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虛道長獨自站在樓舍裏,望見徒兒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竟有萬分的感慨,思緒飛迴到多年前。


    當時,白虛道長從峨眉山相會道友歸來,進入青城山地界之後,步入了一片荒地。他連續行走了數個時辰,感到身子有些疲倦,於是蹲下身子打坐休息。


    這時天色已晚,北極星也出現在天際。皎潔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偌大的荒地顯得一片靜寂。


    白虛道長坐了半個時辰,正準備起身接著趕路。突然之間,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白虛道長吃了一驚,連忙環顧四周,隻見方圓數裏都是雜樹,並未發現有老百姓的茅屋。


    白虛道長心頭正納悶不已,不明白荒野之中怎會有嬰兒,卻望見百餘丈外升起一縷白煙。與此同時,天空中猛地掠過一陣閃電,照得整個大地宛若白晝。雲霄之間,忽然打開一個缺口,那縷白煙順勢飄進去,缺口隨即關閉。不過須臾之間,天空又恢複昔時的平靜。


    北極星和明月依然閃亮,四周的雜樹同樣寂靜無聲,塵世間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白虛道長端坐在地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默默地望著天上,心中思忖道:“難道是神仙從凡間返迴天庭?定然是這樣,不然不會憑空出現如此的景象。今日我能夠親眼所見,真乃平生未有之福氣。等我迴到青城山後,一定要好好修道,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夠飛升成仙。”


    白虛道長正思索間,不遠處又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他急忙躍身而起,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來到一棵小樹下麵。白虛道長定睛一看,發現樹下竟有一個白色的包裹,裏麵藏著的是一個剛滿月的男嬰。他用手摸了摸那個男嬰,發現嬰兒的身子有些發冷,於是急忙脫下自己的長衫,將這個嬰兒包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個小圓頭出來。


    那個嬰兒兩眼不停地盯著他,一動也不動,眼中充滿了好奇的神色。


    白虛道長仔細打量嬰兒的麵目,發現他的眉宇之間似乎有靈氣,自言自語道:“孩子啊,不管你是人還是仙,今日我們兩個在此相遇,也算是數世修來的緣分。如今你的父母不如去向,老夫不忍心你一個人喪命在荒野,還是隨我一同迴青城山,做我的關門弟子好嗎?”


    那個嬰兒聽了白虛道長的話,臉上頓時露出微笑,似乎是答應了白虛道長的請求。


    白虛道長心中大喜,想到剛剛親曆的事情,又說道:“為師不知道你從何處而來,更不知道你姓甚名誰。天地大合,萬物歸一。侓為大,翕為合,為師就為你取名侓翕了。將來你若有幸與父母團聚,這個名字也不會顯得小氣。”


    小侓翕到了青城山中,由農夫的妻子喂養奶水。到了斷奶的年齡,便由白虛道長親自撫養。從開始走路的時候起,侓翕就在青城山學道,一晃就是十餘年。


    最近的三、四年,侓翕對修道越來越厭惡。時間一長,白虛道長瞧他與道家無緣,不免有些唏噓了。當年荒野發生的事情,到底是福還是禍,白虛道長自己竟未可知。


    此時恰逢天跡道長送請柬過來,白虛道長突然心頭一亮,一個妙計隨即湧上心頭。青城山弟子世代修道,個個精通十八般道術。侓翕作為自己的關門弟子,竟然不會一點法術,是該出去受些苦磨礪一下……


    青城山下,雪花飄落。茫茫平原,一片蒼白。


    侓翕走到青城山下的驛館,發現有人備好駿馬正在等他。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到山頂去的廚子。


    那人見到侓翕,急忙牽著馬迎上前,滿懷歉意地說道:“侓翕老弟,早上的確是我傳錯話了,你可得見諒啊。”侓翕若無其事地說道:“大叔,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您之前冒著風雪為我報信,現在又冒著風雪為我備馬,我要是還責怪您,那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了?”


    那人聽後哈哈大笑,說道:“好小子,你果然是講道理的人,大叔沒有看錯你。”他停頓了一下,正經地說道:“侓翕,其實這匹馬是你師父為你準備的。昆侖山遠在數千裏之外,如果單單靠兩條腿,恐怕走到明年春天都到不了。”說完將馬鞭輕輕地遞給他。


    侓翕接過馬鞭,翻身上馬,拱手謝道:“大叔,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等我迴來給您講路上好玩的事情。”


    那個廚子善意提醒道:“你可別隻顧著貪玩,路上要多加小心。如今到處都是大雪紛飛,昆侖山那裏更加寒冷,你沿途都要注意防寒,不要人沒有到就凍僵了。”說完瞟了一眼他腰間的長劍,羨慕道:“侓翕,白虛道長對你可真好啊,竟然將青城山的鎮山之寶送給你。”


    這把長劍名曰仙礫劍,乃是由上古的隕鐵所鑄,耗費了三年的時間才煉成。鑄劍的隕鐵采自女媧娘娘補天的晶石,長劍出鞘威力無窮。仙礫劍作為青城山之寶,一般不輕易離山。白虛道長十分喜愛侓翕,便將仙礫劍交給他保管。這次侓翕要去昆侖山,沿途兇險無比,有仙礫劍護身,白虛道長才敢安心地讓他出發。


    侓翕自是清楚其中的緣由,於是點頭說道:“師父對我是有些偏心了,等我從昆侖山迴來,一定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時辰不早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就揮著馬鞭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侓翕騎著駿馬,一路快馬加鞭,不過兩日時間就出了成都平原。


    此時雪仍然在下。


    侓翕又行了數日,就進入了茫茫高山之間。侓翕將駿馬留在山林間的一個驛館裏,托付給一個守門的白發老人照看,然後開始攀登陡峭的山坡。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侓翕行走在鑲嵌入懸崖峭壁的棧道,望著無邊無際的山峰,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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