自己。


    照理說,對方想要吞並我的公司,那麽就不該暴露自己的優勢才對。


    淩天誌雖然年輕,但他絕對不是自己女兒,他的公關能力超過他年齡少說二十歲。


    為什麽,他會這麽直接告訴我?


    “蕭總,你又欺負人家年輕人了,你從淩總嘴巴裏套話就過分了哈,來,喝一杯,老弟我要罰你。”


    牛克鐮說著,抬起酒杯又敬。


    告訴我,又不讓我深追?!


    如果說,先前對方出招,蕭薛強雖無力招架,但至少能看透目的,姑且還能從長計議。


    而此刻,蕭薛強連這兩人的目的都有些摸不清了。


    舉起酒杯,蕭薛強有些焦灼的喝下了辣口的酒。


    不妙。


    大事不妙。


    征戰商場多年,直覺告訴蕭薛強。


    事情不簡單!


    隻見牛克鐮喝完酒,向驕童銀行的嚴潤輝使了個眼色。


    一直沉默的嚴潤輝,這時抬起酒杯說道。


    “抱歉,蕭總,雖然今天大家高興,但我有件事想和您說。”


    蕭薛強微微一愣,但很快鎮定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嚴潤輝苦著臉,無奈的說道:“我們驕童銀行,準備撤銷對您下個季度的融資。”


    哐當。


    此話一出。


    蕭薛強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銀行……撤資……


    這一刻,蕭薛強終於推測出了他們計劃的全貌。


    好啊!


    原來是玩這一手啊!


    牛克鐮……淩天誌……這也是你們搞的鬼嗎?


    你們好狠啊!


    雖說商場如戰場,但你們真的要把我趕盡殺絕嗎?


    砰!


    隻見牛克鐮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他站起來嗬斥道:“嚴部長,你說什麽?撤資?!你怎麽能這麽做?蕭總為八川做出了這麽多貢獻,你們八川分行在這裏能夠立穩腳跟,全是靠了蕭總當年的巨額貸款!”


    嚴潤輝低下頭,愧疚萬分的說道:“抱歉,根據前三季度的報告,蕭總一直在虧損,我們分行長說蕭氏礦產風險太高,所以……”


    “放屁!”


    牛克鐮拿出手機,一邊翻一遍喝道:“我不接受,我們在這裏商討業務,蕭總已經很難做了,你們銀行這時候來掃我們興?!”


    說著,牛克鐮還拍了拍蕭薛強的肩膀,承諾道:“蕭總你放心,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總行,我已經對不起你了,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老朋友難辦。”


    何等毒辣啊。


    “是嘛,謝謝牛總,來,我幹一杯。”


    蕭薛強陪著笑,幹下苦酒。


    此刻內心,已然崩盤。


    沒想到我蕭薛強英明一世,居然…


    完了,蕭氏礦產……完了。


    眼淚,流不出來。


    這就是商場啊。


    普通人連看都看不透,每一抹笑容背後,都是一把染血剃刀啊。


    ……………………


    這一章,是老萬四年前在任職某大型企業總裁辦時,董事長的親身經曆。


    保證沒有忽略關鍵信息,結合前文,有哪位朋友能看透,這幾隻老狐狸在搞什麽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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