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黃昏,徐鋒與斥候小隊成員一起聚在小溪邊休憩,眾人無言的吃著幹糧,氣氛頗有些沉重。


    他們一路快馬奔馳已經兩天了,這一路上並未遇見任何伏兵,倒是遇見了不少逃難的百姓。


    徐鋒仔細詢問了難民,這才了解北境的處境是何等危急。


    大夏共有五大邊軍,統領這些邊軍的便稱為大將軍,像無敵將軍龍飛雲,就是統領西北軍的西北大將軍,北境北原郡也有一位大將軍,是為鎮北大將軍。


    半個月前,鎮北大將軍楊興業巡視北境各軍,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當他巡視至青雲城之時,大夏北方的草原之國傲鷹國忽然有大軍殺至。


    鎮北大將軍措不及防之下被圍困在青雲城內,青雲城附近城池的守將聞聽鎮北大將軍被困的消息,立即加派兵士救援,可那些援兵盡皆有去無迴。


    不僅如此,一些小城派出援兵後守城兵力匱乏,傲鷹國大軍解決援兵之餘,更是趁機占領了三座小城,逼得其餘各城均不敢出兵救援青雲城。


    這些逃難的平民並不知道傲鷹國有多少兵力,隻是形容那些傲鷹國的大軍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一般,村寨紛紛被付之一炬,隻剩一些稍有規模的城鎮才能留存。


    徐鋒得知此事後便心情沉重,既然能逼得北境各城不敢派出援兵救援,可見傲鷹國的兵力極多,而此番無敵將軍龍飛雲不過帶了千餘人而已,即使到了青雲城,又能有什麽作為?


    他雙眉微皺,遙望小溪對麵的矮山,根據地圖所示,小溪的另一邊就屬於北原郡範圍了,而那些難民也有說過,矮山的那邊,已經有小股傲鷹國兵馬出沒了,也就是說,隻要他們過了小溪,隨時都有可能與傲鷹國的兵馬遇上!


    “老大,傲鷹國兵力如此之多,龍大將軍隻帶了兩營人馬,即使龍大將軍有通天之能,恐怕也討不到好吧?”


    柳雲昭在十人中年紀最幼,但智計卻是不差,許多徐鋒都看不到的問題,他都可以敏銳的發現,此時見徐鋒眼含憂色,他也頗為憂慮的道。


    聽聞柳雲昭開口,幾人都是麵色凝重的看向徐鋒,他們雖然都十分敬重龍飛雲,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兵力懸殊如此之大,非人力可以彌補。


    “這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徐鋒緩緩地搖頭,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我們都能想到的事,難道龍大將軍會不知道?想必龍大將軍自會有他的安排,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柳雲昭眼中憂色不減,微微點頭歎息道:“也隻能如此了。”


    尉遲靖在此時卻顯得滿不在乎,他蹲下身,探手伸入小溪中,在溪邊的水草中攪了攪,抬起手來時手中有晶瑩的冰渣閃爍寒芒。


    “我倒是不擔心龍大將軍會毫無準備,就是擔心啊,北境天氣嚴寒,我們這幾個從北湖郡來的能不能抗住!”


    徐鋒伸手接過尉遲靖遞來的冰渣,入手寒冷刺骨,此時才察覺這北境的天氣與北湖郡的確不同,感歎道:“尉遲說的是啊,記得在北湖郡之時,隻有到了寒冬臘月水才會結冰,不想這北境還隻是初冬便開始結冰了!”


    他用手指撚了撚冰渣,目光掃向同是出身北湖郡的幾人:“尉遲還好一些,他有內功護體不懼嚴寒,我們幾個可就夠嗆了。”


    謝天也是在小溪中掏摸了一陣,冰涼的溪水冷的他吸了口涼氣,他站起身用力的搓了搓臉,也是頗為憂慮的道:“老大說的是啊,這還是初冬天氣就這麽冷了,若是這場仗打的久一些,我恐怕扛不住。”


    “這個倒不用太過擔心。”柳雲昭微笑起來,莫名的給人一種親切感,“天氣嚴寒軍中會有特製的禦寒軍服,再說了,一旦打起來,哪裏還顧得上冷!”


    “那倒也是。”徐鋒想了想,微笑說著,“就怕……”


    話還未說完,左前方的矮山另一麵,兩支絢爛的煙花幾乎同時升空爆開,十人都是一驚,認出其中一支乃是大夏軍求援信號。


    徐鋒瞬間上馬,大喝一聲:“走!”


    喝聲出口的同時,他已經策馬向煙花爆開的方向衝去,其餘九人也是快速上馬,緊隨徐鋒之後向那個方向衝去。


    十人一路策馬急奔,尚還未到矮山,就在路上遇到了兩支斥候小隊,徐鋒認識他們都是沙北軍斥候隊的兩支小隊,三支小隊合為一處,三十人一起策馬狂奔。


    北原郡乃是平原地帶,即使是山也顯得十分平緩,三十人策馬急奔也沒有絲毫阻礙,剛到達矮山之上,就見另一麵有數十騎正向這邊狂湧而來。


    徐鋒放眼一望,一眼就看見了斥候隊隊正邵尋,邵尋此時顯得有些狼狽,身上染血,策馬向這邊急奔。


    在邵尋身後是數十騎氈衣氈帽的漢子,那些漢子手持彎刀,身背箭囊長弓,高聲喝喊著徐鋒聽不懂的言語。


    徐鋒知道隻有北方的傲鷹國人會如此打扮,眼見邵尋渾身染血,沙北軍斥候隊的兩夥人二話不說,打馬就向邵尋衝了過去。


    徐鋒等人也不遲疑,既然在此地遇上了傲鷹國兵士,那便隻有死戰一途了。


    徐鋒打馬急奔,路上已經數清了傲鷹國的人數,一共三十四人,而且有人身上帶傷,顯然先前經過一番廝殺。


    徐鋒心中暗歎,他知道邵尋親自率領斥候隊的一夥十人,但此時沒有看見一夥兵士,傲鷹國的兵卒也非整數,恐怕那一夥兵士已經是兇多吉少了。


    凡是戰爭,終歸是要死人。


    徐鋒已經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但每次眼見袍澤失去生命,他依然忍不住感歎生命的無常,戰爭的殘酷。


    此時先衝出來的兩夥斥候已經與敵人碰撞在了一起,碰撞的瞬間,便已經有鮮血高高飆起,隻是兩方人馬已經攪到了一起,一時間也不知道那鮮血屬於誰。


    “也不知哪一天,我也會倒在戰場上?”


    徐鋒暗暗歎息著,手持長槍撥開敵人射來的箭矢,然後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氣勢如虹的衝入了敵陣之中!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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