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靖怒目圓睜據理力爭,那股豪氣幹雲的氣勢震得七營上下一陣發愣,他們哪曾想到過,這出了名的黑猩猩,竟有如此慷慨激昂的一麵。


    徐鋒也是愣怔,他以前怎麽就從未發現,這黑猩猩竟也是博學多才,那竭心盡力、文武全才、殫精竭慮,怎麽想都不應該是從尉遲靖這莽漢口中說出的。


    更何況,他這一番慷慨陳詞竟是邏輯縝密,有理有據,至少徐鋒就找不出何種理由可以反擊。


    圍觀人群外圍,與眾七營兵士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站著十幾名身著皮甲的兵卒,此時其中一個手持折扇的兵卒伸出折扇輕指著尉遲靖,讚道:“誰說這是莽漢了,這才叫大智若愚!”


    少年文官被尉遲靖的一番質問駁的有些啞然,但他年紀輕輕便已經身居八品,而且還能夠成為兵部傳令使,可見並非平庸之輩。


    “哼!”少年文官一聲冷哼,眼神森寒的掃了一眼尉遲靖,寒聲道,“朝廷之命是讓雲山軍換防西北軍,你們七營不以最快速度趕路就是違抗軍令!你這小卒子又能知道些什麽?”


    尉遲靖一梗脖子,嗆聲道:“我這小卒子的確什麽都不懂,還真有勞傳令使費心了!”


    少年文官聞言微愕,他是什麽身份,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個小卒子爭論。


    隻是一瞬間而已,他就察覺到上了這莽漢的當,接著一張俊臉就漲的通紅,他一向自詡才智過人,今日被一莽漢戲耍,當即就有些羞慚難當。


    許遠山心中暗笑,這一出現就盛氣淩人的家夥,在外號黑猩猩的尉遲靖身上吃了暗虧,總算是為他出了一口氣,當即就覺得這尉遲靖順眼了許多。


    雖然心中對這傳令使不爽,但他終究是兵部派來的使者,實在不宜鬧得太僵,因此許遠山急忙岔開話題道:“不知兵部調令是何事?”


    少年文官經許遠山這一打岔,也覺察到自己失態了,當即一甩袖袍,背著雙手冷聲問道:“何人是徐鋒?”


    七營眾人全都愕然,怎麽無緣無故的忽然就問起了徐鋒,心中疑惑,目光自然就望向了徐鋒。


    徐鋒也是不解,但他卻沒有遲疑,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卑職乃是徐鋒。”


    少年文官目光移向徐鋒,神色漸漸變冷,雙目之中殺氣隱現,沉聲喝道:“你是什麽身份,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圍觀眾人盡皆嘩然,先前少年文官雖咄咄逼人,可卻從不曾如現在這般,一開口就逼人下跪。


    徐鋒眉頭微皺,他隱隱感覺到從少年文官身上散發出了殺氣,這實在有些說不通,一個素未蒙麵的人,怎麽會動了殺機?


    心中警惕,但徐鋒也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逼得下跪,他依舊抱拳躬身行禮:“卑職不過是一介小卒,雖知有兵部,卻從未聽聞兵部有派傳令使下來,也不知傳令使有何憑證證明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怎麽辨認憑證的真偽。”


    “卑職雖是小卒,但身為大夏軍人,絕不會向身份不明之人下跪!”


    少年文官冷笑,盯視著徐鋒道:“你是質疑本官的身份?本官能夠順利抵達這裏,而且還能如此義正言辭的嗬斥畏戰分子,難道身份還會有假?”


    許遠山聞言心中暗罵:“剛才好心幫你解圍,轉眼就忘了老子的恩德!”


    徐鋒這次卻是連身都不躬了,而是站直身體,凜然道:“卑職不敢,隻是卑職自幼曾隨父親行商,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這大千世界什麽神奇的人都有,偽造憑證的大有人在,我七營兵士皆是實誠人,被人用偽造的憑證騙過也不是不可能。”


    “而賊喊捉賊的人那更是多如繁星,既然有偽造憑證者,有賊喊捉賊者,那兩方聯手做一票買賣,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眾人聽得暗暗稱奇,這徐鋒果然不簡單啊,這話說得漂亮,明麵上沒有罵一句,可內裏卻將少年文官定成了賊,這一手指桑罵槐可比方才少年文官指斥七營畏戰高明太多了!


    稍遠處,一名提著雙斧的兵士看了看徐鋒,接著又看了看身邊手持折扇的兵士,有些感歎的道:“似乎有些你的影子?”


    那手持折扇的兵士輕輕點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學習能力好強!”


    少年文官先被一個莽漢噎了一下,此時又被一個小卒指桑罵槐的批評,當即就怒火中燒起來了,他冷哼一聲,眼含殺機的沉聲道:“任你能言善辯,可終究無法逃脫罪責!”


    說到這裏,他掃視一周圍觀人群,右手點指向徐鋒,殺意彌漫:“七營一隊七夥步卒徐鋒,初入軍中便嗜殺成性,殘忍殺害誤入歧途的暮雲寨二當家薑力,兵部對此極為不滿,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你徐鋒竟在殺人後,還將人捅成篩子,簡直殘忍至極!”


    不提圍觀眾人的心情,單就徐鋒一人來說,聽到如此胡攪蠻纏的話,不由對這少年文官輕視起來,一個輸不起的書生而已,除了吼叫幾聲外,又能做什麽?


    這是他從軍後才有的想法,軍人一向看不起文人的文弱心機,而文人同樣看不起軍人的粗鄙弱智。


    “敢問傳令使,你是將向大夏軍人揮刀的盜匪看做誤入歧途嗎?”


    徐鋒也豁出去了,反正這少年文官莫名其妙的對他敵意甚濃,他從軍一段時間後心中也是傲氣大增,如何還會給心懷敵意之人好臉色看。


    “那卑職現在若是持槍擊殺了你,卑職一句誤入歧途,朝廷是否就會放過我?”


    “放肆!”少年文官陡然大喝,猛地一揮右手,“小兵徐鋒威脅本官,殺無赦!”


    他聲音一落,一直在他身後的一名兵士忽的動了,閃身之間便已經到了徐鋒麵前,手中一柄樸刀毫不猶豫的砍向了徐鋒!


    這名兵士先前一直站在少年文官身後,徐鋒先前還以為隻是一名護送傳令使的兵士而已,可這兵士閃身之間爆發出的速度,卻讓徐鋒瞬間醒悟,這名兵士絕不隻是普通兵士!


    樸刀兵士來的極快,徐鋒措不及防之下,隻來得及挺槍格擋。


    樸刀兵士麵無表情,隻是雙眼中殺氣濃鬱,見徐鋒挺槍,他手中樸刀一轉,瞬間變劈為削,直向徐鋒小腹削去!


    徐鋒本就隻是慌亂的格擋,樸刀兵士轉換刀式的速度又是極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再次招架,身形猛地向後一跳!


    嗤啦!


    樸刀劃中徐鋒小腹,那柄看起來普通的樸刀竟是鋒利無比,不僅劃開了輕甲,而且還在徐鋒小腹上留下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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